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小六??(25)
啊昆奔上前来,止不住哭出声来:“公子,你的手!”
没有低头去看,我知道眼下自己双手上定是鲜血淋漓。我惨白着一张脸,勉力镇定住心神:“啊昆,别哭,我……没事……”
“哈哈……”嘶哑的笑声响彻苍穹,地鬼原地转了几圈,周身黑雾在一瞬间猛地加深,黑雾夹杂着刺耳的笑声迅速冲了过来。
啊昆立即挡在我跟前,一脸慷慨赴死的模样:“公子快走!”
雾气浓厚,一股子邪力喷在面上,半晌,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唔……”
我大惊失色:“啊昆,你怎么样了?!”
啊昆愣愣回头,同样是一脸的诧异:“公子……我……没事。”
“哗”地一声,地上多出一滩鲜血,只是,那鲜血并不是啊昆的。
一声闷响,北堂应声倒地,嘴角鲜血止不住往外流。他身体止不住颤抖,朝我望过来的目光居然带了些笑意。
“还好……没有……没有……伤……到你……”
“北堂!”玄文仙君净寒仙君冲到北堂身边,一脸的痛心疾首。
一颗心止不住抽了抽,但想起北堂先前是如何虐待我,背叛我的,我一颗心终究没能软下来。
“北堂,你!”玉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小六,你……快走……”北堂靠着玄文仙君呼吸粗重,目光依旧紧紧粘在我身上,“之前的事,对……对……不住……”
玉帝冲着地鬼一声低吼:“还不解决了他?!”
地鬼呜咽一声,一双窟窿眼中火光再次翻腾。黑色的雾气像是缠人的藤蔓层层往上,逐渐加深。一双枯树枝般的手自黑雾中撕裂开来,直接向我抓了过来。
北堂惊恐瞪大了双眼:“小六!!”
啊昆再次将我护在了身后,那只黑手在离我不到一寸的地方“嘶啦”一声碎裂开去。
地鬼惨叫一声,猛地缩回了手。
面前,红衣烈烈,墨发翻飞,一张玉白的脸上挂了块狰狞的伤疤。
可是,此刻,再次触及那块伤疤,我心中是止不住的心疼。
“大哥。”
云中回头,宽袖一扫,面前的仙兵倒了一片。他扶起我,一脸的温和:“云赋,我们回家。”
☆、过往
飞鸟的翅膀在树梢上掠过, 带着枝桠来回晃动,混着早晨的露珠,在空气中洒下一片清润。
我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的仙客琼花怔愣发呆。
记忆中,对于仙客琼花我总是有种莫名的情愫。
在天庭初见北堂时就有这种感觉,当时的我并不明白,现下想来也终于明白过来。
我和云中本来是混沌窟里同一枝杈上的两朵琼花, 因为如此所以特别喜欢琼花,对于琼花的熟悉感也分外强烈。
在混沌窟里待了几万年,每日同天庭的仙器法宝待在一处, 得了法宝仙器的灵力,化成人形,也得了千万法器中的法力。
那日,我和云中老老实实待在树枝上睡觉, 混沌窟忽然剧烈晃动起来。石头一块接着一块砸下来,我和云中赶紧化作人形冲出了混沌窟。
出了混沌窟,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天庭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玉帝言之凿凿说是我和云中毁了天庭圣地混沌窟,众仙跟在玉帝身后一脸的愤恨瞧着我们,一副誓要将我们除之而后快的形容。
后来, 我才知道混沌窟于天庭是何等的重要。
混沌窟里的法宝仙器全是上千万年来一众战神从四海八荒搜集来的,灵力纯净上乘,随便挑出一件就足以威震六界。
然而,这所有的神器都在我和云中现身的那一日毁了个彻彻底底, 所以玉帝才会那般愤怒。
事实是,我和云中真的什么也没做过。混沌窟为何会毁,我们的确毫不知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将天庭一众神仙击退后,我和云中才意识到自己的修为那般高深,居然连玉帝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后来,云中带着我寻了处清净的地方安心住了下来。
那里,便是长苏山。
虽然后来玉帝也派兵过来过,但每次都是铩羽而归,几次后,也就安分下来。
长苏山上,水清花美草青,是个适合安家的好地方。
在长苏山,我们遇到了险些被蛤|蟆妖吃掉的蝗虫精啊昆。
将啊昆从蛤|蟆妖口中救下,啊昆对此感激涕零,六条腿趴在地上表忠心,誓要一辈子跟着我和云中。
可能因为长苏山山清水秀的缘故,啊昆作为一只蝗虫居然也长得一副清秀干净的模样。
后来的某日,一个仙人不知怎的莫名闯了进来。
彼时,我和云中正在桥上垂钓。一道紫光忽地钻入河中,平静的河面上顿时激起水花朵朵。
和云中商量后,我决定下水探查一番。
河中,水波轻荡,芦苇软软地飘来晃去,水波晃动间,我瞧见一个人的影子。
那人一身紫色宽袍,一头如鸦的墨发拿紫玉麒麟冠高高竖起,模样英俊,风姿潇洒,只是胸口有几处刀伤。
刀口不浅,有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此人伤得不清。
短暂愣神后,我游到他身边晃了晃他肩膀,他没有动,眼睛也没有睁开。
无法,我只得将他捞上岸,搁在房中让其修养。
几日过去,那紫衣公子终于醒了,我还记得他睁开眼同我说的第一句话。
“是你救了我?”他面上的笑十分清朗,即使脸色不大好,那笑在他脸上依旧绽开一朵耀眼的琼花。
除了大哥我从没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人,瞧他冲我笑,我有些不自在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紫衣公子唇边再次荡出一抹笑:“我叫北堂,你呢?”
