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曾经那样,笨拙又耐心。
左轻越眼中的情绪更加汹涌,但最终在两人微沉的呼吸声中,他却骤然卸了力道,慢慢将头抵在仇雁归颈侧。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仇雁归不自在的偏了偏头,但又被人捧住脸按了回来。
力道不重,有种无力的感觉。
仇雁归愣了愣,耳边就响起了少主低哑的嗓音,莫名有种咬牙的意味,“吞云阁是饿着你了?”
——我可曾亏待过你?
“瘦成这样,是想以死明志?”
——为何叛我,就这么不甘愿待在苗疆吗?
他明知刺客的乖顺可能是另有所图。
齐晟的话在脑中挥之不去,刺客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熨烫进左轻越心中,怒意莫名其妙的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疲惫之意。
就像是多年前大仇得报,他坐在宝座上睥睨着阶下众人,看着他们战战兢兢,却又面露恭敬的面容,心中却空荡疲倦,觉得无趣至极。
他忍辱负重为爹娘报仇,他机关算尽夺得苗疆大权,他钻研蛊术成了人尽皆知的苗疆“蛊王”。
他有这偌大的苗疆,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利,有着富可敌国的珠宝。
但他唯独留不住自己所珍视之人。
他救不了爹娘,也留不住仇雁归。
左轻越如今可信之人,也只不过一个齐晟而已。
更何况由于身份特殊,平日里唯恐牵连对方,明面上也只保持着“交好”的模样。
繁华之下是一片死寂,那浮于表面的金玉被敲碎,露出内里腐烂阴暗的模样。
世人艳羡的是苗疆少主,而不是左轻越。
“未曾。”
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似乎比前几日清朗些,仇雁归不知少主所谓何事,但他感知到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
仇雁归遵从本心的环住少主,利用如今自己的“身份”凑近少主,放轻了声音道,“只是少主不在,雁归寝食难安。”
他眼睫微颤,隐秘的情愫被克制的藏进眸光深处,浮于表面的只有刻意放柔的嗓音,还有恰到好处的关切。
就好像左轻越眼前的不是一心护主,怀着爱慕心思孤注一掷的仇雁归。
而是毫无气节,以色待人的刺客。
第45章 混沌
左轻越抬起头,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垂眸时呼吸交缠在一起,他甚至能瞧见刺客微颤的长睫。
他没有回应刺客的轻语,像是没听到一般松开了手,沉默漫延开来。
仇雁归抿了抿唇,环住少主的手僵了僵,却没有收回来。
“你想见我?”半晌,左轻越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响起,他盯着刺客的眼眸,缓缓问道。
仇雁归不自在的抿唇,轻轻点头,“……嗯。”
左轻越打量着眼前的人,神色不明。
他印象中的刺客是墨守成规,有些小古板,总是克制压抑的模样。
是他的属下。
而此刻双手环在他腰间,强作镇定的人,像是卸去了一些重担,不由自主袒露出内心的一丝隐秘,破罐子破摔般的坦诚……
坦诚?
