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收获。”陆詷笑了笑,?“李伯说,从去年年初开始,?出了玉门关后便极其容易遇上沙匪,?他为此特意重金请了定远镖局的人保镖,?生擒了几个沙匪,?发现他们是突厥人。”
“是突厥士兵改扮的?”吴珣的声音冷了下来。
陆詷一哂:“还有另一件有意思的事,?也是从去年年初开始,?再到这次与突厥开战之间,?玉门关内的突厥商人多了不少,?而且他们也不北下,?就在这小方盘城中做生意。”
“其实还有一件事。”陆詷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吴珣,?“这是临行那天舅父塞给我的。”
吴珣展开信,发现信就是孙明戟所书,竟然是一封谢罪信。
“太子殿下亲启:臣孙明戟,治下不严引祸南下,?罪该万死。腊月初一,臣治下一队骑兵在玉门关外剿灭了一队沙匪。荣将军曾来信以其所劫商户乃小方盘城之人向臣索要这些沙匪,说要亲手手刃以慰苦主之灵。臣觉得有些不妥便委蛇几句,因属治下不严消息流传而出,那骑兵队长因有过命的兄弟曾在与沙匪的搏斗之中断了一臂,遂抢先将那些沙匪就地正法。臣赶去时人已经救不回来了,这才发现那些沙匪看上去与突厥人面容相似。而后突厥便派兵南下,臣昨日想起此事方觉得这其中似乎有所联系。若真因臣之故引突厥南下,那臣乃大昱罪人,万死难辞其咎,任凭发落。”
落款是在腊月二十七日。
“是在我们到达的前一天?”
陆詷点头:“我相信以舅父的为人应该没有必要撒这个谎,这封信应该是他本就打算写给我的。”
吴珣觉得确实也是,其实就是孙明戟当面说的话,陆詷也不会不相信。但看了这封信吴珣又和陆詷要了那份孙耿洲所写的家书看了看,吴珣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不过……就是有些太巧了。”
孙明戟前脚给了陆詷这封信,后脚孙耿洲的家书到了,陆詷又从家书中提到的人口中知道了和孙明戟所说能够相互印证的事情,这些都指向了一个答案——荣陵与突厥勾连,至少荣陵是在包庇突厥人在玉门关外抢劫同时帮助突厥人在大昱做生意。
若只有一个,或许吴珣不会起疑,可两封信一前一后又同出自孙家人之手,再加上孙明戟曾经提过孙耿洲对荣陵的评价,吴珣难免要多想一想。
正当吴珣皱着眉头琢磨的时候,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近在咫尺的气息。
吴珣一偏头,脸颊就擦过了一抹微凉的柔软,他、他被小詷亲了。吴珣伸手摸了摸被亲了地方,这是怎么了?
却见陆詷唇角噙笑,心情大好的模样,见吴珣看自己,便又凑了过去在他唇上也烙了一吻。
吴珣连忙把陆詷推开,认真地甩了甩手中的信:“我在正经事呢。”
“珣儿,我很感动。”
“感、感动什么?”吴珣一头雾水,刚刚发生了什么值得陆詷感动的事吗?
“感动你为我着想。”陆詷笑道,“你喜欢外祖吗?”
吴珣点头。
陆詷又问:“那你喜欢舅父吗?”
吴珣继续点头。
“你还记得你刚到京城的时候,你是
怎么对待你喜欢的人的吗?”陆詷伸手捏了捏吴珣的脸,“你喜欢他们所以你信任他们。”
那是一种小兽般的直觉,虽然这种直觉也许以后面对多面的人性以及纷杂的利益时会判断失误,但至少此刻还是够用的。但吴珣却本能地学会了将直觉和理智区分开来。陆詷感动中也带着心疼,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吴珣此刻的改变都是因为自己。
吴珣似乎有些明白了,他醒悟之后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抿了抿唇道:“那你觉得我是那样好,还是这样好?”
