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说服不了他,辰哥儿也没继续争下去,“一起吧。”
山上有不少柴火,没多久两人就将竹篓装满了,辰哥儿还拿了一根绳子,走走停停,没多久就捆了一堆,李铭抢了个重的。
辰哥儿有些好笑,“我才是哥哥。”
李铭揉了揉鼻尖,腼腆地笑了一下,“我才是小汉子。”
小狐狸等得不耐烦了,伸出小爪子抓了抓辰哥儿的裤腿。
辰哥儿眼底带了点儿笑意,用脚尖勾了一下它火红色的尾巴,“走吧,累了告诉我,咱们换换。”
李铭很认真回了一句,“哥,如果这都累,云爹回来后肯定会往死里训练我。晟晟他们也会笑话我的。”
辰哥儿好笑地摇头。
两人一狐朝山下走去,小狐狸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听到森林深处的动静时它的耳朵会轻微的抖动一下,夕阳的余辉淡淡地洒在它身上,给它披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刚到山脚下,小狐狸的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红光。
又走了一截儿,辰哥儿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奶奶赵氏。
她穿着一身半新的粗布衣,大概是为了装可怜,头上的金钗也取了下来,尽管她已经学会了伪装,辰哥儿一看到她,脑海里仍旧是那个尖酸刻薄,趾高气扬的老太太。
“哎呦,辰哥儿,我的乖孙孙,奶奶终于见着你了。”赵老太腆着脸凑了上来,一双狐狸眼闪着算计的光芒。
辰哥儿抿了下唇,神情有些冷淡,“有事?”
李铭更是直白,直接挡在了辰哥儿跟前,“哥,你先回去,我来应付她。”
赵老太神情有些讪讪的,知道李瑾对李铭的重视,敢怒不敢言,“辰哥儿,奶奶是真有事。”
辰哥儿拍了拍李铭的肩膀,扭头对赵老太说:“若我没记错,爹娘和离时,我们已经断绝了关系,还是您亲自提出的,我现在没有奶奶。”
他看着文文弱弱的,平日里也不爱吭声,赵老太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不愧是读了几年书的人,嘴皮子都利索不少。
她微微愣了一下,才以手掩面,悲痛道:“辰哥儿,当初的事儿,奶奶已经知道错了。甭管怎样,你都是奶奶的亲孙子呀!奶奶当初是猪油蒙了心,才一次次犯错,我早就后悔了。这次奶奶来找你既不是求你原谅,也不是眼红你们日子过得好,想伸手问你要银子。奶奶实在是心里难受的不行啊!”
“这几年来,你爹始终一个人,你娘身边好歹还有你和妹妹,他却凡事只能一个人扛着。奶奶知道,我对不起你们,都是因为我,好好的一个家才散了。但是你爹对你们什么样,你心里也清楚。”
赵老太边说,边悄悄打量这孩子的神情,只见辰哥儿微微垂着眼,又长又密的眼睫毛将他眼底的情绪完全遮住了,脸上也没个表情,小小年龄就是个冷血冷清的模样,像极了他那个娘。
赵老太只觉得心底憋屈的厉害,她为啥不喜欢李琬,为啥不喜欢?!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偏偏这个时候又只能忍着。
“说完了?”辰哥儿这才抬头看她一眼。
赵老太:“……”
问完也不等她回答,辰哥儿抬脚就离开了,赵老太正想追上去,就看到那只狐狸崽子扭头恶狠狠盯了她一眼,目光中泛着一丝血红,好像她再动一下,它就能扑过来一口咬死她。
赵老太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愣是迈不开脚步。
直到辰哥儿走出很远,小狐狸崽子的背影也变成了一个小红点儿,她心里的惧意才逐渐消退。
说起来也奇怪,她一个大活人竟然屡次被一只小狐狸崽子吓到,赵老太心底只觉得莫名其妙,它那么小一只,骨头都未必啃的烂,还真能咬死她不成?心里不觉得害怕后,赵老太边跑边追了上去。
“辰哥儿啊!你等等奶奶啊!辰哥儿!奶奶还没说完呢,你等等奶奶啊!奶奶这次是真有事儿!”
