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虐)(2)
“老爹,您来了!”离南笑笑向来收泔水的老爹问好,帮老爹将泔水倒入桶中。老爹掏出几个铜子儿,想要递给离南,“来孩子,拿着。”
离南连忙推开,摇摇头,
“老爹,真的不用了,你每次都要给,叫我怎么是好?”离南拒绝,他不能收一个孤苦无依,只能靠收泔水聊以度日老人的辛苦钱,他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不能欺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孩子,老爹知道你不贪,可是在这样的地方做事,还是要留一些钱傍身。以后遇事,也好打点。”
离南对老爹安慰的一笑,腼腆的挠挠头,
“我有领薪饷的,在王爷府做事,薪饷很高的。”
老爹看这离南有些勉强的笑脸,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性子柔顺,在这样的豪门大院,不要受欺负了才好。”老爹叹息,这豪门中的争斗,离南终究还是不明白。
第三章
“老爹,我要回去做事了,不能再跟你说了,不然一会儿会被骂的。”离南向老爹道别,急急的进了门,他还有一大堆菜需要洗,不然一会儿厨子大叔又会骂的。
“妈的,这可是南边蛮子进贡的象拔,你就这样给摔了,你以为你有几条命赔!”厨子大声骂着一旁的小厮,地上还躺着一只摔碎了的象拔。
小厮也有些被吓到,从袖中掏出几块碎银偷偷塞到厨子手中,
“张师傅,反正这件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看到,到时候我们一口咬定是如芯公子带来的小子摔碎的,事情不就结了?”小厮走上前去,悄悄地在厨子耳边说,“这些银子是小的的小小心意,还请张师傅收下。”
厨子素来贪婪,也常常向小厮,婢女收些钱,帮着他们欺上瞒下。
“你也还算懂事,如此,就这么说吧!”厨子笑笑,不露声色地将银子收入袖中。
“是谁?”苏仪光有些着恼,那象拔本是南方属国进贡,柳如芯说没吃过他才特地向皇上讨来,给柳如芯尝尝鲜。
“据厨子说,是如芯公子带来的那个仆役。”总管恭敬地回答,心中却不太相信钟离南会干出这样的事。
“那个仆役?”苏仪光想想,他对芯儿带来的那个仆役实在没什么印象,也只有吩咐总管将他带上来。
“钟离南,王爷吩咐你过去!”总管神色不愈,看得离南心惊胆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只是匆忙的放下手中的活计,紧紧跟在总管身后,总管一言不发,离南也不敢询问。就这样,二人都沉默着,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进去吧,王爷在里面,你自求多福。”到了厅前,总管冷冷的交代一句,便吩咐离南进去。
离南一步步的迈入前厅,双脚有些发抖,心中交杂着兴奋与害怕。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可以见到苏仪光,他以为他可能一辈子再见不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他以为那种风仪气宇,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触及。
“你就是如芯从霜花店带来的?”苏仪光看着钟离南,一身早已洗得辨不出颜色的的粗布衣衫,一张乏善可陈的脸,他不知道霜花店中居然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离南埋着头,不敢看苏仪光,只是点点头回答,生音细若蚊蝇,
“是……”
苏仪光听着钟离南还带有一些气音的回答,心中不便有些恼,
“你到不像。”
听出苏仪光话中的讽刺,离南微微一颤,看着自己的粗布衣衫,有些发窘,将头埋得更低。
“一直埋着头干什么!本王有那么不能看吗!”苏仪光见到钟离南的怯懦模样,心中好不厌烦,对着离南吼道。
离南只是吓得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辩驳。
“我叫你抬起头来!”苏仪光怒斥道,离南一吓,慌忙的抬起脸来。
“是,是……”
苏仪光看着离南因为惊吓而有些苍白的脸,皱着眉头问道:
“那个象拔是你摔的吗?”
离南疑惑的看着苏仪光,他说着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不是我。我,我没有……”离南小声的辩驳,可是那样没有底气的声音也没有多少说服力。
“不是你,那为什么厨子说就是你。”苏仪光看着又将头低下去的钟离南,其实心中早已相信并不是他。他不是傻瓜,怎样的人会做怎样的事,他还是分辨得出。眼前这个人一看就是懦弱可欺,即使是他也是无心之失。
离南一愣,他不明白厨子为什么要诬陷他,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摇着头一味的解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您说的那个东西我连听都没有听过。”离南有些害怕,他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由王爷亲自过问,应该是异常珍贵。
突然之间,离南不那么害怕了,自己若可以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做些什么,也会很幸福吧。
“不是你,我信,你还没胆子做出这样的事!”苏仪光淡淡说道。他当然信,他知道厨子与安国公有着秘密交易,这个机会,真好除掉他,亦不会留人任何口实。到时只说他意欲偷窃嫁祸他人便可。
安国公名叫萧若水,是前代的皇长子,后在宫廷斗争中落败,叫皇三子萧煜夺了皇权。萧若水一直心有不甘,从来都觊觎着皇帝的宝座。而今,新帝萧暮雨即位,大局未定,正是夺权的上好时机。
他与皇上萧暮雨一同长大,母亲苏清越与暮雨之母颜络绎又是生死之交;父亲吹寒也从小服侍先皇萧煜;他与萧暮雨更是过了命的交情。
先皇开大渊之始,立了一名男后。先后无端并没有绝世姿容,却让文韬武略皆为人中之龙的的萧煜为之折心。二人自然无子,便立了胞弟萧衍之子萧暮雨为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他与皇上情同兄弟,他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暮雨的皇位。
“你起来。”苏仪光唇角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一会儿对峙时,你一口咬定是厨子诬赖于你,你亲眼看见是厨子做的,明白了吗?”
