本王和政敌清清白白!(30)
他向前,在荣王面前说了低声几句。
荣王点头致谢,回到车内。鹿童问:“方才之事?”
荣王道:“他说……让我放心。”
中午行至官驿歇脚用饭,各王亲大臣纷纷下车,拉拢相熟之人聚成一桌。
荣王再三掂量,压下心头淡淡羞耻。穿过繁杂忙碌的人群,直向顾轻侯走去。
顾轻侯正站在长廊口,身姿挺拔清正,不知是等人还是作甚。
荣王微垂着脸,直到他近前,才微微颔首,低声道:“多谢。”
顾轻侯看着他的额发,亦轻轻点头,问道:“王爷可约人同坐?”
荣王道:“并不曾。”他向前看看,熟识的亲友皆三五成群,他道:“定王许在等我。”
向顾轻侯致意,“先告辞了。”
他飘然而去,走得远了。鹿童过来扶着他,手心里攥着一冰凉瓷瓶。荣王冷不防摸了一把,一惊之余扣开他手心。鹿童在他耳边低声道:“早上起的急,你忘了上药……”
荣王面上绯红,两手捧住鹿童攥着药瓶的手,紧紧握在胸前,低声急道:“快收起来!”
鹿童调皮的眨眨眼,并未收起,荣王欲要相夺,又怕惹人注目,只得暗中使劲扣他的手,像是紧握双手向自己怀中拉扯一般,羞涩无奈,又气又笑。
无意间,他向远处一瞥,长廊尽头的那人一动不动,依然伫立在那处。
荣王一惊,立刻收回目光,与鹿童拉扯着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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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
第31章 第 31 章
接下来两日,荣王与顾轻侯有过几次相遇,顾轻侯似是身上事多,对他不过淡淡一点头。荣王揣着心事,亦颔首而过。
终抵东山行宫时,众人各至小院休憩,荣王处行礼还未归置清楚,忽见定王进来,带来不大不小一消息——官场传言,京兆尹不知中了什么邪,目标从静王换做荣王,四处搜集当年钟家旧事,替钟勇上奏喊冤。
荣王身上清白,心里不慌,听了也不以为意,反安慰定王,“无中生有之事,他们又能查出什么?”
他在东山放心休养,因此地风光甚好,天子仪仗在吉日前几天抵达,特意为各位贵人留出闲暇时光,各处走走。
荣王携鹿童和定王各处游遍,这一日,回到房中,接到王卿书大人的京城密报,定王展开一读,变了脸色。
他指着密报,深皱眉头,道:“京兆尹这个老东西,真是反了天,因皇兄不在京城,他们以案情未定为由,将姓钟的提出——未曾想提到一半,竟被那人跑了,此刻正闹得满京城追捕!”
荣王一愣,立刻问:“他单身一人,竟能跑了?”
定王眉头皱的更深,“谁知这里有什么猫腻!满京城搜不出一个人来,也是可笑!”
鹿童心中一动,“城门可严守?逃出城也是有的,他孤家寡人一个,逃出也没个去处,唯一一个活着的指望便是……”
他看向荣王,荣王淡淡的道:“杀我。”
众人皆不做声了。
定王指着门外的侍卫,道:“这是天子仪仗,天子行宫!他一介莽夫,能摸得着边么。皇兄,不必挂怀。”
荣王笑笑,“也说不得,听说那钟勇是个神箭手,保不齐从山脚一箭射到山顶上……”
定王喷笑。
鹿童也笑,笑毕略有幽愤的嘀咕,“当初顾国舅拿下那姓钟的,便该立地绞杀才是,及至收押,也并未立时查办,不知安得什么心!”
这次荣王不笑了。
他回京后,与顾轻侯时院时近,众人皆以为他二人要斗得你死活我时,其实顾轻侯对他颇为关照爱护。及至二人一夜荒唐后,顾轻侯反而对他若有若无地冷淡起来。
荣王叹一口气。
钟勇失踪的诡异,顾轻侯的态度莫测,他着实猜不准二者之间是否有因果联系,心中入坠大石,沉甸甸的难受。
及至第二日,宫人们忙碌更甚,因明日便是大典,各礼具祭品俱已备齐。
荣王在外瞧了一番热闹,渐将昨日之事淡忘,到了夜里,他正在用饭,忽听得院外小道上响起一阵繁杂脚步声。
他拿着筷子的手忽的顿住。
他命鹿童,“去问问,何事疾行。”
鹿童去了,不一会儿带回一身着铠甲的士兵,士兵远远跪在门外,禀道:“方才一宫女瞧见宫墙上影子一晃,吓得哭喊起来,说有个人跳进墙里,但墙里墙外皆有人把守,却没瞧见一个人影,现正下官正紧锣密鼓的搜查。”
荣王听了,垂下双目,一笑道:“这山沟子里,野禽甚多,早年便有宫人被飞上墙的锦鸡吓哭,许是宫女天黑眼花一时瞧错,你们小心搜查,不要惊扰天子,明日是祭天的正经日子。”
士兵们点头称是而去。
满桌佳肴冒着热气,荣王端着半碗饭,发了一阵呆,将筷子撂下,道:“收了吧。”
鹿童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掌灯之后,荣王独自卧在帐下,听屋外,鹿童在院内低声安置宫人小心守夜的碎语,碎语之后再无人声,山风吹响檐下的纸灯和树枝,窸窸窣窣,更显清寂。
疏枝摇影,映在窗上,古怪嶙峋,中夹杂声,仿若幽人。
荣王看了一会儿,背过身,冲着床内。躺了一会儿,一阵阴风吹透后背,他打了个冷颤,立刻转过身。
山风无孔不入,透过窗棂的空隙,在屋内循环低吼。
荣王闭上双目,慢慢进入梦乡。
他听到院外巷子传来走动声,似零星有宫人奔跑,混着风声异常含糊,荣王闭着双目觉得心中动念,他慢慢睁眼,只见一把血剑穿透窗纸,手执剑之人破窗欲入!
