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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犬(35)

作者:文云木 时间:2023-04-27 10:44:20 标签:宫廷侯爵 强强

  ——“呀,真是您呐!项大人今儿个来西楚怎都没跟奴说一声,怪伤心的!”

  靳仪图警惕抬头。门口倚了个凤目微眯,朱唇皓齿,面如美玉,肤若凝脂的官儿,薄纱微透的衣衫上头坠的银饰多,每走一步都响得清脆。

  漂亮,是真一等一的漂亮。

  一颦一笑都是能把人化水的精细思量过似的。

  项穆清见人进来,立马笑得灿烂,做了个怀抱的动作,把美人儿搂进怀里,还不忘替他撩一把遮了眼的额发,格外宠溺温暖似的道了句:

  “娇娇,以为你忙呢。”

  南娇娇侧倚在项穆清怀里,拿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看着他,再看了看对面的靳仪图,糯声问:

  “大人的客?那我可得去给您挑几个上好的送进来!”

  “要你不行吗?”

  靳仪图只闷声瞅着,再往嘴里倒酒。

  他见项穆清平日那么斯文君子,如今落了美人在怀里,也没有丝毫猥琐样,是还一成不变的柔情。

  无论于谁——同僚,下属,还是蜂巢的官儿。

  实在教人堪不透真心思。

  “项大人不没钱吗?”南娇娇笑得漂亮,娇嗔道:“想什么呢。”

  “他有啊。”项穆清忽然拿骨笛一指,靳仪图吃酒的手便停在了一半儿。

  “今儿他不是我的客,我是他的客。南娇娇,西楚蜂巢的头牌,一夜值千金。既然摸不起,靳大人不妨多看看,还能饱眼福。”

  项穆清与南娇娇说着话儿,怎得话锋莫名忽转到对面人身上——

  靳仪图险些把手里的酒抖出来。

  南娇娇眼色极快,一眼就看得出来客是为寻欢作乐,还是会友吃酒。

  他把凤目一觑,不怀好意似的贴在项穆清耳边,小声说:“大人,相好儿的?”

  靳仪图耳力好,听得见,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喷出来。

  南娇娇见状,又放小声接了句:“没来过这儿吧。”

  “你这小脑瓜子都想些什么呢!”项穆清拿笛子往他头上轻轻一敲,南娇娇紧报怨哼着蹭了远。

  “是哥们儿,都是禁卫的头儿。这位大人特凶,你再皮,小心他给你皮扒了。”

  南娇娇听话起了身,揶揄着自己今儿还有客定,叫两位吃好喝好,再掀了帘子出去。

  美人儿临走前还不忘留了一句:“那大人们享乐,我吩咐大伙儿别往里瞎进,省得扰了二位雅致。”

  “真混蛋。”项穆清笑着骂了句。

  “不挺漂亮的吗,哪里混蛋了。”靳仪图不理解。

  “他那话的意思你没听出来?是叫今天官儿都别往里伺候,要我们两个独乐!”项穆清真不懂靳仪图是装傻,还是真傻。

  “那……项大人若是无聊,叫就是,我答应过你,可以——”

  “你可省省吧!”项穆清赶紧摆手把人话打断,端起身子,正坐问:

  “靳大人不会平白请我吃酒,有什么话,别憋着了,说就是。”

  靳仪图再停了会儿,他自觉可能为掩饰尴尬把酒喝得有点太急、过多,现下已经开始有些泛晕。

  清神深吸口气,起身“刷拉”一声拉开挡窗的帘子。

  当下雅间位于二层,西楚蜂巢是个塔形,一层高得很,于是哪怕从二层窗看人,都是俯视。

  项穆清的视线顺他手指过去,落在窗外一家牌匾倒了一半的商点上。

  那商点门外拉着大理寺的封条,门口还摆着好几只路人祭奠的白菊。

  项穆清不知觉的把眉毛一挑:“这……”

  靳仪图望着下边,沉声道:“乔司衣局,不久前遭姑获灭门的店子。”

  “靳大人与我指这个,是为何?”