他好像……很爱笑?
我抿了抿唇,生硬吐出自己的名字:“云赋。”
“云赋?”听了我的名字,北堂唇边笑意更深了,“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那之后,北堂便待在长苏山养伤。
半个月后,北堂的伤彻底好了,却没有离开。
他说,他是天庭犯了错的仙人,以后不能回天庭了,下山的话很可能会被天庭的神仙发现将他抓回去。他问我能不能让他待在长苏上,我和云中商量之后决定让他留下。
北堂待在长苏山的日子是快乐的,画画,吟诗,抚琴这些他都会。而这些,我从来不曾见过。
他开始教我画画吟诗抚琴,时不时也会教云中。
日子一天天过,也算安静祥和。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过了五千年。
五千年,长苏山还是那个长苏山,依旧是青山绿水,依旧是鸟语花香。唯一不同的是,我的房间四处挂满了北堂的诗词画卷。
他这个人也渐渐钻进了我的心底,在那里印下一道难以抹掉的烙印。
犹记得,那日下午,本来我和北堂商量好妖一同下山,去集市上买些生宣回来。
可惜,那日还没下山,天庭的天兵天将便冲破结界冲了上来,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三只地鬼。
我瞧见天庭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来抓北堂的,连忙将北堂护在身后,防备看向天庭的人,压着嗓音道:“你们做什么?!”
天兵往两边整齐散开,在队伍中间让出一条路来。玉帝一身银白的袍子满面威严走了出来,触及北堂的目光他眼底迅速噙了股笑意:“北堂,这次做得不错,记你一功。”
玉帝瞧我愣住,得意一笑,“细心”为我解释一番:“北堂乃我天庭的北堂星君,屈尊来你们这里不过是想同我们来个里应外合破了你们的结界,好将你们两个妖孽一次性端掉。”
我冷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是妖孽……”
“哈哈!”玉帝似乎心情极好,他并不在意我所纠结的点,继续道,“五千年前,云中就开始在凡间收纳弟子传授法术,想着以后同我天庭为敌,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云中收纳弟子不假,传授法术也是真,不过那也不过是他作为大哥想尽力护住我唯一能做的。
我冷哼一声:“你们若是不来打扰我们,我们自然会相安无事。你这般急于铲除我们,不还是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么?”
回头盯了北堂一眼,北堂面上带了些愧色,我怒火攻心,伸手一掌将他拍出老远。北堂扶着树干吐出一大口鲜血,却没有还手。
那时我终于明白,什么犯了错的神仙,什么被天庭追杀,统统都是假的。
一切,都不过是北堂和玉帝给我们设的一个局。
骗子!全是骗子!!
玉帝瞧我动手,也懒得同我多说,他一声令下,仙兵仙将连同地鬼直接冲了上来,迅速同我和云中拼杀在一处。
最后,我们寡不敌众,被地鬼重伤。
云中的脸被地鬼抓伤跌落山崖生死不明,而我和啊昆则被玉帝活捉回了天庭囚禁起来。
可能是为了时刻提醒我那种被人背叛的悔恨与耻辱,玉帝将我扔在寒嵇山上扫雪后,居然派了北堂过来看守?!
北堂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动不动对我便是拳打脚踢。全身的法术被下了禁制,我根本不是本堂的对手。
好多次,我都被北堂打得奄奄一息,但是为了能同大哥再次相见,再难再苦我都挺了过来。
直到那日,北堂同我说大哥早已被他们所害,我才同他大打出手,厮杀一场后丢了性命。
再后来我是如何去的地府,又是如何当上的判官,我没什么记忆,也懒得再去计较。
眼下,只有一件事我记得分外清晰。
我和大哥被北堂背叛,而且还是两次。
对于北堂,我绝不原谅!
“云赋?”
我抬头看去,云中站在琼花树下,对着我是一脸的宠溺与欢喜:“醒了?”
冲着云中笑笑,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我和大哥终于再次相见:“大哥。”
“嗯。”云中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你可知你已经整整昏睡了十几日?”
十几日?这么长么?
伸手去接云中手里的汤药,云中眉心一皱:“哎,你手上有伤,大哥喂你。”
动了动手指头,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我笑笑:“大哥,我伤都好了,无妨。”
瞧我执意要自己端,云中无法将汤药递了过来。
仰头喝下手里的汤药,我忍不住皱眉,这药真苦。
“来,吃块梅子糖。”
我这才注意到云中另一只手里端着一碟梅子糖,我笑笑,拿了颗糖送进嘴里:“很甜。”
云中接过碗,放在石桌上,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前大哥伤了你,你……怪大哥么?”
“不怪。”云中看我,我瞧着他微微扬唇,“大哥若是知道那人是我,定是舍不得下手的。”
两人目光相对,云中忽地笑出声来:“哈哈!那就好,你说得对!大哥若是知道那小六就是你,我是如何也下不了手的。放心,从现在起,哥会护着你。”
我会心一笑:“我也是,会护着大哥。”
云中也笑,只是笑着笑着那笑意便僵在了脸上:“你昏迷的这十几日,天庭时不时就派人过来攻打长苏山。不过好在上次我带你离开天庭后地鬼发狂伤了好多神仙,所以众仙纷纷抗议玉帝动用地鬼一事,所以现在每回他们只派了仙人过来,今日他们又派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