“都好。”
吴珣垂下头嘀咕了一句:“那你喜欢哪一种嘛?”话本里的男人似乎都喜欢那些纯真善良的女孩子,虽然他不是女孩子,但是试问谁又喜欢心思恶毒的人呢?吴珣挠了挠自己的心口,是不是自己变坏了?从前他确实不会想这么多,多行不义必自毙,可如今他会想很多很多,他还是相信恶有恶报,可他更担心小詷在恶人没有遭到恶报之前为此遭受伤害。
每个人都每个人的心思,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打算,坐在那个位置,既不能算得太清楚也不能看得不清楚,算得太清楚水至清则无鱼,看得不清楚那便是昏君当道朝纲混乱百姓遭难。
所以吴珣忍不住想多替陆詷看一看,想一想,这么一想吴珣又不后悔了,自己身为枕边人若是不能给小詷分忧那就没人能帮得了他了。可他心中隐隐在担心,这样的自己小詷会不会不喜欢?会不会又一种被诈骗的感觉。
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别说小詷了,自己都不喜欢。吴珣刚想叹气,下颌出现了一只手指,陆詷的手指强硬地将吴珣的下巴抬起:“看我。”
吴珣眨了眨眼睛,就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另一个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
这是什么意思?
吴珣抿唇一笑:“喜欢现在的?”
陆詷摇头。
吴珣神色微微黯淡:“喜欢以前的。”可是他担心自己变不回去可怎么办?
陆詷再次摇头。
这下吴珣就闹不明白了,只见陆詷薄唇微动:“你。”
“我喜欢你,怎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吴珣的心就像绑着引线,被陆詷的话点燃,“咻——”的一下飞上了天空,然后绽放出了最绚烂的烟花。
吴珣越想耳朵越烫,伸手揉了揉耳朵试图给自己降降温:“说正经事了,谁让你说好听的了?”
陆詷轻笑一声:“好,说正经事。”他从吴珣手中接过了两封信,“从京城到大西北,信鸽是飞不动的,而且这种机密的事情定是差人送信。孙府和黑甲卫的精锐也不如暗卫送信快,暗卫之间传递一封信来回可能只需要七天左右。但他们送信恐怕要多一倍的时间,暂且算他半个月。”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腊月初一发生的事情,孙耿洲腊月二十七才写下的这封信?”
吴珣点了点头:“这就是我觉得有疑问的地方,这两封信的时间也太赶巧了,而且也不是第一时间写的。”
“但如果你换个角度想,如果腊月初一发生了这件事后舅父不知道该不该上报的时候,于是便写信送回京城问了外祖,外祖同时给他也给我写了这封信,那这件事便说得通了。”
“初一捉了那些沙匪,消息传到荣陵耳中,荣陵前去要人怎么都需要三四日的工夫。如果舅父是初五写信往回送,那外祖可能就是腊月二十的时候收到的,于是写下了回信。你别忘了,给我的信是暗卫送的,所以他定然是要先递到东宫之中,所以我今天拿到了这封信。而他送给舅父的信想必此刻还没有到达舅父的手中,也因如此他不可能事先对李伯有什么交代。”这也就是为什么孙明戟的信陆詷腊月二十九便拿到了手上,但是却一直没有吴珣看,即便没有外祖的家书,陆詷也一定要亲自查证一番。
吴珣恍然:“所以舅舅其实没有等到回音便下定决心将此事上报了。”
陆詷点头:“因为信中所写只是猜测,猜测错了那便是诬告之
罪,所以舅父拿不定主意。他写信给我而不是直接给父皇,便是因为我与父皇之间尚有回旋的余地。但是他没有等到外祖回音,应该是等不及了,突厥此刻兵压城下,荣陵又连失两城,此事必须有人知晓。”
如此一来,倒是真的说通了。
吴珣重新再看这两封信便有了新的感觉:“所以外祖其实是想让你自己去了解对吗?而舅舅其实是直接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你。”
陆詷颔首:“所以姜还是老的辣啊,如果没有舅父的这封信,我也会明白荣陵有什么猫腻。而且这话是从当地人口中得知,我自然也会深信不疑,并且完全不会将他们牵扯进来。还有一层深意便是防止被荣陵算计,若这样的事不止一次两次,那当地百姓必然有所耳闻,他让我去找李漫,是因为李漫是商贾,平常往来送货肯定会遭遇这些。可若我在李漫口中完全没有听到这些事,那便不得不防另一种可能性——荣陵刻意引导了舅父的误会,引诱舅父往他的陷阱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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