  靳意图道:“我猜,姑获当时就是坐在这儿,饮酒解忧,也解不掉愁。于是无聊望远,看衣局里的伙计打闹欢笑,他烦闷,不畅快,需要杀人享乐,才动的手。”

  项穆清似懂非懂的坐着听,跟他一并往下看。半晌,才应道:

  “靳大人同我说这个什么意思,我既不是你们影斋,也不是大理寺的,姑获的事儿我早罢手了。打不过不说,还跟偷鸡不成蚀把米似的,挨了大人那么多板子,命差点没。不管了,我当全没听见啊!”

  靳仪图看向窗外,只冷静道:“据我说知,项大人那日也在这西楚,拿着我给您的银子……”

  他回过头,再用一双寒凛的眸子,盯死项穆清,低声道:

  “俏春楼那日,大人第一个寻见凶手反倒被伤,酒馆事件,就是在你们几卫吃完酒后发生的案;皇宴刺杀时,大人领着侯卫第一个见着人影去追未果;再到乔司衣局灭门,项大人,当时也在这西楚。真是……好巧啊,项大人。”

 

第31章 之交

  项穆清漫不经心地捏起酒盏抿了小口,视线落在乔司衣局半塌的牌匾上。

  好像就这么短短几日无人打理,失了人气的地儿,便成了荒了百年似的萧条。

  悠然应道:“靳大人,此话何意啊。”

  “姑获向来使的是短匕伤人,一刀封喉,手段高明。可唯有皇宴那次用的是箭。想项大人箭术出神入化,有无什么见解。”

  项穆清点点头,起身时顺带给靳仪图端了杯酒,道:

  “宫里人多眼杂,戒备森严。就算良之当时带着一整队的翊卫被三殿下端走了,可我们侯卫还跟鹰似的在房顶蹲着。不方便飞檐走壁近身杀人,迫于无奈?”

  “项大人聪慧。”靳仪图饮了酒转回身看他时,脸上已经有些微醺的醉色。

  “姑获熟悉宫内禁卫分布,善箭。项大人,如此多的指向,我很难不……”

  “狗仪图,你怀疑我?”

  项穆清扑哧一声被他逗乐,在手里摇着酒盏,眼眯成条线,乐道:

  “别啊,小打小闹的我也就忍了,这可是杀人谋逆的大罪!靳仪图,我哪儿招惹你了,什么罪都要往我头上扣。你打我骂我一个就算了,现在是要把我全家都扔进去?可饶了我吧,影斋大首领!”

  靳仪图盯了他好一会,也没见项穆清有半点心虚紧张的模样,反倒是自己愈发心悸,停不下往嘴里送酒的手。

  “要不是大人不会近身短刃。”

  靳仪图深觉自己喝得朦胧,扶着窗框站稳脚后,道:“我可能真会把你抓起来审。”

  “如何审?”

  项穆清把手撑在桌子上,身子探出去,贴得与靳仪图近。

  靳仪图本就酒劲上了,脸红,看他突然把脸凑过来,急忙反射性的往后仰,脸却烧得更烫。

  “怎么审啊,关进你们影斋密室?吊起来?绑起来?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嗯?靳仪图,你先想好我是谁,我爹是谁,我义父又是谁。你是皇上的好狗,可再好的狗,胡乱咬了人,得罪了太多,也该死的。”

  项穆清语出平静,泰然道:“正如你说,你能一夜斩百人,夺双剑,占首领,换了别人,一样也可以。无数人争着抢着挤破头皮给皇上当狗,不差你一只。”

  他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好看,但落在靳仪图眼中,全成了危机。

  这位大昭第一杀手情报组织影斋的首领,眉头一压,没等回话,一开口,就先打了个酒嗝儿。

  可把项穆清笑坏了。

  “所以您一直喝个什么劲儿呢,有话直说就是,哪还需借酒壮胆呐?”

  “可若不是你……”靳仪图咬牙强压着羞耻怒意,问:

  “还有什么解释!姑获又不是鬼,总有影子!”

  项穆清做了个嘘的动作,叫他别声张。

  “西楚每日接的客多着呢。据我所知,那日连潜王殿下都在。你总不能,连他也一起怀疑?”

  “潜王?你说三殿下?”靳仪图诧异愕道。

  “是啊,照你这说法,俏春楼他在,皇宴上,还是他支走画良之的呢。也没人知道那疯子是否精通短刃,你这样,要不绑了他同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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