离南惊骇的看着苏仪光俊美无俦的脸,是厨子诬赖他没错,可是……亲眼看到厨子……
“不要问我为什么,你这样说,也就是在帮本王忙了,你是霜花店中出来的,如此的智械机巧相信你是有的。”苏仪光饮了一口上好的明前茶,带着几丝笑意看着离南,“这次若做得好,就来我身边伺候吧。”
离南一震,可以再苏仪光的身边的诱惑太大太大,他几乎是无意识的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沉在那种快要灭顶的喜悦中……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能有一个如此贴近他的机会。只要可以在他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仪光笑了,朝离南点点头。这个仆役虽不美艳,倒还是有一些聪明,知深浅,懂进退。只要他忠心,留他在身边也是无妨。
第四章
“张师傅,你来煜王府也有四年了吧。”苏仪光坐在正位上,面上含笑,就像和厨子闲话家常,眼中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回王爷,小的来王府确有四年了。”厨子恭谨地答道,毫不掩饰眼中谄媚的神色。
苏仪光对厨子的太度不做任何反应,冷冷淡淡的看着他,他知道萧若水派了许多人在他的身边监视着他,厨子不过是其中最没有威慑力的一个。设计赶他走,不过是给萧若水一个警告。
“你说象拔是这个人摔的?”苏仪光看了一眼钟离南,又转而问厨子道,声音中辨不出情绪,却可以让人本能的战栗。
“是的,小的亲眼所见。”厨子毫不在意的说着谎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感。
“你说说,是这样吗?”苏仪光看着钟离南,眼中有过一丝小小的玩味。不知道这个霜花店中的仆役,究竟又怎样的表现?
“不是。”离南答得笃定,他没有说谎,自然也不会心虚。
“那么是谁?”苏仪光唇角勾了一抹阴沉的笑意,“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离南一震,苏仪光摆明要他说谎,离南心中还是有些许害怕,他虽然逆来顺受却从未说过谎。
“这次若做得好,就来我身边伺候吧。”
苏仪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打破了离南所有的踟蹰。只要这样说了,就可以待在他身边了吗?是诱惑,这是离南二十一年生命中从未经历过的诱惑。
离南点点头,抿了抿薄而苍白的嘴唇像下定决心般地看着厨子。
“不是我,是他诬赖我。”离南涩涩的停了停,他并不善于说这样的谎言,偷偷看了一眼苏仪光,即使只是那样匆匆的一瞥也给了离南莫大的勇气,“我亲眼看见,是厨子做的。”
厨子惊讶的看着离南,他从没想过一贯逆来顺受的钟离南会在这个时候反咬他一口,厨子却也还不怕,就凭他在王府四年他也坚信苏仪光会相信他的说辞。
“张师傅,你胆子不小啊,竟敢诬陷王府的人!”苏仪光看着厨子略微惊讶的样子,苏仪光微微露出些许笑意。
“王爷明鉴,是这小子狗急跳墙才转而诬陷于我。”厨子辩驳道,似乎是不相信苏仪光会听信钟离南的说辞。
“可是,那个时间他正在本王身边,只是中间去了一次厨房,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苏仪光看着厨子倏尔转青的脸,不过是个教训,给萧若水做事,不忠于他,就是这两条罪状都够厨子死一千次,赶他出府,不过是为了让他活着给萧若水一个警告,叫他以后不要再派这样不入流的角色来了。
“……”厨子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那个时间应该是钟离南处理泔水的时间,王爷明摆着是为他掩饰。
“去账房把这个月的薪饷领了,本王不需要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人。”苏仪光冷冷一哂,“吃里扒外”四个字,就是对厨子最好的暗示
看着厨子有些可怜的走出去,离南心有不忍,不免在心里自责起来。
“你做的很好!”苏仪光见离南一脸自责,不由得出言安慰,“你和如芯还真是一对主仆,和霜花店中的其他人是有些不同。”
离南垂着头,模样谦卑而恭谨,在霜花店的二十一年生命将他所有的棱角都磨去,原本善良的他,便愈是软弱可欺。
“你叫什么名字?”苏仪光看着离南恭谨的模样,也不那么令人厌恶,反而还有些有趣,“本王从不食言,从今日起,你就来此后本王起居吧。”
“小的叫做钟离南。”离南回答,心中的罪恶感被一种无上的喜悦所代替,他终于可以在他身边,即使不可以像如芯公子那样得到他的爱与呵护。但是这样,也已经足够。
“钟离南,倒是个好名字。”苏仪光自是无意识的称赞,离南心中却是一阵甜蜜,依旧是垂着头说了句,
“谢谢王爷称赞。”
苏仪光也是一笑,这个仆役不多话,人也还算老实,收他做贴身仆役倒还比旁的人放心,“好了,去换身衣裳吧,你这件衣裳别人看了还道煜王府苛刻下人呢。”
“可是……”离南有些为难,他也知道在苏仪光身边不可以穿得太寒酸,可是他只有这件衣裳。
“怎么了?”苏仪光看出他的踟蹰,问他道。
“小的,只有这一身衣裳。”离南微微有些发窘的样子让苏仪光觉得有些好笑,自从他做了王爷后就再也没有如此畅快。
“罢了罢了,一会随我去我房里拿两套我的旧衣吧。”
离南一愣,马上跪下:“多谢王也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