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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后(20)

作者:雾十 时间:2023-07-20 10:32:09 标签:宫廷侯爵 甜文 朝堂之上

  不用怀疑,他这里意有所指的就是他娘贤安长公主。

  赶在连亭忍无可忍想要亲自“斩杀”这段和不苦的孽缘时,大师和絮果有的一拼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咱们大侄子这画功见长啊。”

  这幅絮果日常的娱乐“大作”,引发了不苦大师一个有关童年的思考,是不是所有的小孩都喜欢画画啊?至少他小时候就很喜欢,有次用了他阿爹的徽墨在书房的金砖上作画,差点被他娘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就那么几块徽墨,几两金子而已,至于嘛。不苦唉声叹气,颇为可惜地追悼着自己被扼杀的天赋,如果没有那顿毒打,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画师了呢。

  连亭用茶盖撇了撇茶叶:“……有没有一种可能,金砖才是更加昂贵的部分?”

  金砖只是一种叫法,不是真正的金子做的砖,是因其十分坚硬,敲击时有金属碰撞的锵然声而得名。金砖工期漫长,是御用之物,最先铺满的就是宫中的无为大殿。贤安长公主能用金砖铺书房已殊为不易,却被不苦用经久不褪色的徽墨这么糟蹋,没打死他,真就只能说是母爱如山了。

  “如果我没看错,你儿子现在拿着的和鸟儿战斗的长杆也是好东西吧?”不苦大师幽幽地看了过来,就好像在说你为什么不效仿一下我母亲。

  连亭更得意了,几口茶下去,炫耀表示:“可不是嘛,花梨木,老手艺,摇光进贡,先帝的御赐之物。”被我儿子挥舞得多好看啊。话音未落,不能沾水的摇光长枪就被絮果一个没拿稳,直直扎入了鱼缸里。

  喜鹊飞了,孩子哭了。

  连亭再顾不上其他,放下茶杯,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赶去了院中安慰:“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不哭不哭,欺负咱家锦鲤的坏鸟都飞走了。还是长杆扎了手?咱们一会儿就换一个,阿爹仓库里还有好些呢。”

  “锦鲤、锦鲤……”絮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指着缸,却不敢看,因为他哭其实是怕自己刚刚一不小心戳到了鱼,他可喜欢那几尾大鱼了。

  连亭哭笑不得,抱起儿子往鱼缸中看:“没事呀,你瞧,咱们家的鱼都好好的呢。”

  絮果这才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的一条缝,看到了锦鲤无事,立刻破涕而笑。冬日里,小脸吹得通红,却毫不在意,只开心地看着锦鲤群一点点恢复平静,在枯荷与长杆的间隙摇曳而过,大尾巴金灿灿、红彤彤,如梦似幻。

  等父子俩有说有笑地牵着手回屋时,就见不苦还一脸沉思地坐在榻上。

  “怎么?”连亭挑眉。

  不苦认真回:“你还缺儿子吗?”

  ***

  又过了几日,一直借住在闻小二家的不苦大师已经恢复好了身体。他本来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琢磨着接下来该造点什么孽好,咳,是做点什么事好。连亭便带人突然闯入,什么话也没说就直接抓人上了马车,并从后门迅速离开了,却连此行的目的地都不知道。

  连亭坐在车上气定神闲地看书,任马车如何摇晃,他读书的决心也没有丝毫动摇。因为……这书里的内容是他准备晚上讲给儿子听的睡前故事,他得提前温习一下。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不苦大师也挺安之若素。

  连亭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的回朋友:“卖了你。”

  不苦往后就是一倒,舒舒服服的歪了起来。嘲笑朋友最近越来越幼稚的言行,这种傻话也就能吓唬吓唬连亭那傻儿子,他才不吃那一套:“到底要干嘛啊?”

  连亭没回,不苦也没当回事。只闲来无趣,研究起了连亭的马车,并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散落在各个角落的玩具,布老虎,金铃铛,还有张一看就不知道是让谁代写的狐獴检讨书,替狐獴一家指天发誓,以后再不敢去连亭床头站岗放哨。

  不苦窃笑,连狗剩这也是被狐獴吓到了吧?狐獴面前,众生平等!“哦,对了,梁有翼的事怎么样了?咱们大侄子能确定一直是你的了吗?”

