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的是征伐,可楚稚却在守护。
这对儿兄妹……倒真是一双小菩萨。
涂曜凝目望向他,沉吟道:“那你准备如何做?”
“从右相到官员,涉案之人都要彻查,之后分批逮捕,尽数捉拿。”少年眉目若春水,含着隐隐的清凛:“大不了诛杀右相,警示天下。”
涂曜淡淡一笑道:“如果要杀右相,只需两三个刺客便可,但若是想根除此人带来的弊病,则需要长久之计。”
涂曜缓缓踱步:“事急则缓,如今你刚坐上皇位,可从扶植自己的势力开始——别看他们在朝堂上对你三拜九叩,但他们可是各有各的心思,秋闱不是要到了么?不如从科举上入手,拔擢出身贫寒的有识之士,之后再分清派系,一一除之。”
涂曜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要说这些。
这些都太遥远太理想了。
似乎只存在于,曾经的太学课堂上。
可眼前少年却如同温润春风一般,让那些曾经的理想再次破土而出。
楚稚思虑一番,缓缓点头:“从秋闱入手,的确更为稳妥。”
如今楚国门阀政治严重,以右相为首的势力垄断朝政,杜绝了下层有识之士的上升渠道。
这些人占据着国家关键部门,层层勾结,让下层民众几乎无路可走。
但若是开了秋闱,多选拔下层民众,让这些人去做一些有利于民生的好事,那自然可以做到分庭抗礼。
也免得逼迫太紧,让右相一党生出反意。
楚稚道:“但这次贪腐的官员日后定然要处置,孤没资格饶过他们——否则那些枉死的百姓也不会愿意!”
他既然担了国君之名,便要对这一方百姓尽到责任。
少年眼神灼灼,有着荡涤天下的锐气,让人移不开眼眸。
涂曜屏息道:“朕相信阿稚定然能让那些尸位素餐之人让贤,还楚国一个清明天下。”
“不必过多担忧,朕和阿稚同行。”
涂曜轻轻握拳。
让楚国人安居乐业,也是……宝华之愿吧。
楚稚心中曳过暖流和安定:“但陛下若是长时间不回雍国……”
涂曜淡淡一笑:“有首辅和官员在,若是离了朕,雍国就自顾不暇,那这些人也不配吃俸禄了。”
*
这几日,雍国的国情皆是有侍卫飞马来报。
可没曾想,这次来的除了侍卫,还有一辆意想不到的马车。
是刚过新婚的六皇子涂跃和他的王妃。
涂跃喜滋滋的,他先和合福一起去谢了涂曜,又道:“皇兄,雍国的大臣们都心念着您,特意让臣弟前来,劝您尽早回去呢。”
“他们把雍国治理得甚好,朕很放心。至于朕……”涂曜不禁望向楚稚侧脸:“在楚地还有些事情办……”
涂跃不由看向楚国国君。
他没曾想到,楚国的这对儿孪生兄妹如此相似,竟然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想起自己此行目的,涂跃觉得甚是有必要。
但碍于楚稚在侧,涂跃也没有多说,随即和合福告退。
两个人并肩的身影被日头拉长,倒是说不出的和谐。
楚稚望着那背影莞尔道:“陛下竟然同意了他们在一起?”
“他们也是一对儿有情之人,”涂曜淡淡道:“有情人就该成眷属,朕不做恶事。”
楚稚指尖一紧,戏谑道:“哪怕两者都是男子?”
说罢便垂头盯着自己的指尖,如同鹌鹑般心虚缩着脑袋。
涂曜低沉的嗓音擦过耳畔:“若二人有情,人鬼殊途又有何妨……”
楚稚一怔。
再抬头时,涂曜已抬步向前走去。
他的影子形单影只落在地面上,有几分孤寂落寞。
楚稚满腹心事,正准备步行回寝宫休息,一个白色的飞团便如同一阵风般,向自己直扑过来。
竟然是阿旺。
自从雍国出来,楚稚从没想到会再见到它。
这次大约是被涂跃带来的。
阿旺看到楚稚的一瞬间,眼睛登时亮起,如同往常在他脚畔疯狂打转转,嗷呜嗷呜等抱抱。
楚稚不敢去抚阿旺,唯恐被发现异常。
但看着那水汪汪的委屈不解眼眸,楚稚还是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它的脑袋瓜。
阿旺隔了这么多日,终于再次得到主人的抚爱,嗓子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委屈叫声,甚是可怜。
楚稚忍不住把它抱在怀里,用唇轻轻贴了贴阿旺脖颈间蓬松的毛发:“乖乖,下次见了我就当做不认得。”
作者有话说:
曜亲亲今天有亲亲吗?没有
为什么人不如狗
因为狗狗可以一眼认出主人,有些人却认不出老婆。
今天设置错时间了,没有按时发送,抱歉,会挑小可爱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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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眼看秋闱在即,楚稚日日都在忙碌此事。
依涂曜所言,楚稚有意拔擢了不少出身贫寒的士子,一时间,平民出身的士子已经和士族出身的士子平分秋色。
这次秋闱全程,涂曜皆陪伴在楚稚身侧,时刻提点。
也多亏了涂曜,楚稚才能逐渐熟悉国君身份,得心应手地掌控布局。
之前是以楚宝华的身份和涂曜相处,因此只能以男女之情的视角看涂曜。
可如今并肩站在朝堂之上,他才晓得涂曜的帝王之术。
看人入骨三分,极会识人用人。
谈笑之间,或是拉拢,或是倚重,已让臣子不由死心塌地。
楚稚暗暗咋舌之际,也浮现出一丝感激。
也许是受惠于宝华,涂曜生性多疑,对自己却称得上坦诚用心。
只是每次到了夜深,涂曜都迟迟不愿离开。
望着渐深的夜色,楚稚心中忐忑:“陛下奔波一日,定然也疲惫了,不如早去歇息……”
涂曜却抬眸,定定望向楚稚,轻声道:“兄长能……陪朕歇息一夜吗?”
自从宝华离开,他对所有人的亲近都开始排斥。
除了楚稚。
可生而为人,本就是需要和旁人有交集的。
楚稚:“……”
他最怕涂曜突如其来的深夜谈心。
内心忍不住地叫嚣,想和涂曜多亲近几分。
夜里本就容易情绪激动,他真的怕一上头,不管不顾尽数招了。
但楚稚无比清醒——涂曜如今对他的所谓善意,只是因了爱而未得的亡妻,爱屋及乌罢了。
若让涂曜知晓这一切都是骗局,楚国还耍弄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涂曜看楚稚沉默,已经又趁机凑近了几分。
说来也奇怪,只要感受到被楚稚的气息围绕,他便能奇异地安心下来。
“朕在楚国也无旁人可相陪,”涂曜眼眸透出几分熟悉的无辜道:“和兄长一见如故,便想和兄长一起秉烛夜谈罢了。”
“说来也奇,朕极喜欢兄长身上的熏香之味,但只点熏香却毫无作用。”涂曜声音平缓道:“看来这香只有沾染在兄长皮肉上,才能让朕念念不忘。”
楚稚微微握拳。
这话说得无比挑逗。
可涂曜……却这么大大咧咧毫无凝滞地直接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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