她叫得凄惨,活似被人追杀似的,辰哥儿蹙了下眉,本不想搭理,又怕她三天两头的跑过来,万一再传到他娘耳朵里,便停下了脚步。
“辰、辰哥儿。”
“我叫李子辰。”
赵老太舔了下干巴巴的唇,又不受控制地偷瞄了小狐狸一眼,瞄到它凶残的目光时,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子、子辰,奶、我这次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强迫自己只将目光放在辰哥儿身上,“我给你爹又说了门亲事,你爹终于点头了。你也知道咱们乡下成亲,得有个压轿的小孩才吉利,你爹是个命苦的,也没有叔伯,更没有侄子,我、我想让你去压轿。”
辰哥儿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压轿?”
“对,就是压轿,到了新娘那儿,还能拿压轿礼。”清楚辰哥儿不会在乎这个钱,赵老太连忙补了一句,“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赵家村小孩多的是小孩吧?”他都已经十二岁了,年龄大不说,也没人规定压轿的非得跟男方有血缘关系吧?
赵老太神情有些难过,“子辰,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找到你这儿,你爹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门亲事他本就答应的不情不愿的,如果你能去,他一准儿高兴疯。以后成了亲,你们之间的联系估计会更淡,这次,你就当、就当是报答一下他的养育之恩吧。”
“奶奶求你了。”说着赵老太就要跪下来。
辰哥儿愣了愣,别开了脑袋,“你别这样。”
赵老太想跪下求他,李铭直接抽了根树枝点在了她腿上,“我哥说了不许你这样,你少逼他。”
赵老太想跪都跪不下来,放在年轻脾气最大时,她能气的一口撕了这小子,偏偏现在敢怒不敢言。
她深深吸了口气。
“子辰。我这一辈子确实做了不少坏事,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实际上我也不怕你笑话,你爹这门亲事也是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步步用损招逼来的。他心底其实一直惦记着你们,也放不下你娘。你也清楚你娘的脾气,都闹到了这个地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头,你爹天天跟丢了魂似的,我这个当娘的心里实在是难受啊。我现在就盼着等成了亲,他能多点儿人气,别再半死不活地活着了。”
辰哥儿抿了下唇。
赵老太:“辰哥儿……奶奶求求你。”
*
“哥,你要应下来吗?”
将柴火放到灶房后,李铭小心翼翼看了辰哥儿一眼。
辰哥儿摇摇头。
李铭松口气,“不答应就对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一准儿没安好心。爹爹跟云爹都不在家,偏偏这个时候她找上门来,肯定又有什么阴谋。”
“不说这个,你的国语默记下来了?”
李铭脸一红,家里几个孩子,哪怕是最调皮的晟晟记忆力都比他好,他明明想像爹爹一样,饱读诗书,偏偏字字写的一般,背东西也很慢,唯一优秀的却是武艺,他……明明最不想习武。
“走,我考考你。”
“哥,你饶了我吧。”
李铭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正说着,李琬回来了,李铭连忙跑了过去,好像看到了救星,“姑姑,你终于回来了。”
李琬刚从作坊回来,手里还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几件衣服,是刺绣纺的女人刚绣的新样式,她拿回来帮着修改一下。
李铭接住竹篮,将竹篮抱到了怀里。
李琬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心点儿,你们两兄弟又上山了?”
“家里没柴火了,我跟哥一起出去捡了点儿。”
“瞧我,昨天还想着早上去,一忙起来全忘了。”
“姑姑本来就忙,这点儿小事儿交给我们就行了。”
见他边说话,边偷瞄了自己一眼,辰哥儿有些好笑。
李琬也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每次辰哥儿一想考察他知识时,这孩子就变成了小话唠,她忍不住笑着捏了一下他的小脸,“又惹到你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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