  “差不多了。”连亭“啪”的一声合上书,“就是有些复杂,还需要一点点……助力。”

  话音未落,马车就到站了。

  不苦兴冲冲的撩开帘子,然后就一脸惊恐的放下又退了回来。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今天来的不是别处,正是他娘的贤安长公主府。容雍华贵的长公主此时正牵着不谙世事的絮果,站在家门口对他冷笑。

  “你害我!”不苦怒向好友,这肯定是计划好的,不然絮果不可能在这里!

  连亭好整以暇的拍拍衣袖,一点愧疚都没有的表示:“我不是早说了嘛,我是来卖你的。”

  他这个人,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不苦原地发疯,虚张声势道,“你、你要是不让马车现在就跑,我就去和我舅母太后她老人家告发你!”揭发絮果根本不是连亭大哥的儿子。除了儿子,他也不知道连亭还有什么在乎的了。

  连亭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不苦,甚至最后笑出了声:“你去呗。”他既然敢说,那就是有敢说的底气。

  不苦先是疑惑,再是睁大了眼,最后压低声音道:“太后知道了?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我说我和我大哥的关系最好起。”连亭拍了拍不苦的脸,教了自己友人一个乖,什么才叫无懈可击的“骗人”。

  连亭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太后一早知道,并且对他颇为同情。这也是他最初用来拉近和太后关系的手段。因为太后她老人家就有不少极品亲戚,太后优待宗亲的原因之一,就是娘家人指望不上了,便想从其他地方弥补。

  依托于此,连亭和太后建立了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一旦他拿家人说事,那就是要开始骗人了。这就像是某种信号,某种“我会骗天下人,但绝不会骗您”的信号。

  在皇权至上的当下,臣子到底有没有说谎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顶头的人认不认。

  随便别人怎么查、怎么说,拿出铁一般的事实都没有用。只要太后说连亭大哥有个儿子,那他大哥就一定有一个儿子。

  若日后絮果想认回亲爹,那这一切就是个美丽的误会呢。

  作者有话说:

  连大人这属于进可攻退可守的认儿。

  太后才是他目前最大的靠山,小皇帝那边都可以有太后帮他兜底。

 

第18章 认错爹的第十八天:

  絮果为什么会出现在贤安长公主府?这就还要从今天上午说起了。

  锡拉胡同里,秋天卖糖墩儿的小贩改卖了烤白玉,也就是烤红薯。叫卖声一响,絮果立刻就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是的,被子,最近的雍畿越来越冷,连雪都下过好几场了,是与江左截然不同的干冷。絮果没经历过,几乎被封印在了被子里,因为房间里有新盘起来的地火龙。要不是时间不够,连厂公甚至考虑过把房子的外墙推倒重建,在墙体中留下缝隙,好变成火墙。

  今年实在完工不了了,但明年一定!

  絮果一边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一边任由锦衣给他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冬衣,然后,他就带着和他穿同款毛边小褂的狐獴一家,跑出去排队买零嘴了。

  烤白玉外焦里嫩,香甜软糯,包在油纸里还呼呼冒着热气。

  絮果一手交钱一手拿薯,但拿了东西也不走,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他如今在胡同常来常往,住在这一片的就没有不知道他是连阎王家的小阎王的,无人敢惹,只是心中难免有怨气,因为外面真的好冷啊,冷的人直跺脚。

  小贩略显疑惑地弯腰问道:“小郎君可还有什么吩咐?”这话的意思就是,没有吩咐的话您就让开吧。

  “可你还没有给我木匙啊。”絮果主动提醒。

  小贩却更困惑了:“什么木匙?”

  “吃红薯的木匙。”絮果向上举了举他的大红薯,好大一个,边缘几乎要像蜜水一样流淌开来。

  全场除了絮果外,没一个雍畿人觉得这个逻辑是通顺的,谁家吃红薯用勺子?

  絮果一脸茫然,整个江左都是这么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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