荣王猛的睁开双目!
他至此才真的醒来,只见屋内黑暗昏晦,空空荡荡,幽风呜咽,窗纸映着斜枝呜呜作响,哪有人影?
屋外确有宫人零星行动之声,荣王向外大喊:“鹿童?”
那行动之声顿了一下,向房屋逼近,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
荣王面色淡定,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鹿童手执素白宫灯,疾步向床前走来,柔声问:“王爷,何事?”
破开的房门使屋内风声大作。
荣王没甚表情,在床上僵坐一阵,裹紧随风乱摆的衣角,小声道:“去顾国舅那,快!”
鹿童一愣,想说什么,但借着宫灯一望他的面色,不敢多说,忙扶他起身。
行宫内规矩不严,宫径上灯火摇曳不明,他扶着鹿童,只觉一脚一脚踏在云端一般。
顾轻侯的院落并不远,临近时,他便加快了步伐,鹿童在房门外便被拦住,荣王独个儿冲了进去,房中内厅迎面走出一人影,他扎扎实实撞进那人怀中。
正是月过中天还未休息的顾轻侯。
荣王竭力镇定着站直。
顾轻侯将他半扶半抱,问:“你……”他一顿,伸指抚上他的嘴唇,轻声道:“你怎么了……”
荣王一双眼睛背着月光,望着他,“我今晚……能在你这里过夜吗?”
顾轻侯一滞,嗓音中带上一丝含着杂物的沙哑,他微微清了清喉咙,淡然道“……自然可以。”
他执起他的手,这才发觉,荣王披风中只着亵衣,夜凉风乱,竟就这么赶了过来。
他不禁攥紧他,替他拢住前襟,半拥半携地躲进内厅。
内厅放着帘幔,风声被切断,一室温馨。
他放开他,低声问:“怎么如此狼狈?”
边说,手指边攀到他的下颌处,温柔地捏住披风衣带,轻轻一扯。
敏感的脖颈有指尖带着热气游走,虽不曾触碰肌肤,却让他浑身发麻发痒。荣王立刻抬高下颌,乖乖由着人脱。
他道:“就是……听说京中又告起我来。”
顾轻侯随意点点头,“嗯。”
荣王偷眼瞟他,“……那个钟勇也跑了?”
顾轻侯双手从他肩上将披风褪下,“京中来的折子提过一句。”
荣王听着他淡淡的言语,只觉得嗓子干,他看着他,轻声问:“他会逃到哪处呢?”
顾轻侯微微低头望着他,面容在月影下忽明忽暗。
“他伤不了你,”他轻声道:“因为你在我这儿。”
他的眼如同诡异凄清的月,透着危险和迷离。荣王看着他,短暂的迷失了。二人离得极近,荣王正轻抓他的手,只需轻轻倾身,便能躲进他的怀里。
顾轻侯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正扶着荣王的手肘,顺势而上便是荣王的衣襟,脖颈。暗夜幽光里,他的手果真抚上衣襟,顺着衣领缓缓滑过,聚在交叉处时,双手却轻轻顿住,只替他将衣襟紧了紧,一笑道:“明日是大典,早些歇了吧。”
二人站在床前,皆只着亵衣简服,夜风袭来。荣王偷撇四周,并无其他床铺。
顾轻侯没问他,转过身,顺理成章地取了一床被褥,放在自己床上。
他弯下腰,亲自将被褥整理好,对荣王道:“安歇吧。”
他径自上床睡去,荣王慢慢挪着脚步,跟在他身后。
二人卧于帐下,中间空空荡荡,距离两臂之远。荣王睡在床边,敏感的后脊背仿佛能感到身后人的人气。
他身上发麻,一万分的不自在。
身后的手触摸上他脊背时,他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身后人问他,“你在害怕?”
荣王攥着枕角,摇了摇头,“我没有。”
身后人似是贴了上来,热身子挨着他的脊梁,话音喷洒在他后颈,“我这里很安全,谁也进不来。”
荣王依然僵着身子侧卧,闭唇不语。
身后人撑起身子,手指划过他的黑发,道:“我这里的护卫比你们亲王还要多一倍,比天网还要严密。若是他敢闯行宫,外面必能擒住他。若是他敢进这里,我也会一剑杀了他。”
幽风吹着垂幔,来回搅动,荣王躲在安静的帐下,咬着手指,由着身后人摸他的黑发。
身后人小声道:“京中参你的折子,我全扣下了。参你兄弟亲人的,我也留下了。”
他的声音像夜里的山气,“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那些大臣不能,顾家也不能,天下人都不能……”
夜风骤强,薄薄的房门“哐”的一声闷响,垂幔倏忽飘舞,寒凉之气满室。
荣王忽的松开手指,回身一滚,正巧滚进他的怀里,他仰头望着他,声音仿似还淡定着,面色却并不鲜润,裹着亵衣的肩头,是一种无助乖巧的弧度。
他道:“顾兄,帮帮我……”
顾轻侯的胸口一紧,像憋了岩浆的火山,手指顺着他的侧脸摸索,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沙哑,“乖,告诉我,怎么帮你”
荣王忽然将脸扎进他的胸口,脆弱地说:“抱抱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