刚升起的疑虑被这二字冲淡,左轻越扯了扯嘴角,眼中的情绪散了许多,他漫不经心的抬手握住刺客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温和的摩挲片刻,另一只手顺势揽住仇雁归的腰,将人按进怀中。
微凉的指尖顺着他的手往下,灵活的挑开白色的衣带,不急不躁的划过覆着层薄薄肌理的小腹,接着整个手掌都覆了上去,慢慢轻抚着,握住刺客劲瘦有力的腰肢。
仇雁归整个人僵住,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面红耳赤的咬住薄唇,小腹敏感的收缩了两下,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又被人牢牢按在原地。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仇雁归半边身子都酥麻了,“雁归好不经逗。”
左轻越感受到他的难耐和僵硬,细密的吻沿着耳廓往下,在他的颈侧磨蹭着,像是柳絮被风吹起,轻柔的沾染上如同旭日般的温度。
仇雁归的呼吸很沉,如同溺水之人般贪婪的吸气,他混沌的眯起眼睛,清亮的眼眸迷乱的泛红,而后顺从又舒适的仰起脖子,手不由自主的攀上少主的肩膀。
他被抵在门板上,衣裳半褪,屋内只余下镣铐碰撞和混乱的呼吸声,夹杂其中的还有暧昧不明的动静。
一片混沌中。
仇雁归来不及反应,便被按在了案上,双肘撑在木质的桌上,背后覆上一具修长的躯体,刺客的肩背线条流畅,形成优越美感的弧度。
左轻越欣赏了一会儿刺客可怜兮兮的模样,奖励似的吻了吻他的后颈。
身后的重量突然消失,仇雁归愣了一下,回过头望去,左轻越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圆滚滚的小瓷瓶,里面装着雪白的膏体。
仇雁归意识到那是什么,脸色倏地红透了,他转过头不敢再看,心脏“砰砰”直跳,左轻越安抚揉了揉他的后颈,“乖,别害怕。”
仇雁归呼吸很沉,突然他瞳孔一缩,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抖。
怪异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但好在少主足够耐心,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
刺客的身体渐渐不再紧绷,无力的瘫软下去,左轻越眼中幽光微闪,停下动作,刺客下意识放松片刻。
下一刻,他的手指骤然扒住木桌,在上面留下一道带着热气的指印。
他无所适从的睁大眼睛,下颚被人掐住,仇雁归只好偏过头,而后朱唇被人轻轻含住,耐心的舔舐轻咬,像是要将所有的暧昧吞入喉间。
仇雁归心神一震,少主吻了他,是温和却又霸道的侵占。
少主的气息侵袭而来,不适感消退了许多,他眼中只剩下那双惑人的桃花眸,还有无比清晰的满足感。
少主的喘息声很低,像是深秋里的一簇明火,清越磁性又含着不可言说的魅力,刺客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这感觉就好像他真的拥有了少主,仇雁归无法抵抗这种蛊惑,甘愿沉沦。
寝宫很大,窗沿,木椅,以及宽敞的床榻,天丝固定住摇晃碰撞不停的镣铐。
春光照进晦涩潮湿的清潭,搅乱了一池静谧,迷乱的光晕渗入水中,浑浊无所遁形,波澜起伏着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遮蔽风雨的枯木发出呜咽,内里却孕育着勃勃生机。
待到一切平息下去,清潭仍波光粼粼,像是不可自抑颤抖的躯体,而后乌云散去,光温和的渗入其中,轻抚滋润着一池清水,像是有人轻吻着身下之人,揩去他眼角未干涸的泪痕。
——
身体酸软的像是被人抽取了三魂六魄,浮浮沉沉又跌进显得残破的躯壳,不稳且虚浮。
仇雁归意识逐渐回笼时只觉得头昏脑涨,轻轻动了动手指都觉得费劲。
他艰难的睁开眼,发觉自己并不在狱宫,入目是浅金色的床帐。
陌生异样的感觉令他一愣,刺客残缺的意识才逐渐融合,混乱的画面在脑中闪过,仇雁归神色倏地变了,他下意识想要撑起身体,却高估了自己如今的状况,撑到一半就倒了回去,猝不及防的生生砸到了什么。
“唔……”耳边传来一声烦躁的闷哼,旋即腰被人霸道的圈住,整个人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喑哑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不清醒,“别乱动。”
仇雁归不安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
他安静的盯着眼前人,少主显然不满被人搅了清梦,眉眼都写着烦躁,鸦羽般的睫毛长而敛,此刻微微轻颤,挠的人心头发痒。
他的眼尾被热气熏上了红痕,让仇雁归一下子就想到了方才少主迷乱又专注的神情 。
就好像……他是特殊的一样。
人尽皆知的蛇蝎美人,多少人仰慕却又望而却步的苗疆少主,此刻就这样安静的躺在他的枕侧,像是不曾对他设防。
即便是以这样龌龊的方式,即便他怀着难以见光的心思。
仇雁归慢慢伸出手,轻轻搭在左轻越的手腕上,然后慢慢低下头,任由自己蹭进少主的颈肩,一向沉静的眉宇间没忍住露出几丝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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