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刃自嘲一笑,或许祁骅也不是那么不懂隐忍,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质子,可以随意拿捏的,百刃深深吸了一口气,近日他受的气不少了,这会儿,百刃不想再忍了。
“二皇子的话,为何我一句也听不懂?”百刃讥讽一笑,“寻太子做靠山?我这两日是去了太子府几趟,但不过就是同太子品茶下棋,谈今博古罢了,对了……太子的学问当真的好,二皇子日后再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去问太子就好,说起来……可惜了,太子如今已经不去诲信院了,若能有幸同太子同窗,当真是人生快事。”
百刃句句不离祁骁,就差将他赞到天上去了,祁骅气的差点红了眼,就是这样!不管是皇帝还是朝中的大臣们,人人提起祁骁来都称赞不已,倒是将自己这名正言顺的皇子抛到脑后了!
祁骅大怒之中手下越发每个准头,恨不得将百刃的手腕直接捏碎了,百刃眉头紧锁,奋力挣脱,祁骅盛怒下哪里会让他走,几番推拒后两人几乎要动起手来,百刃瞅准祁骁没留神狠狠抽出手臂,祁骅下意识去抓百刃,手臂刚扬起来时只见百刃眼中精光一闪,身子往后一退,祁骅一把抓空,险些就要挠到百刃脸上,百刃微微一侧头,脖颈上瞬间胀起四道指头粗的淤痕,一瞬间的功夫,血珠慢慢的渗了出来……
“你……”祁骁只想给百刃一个教训,在没想到竟见血了,一时愣了,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不怪我!”
百刃生生受了他这一下,嘴角却溢出一丝笑来,自己抹了颈间一把嘲讽一笑:“二皇子当真威武……”
祁骁见百刃如此越发害怕了,往后退了一步急声道:“你……你想怎么着?我我给你宣太医就是了……我不是有心的!”
“不急,一会儿……自有人给我宣太医。”反正已经撕破脸皮,百刃也不再隐忍,冷笑,“我自来皇城,就是皇帝也对我礼遇有加,生怕我有个万一无法同岭南交代,二皇子倒是不忌讳,甚好……”
“这……这是怎么话说的?”皇帝那边终于得出空子来了,福海禄忙过来请百刃和祁骅,刚走到偏殿就见宫人们都在外面,一问才知道是祁骅让人都出来的,福海禄顿时就觉得不好,忙不迭的赶紧来,却见了这幅情景,当即三魂六窍吓去了一半,连声叫人,“快传御医!哎呦我的世子……”
百刃淡淡一笑:“不忙,百刃还是先去给皇上请安。”
福海禄心中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有心替祁骅遮掩一二,但百刃脖子上的伤明明白白的在那摆着,这哪里盖得住,福海禄转头看了一脸畏惧的祁骅一眼心中叹口气,二皇子这次可真是踢着铁板了,苦笑一声:“是,世子跟奴才来。”
第十五章
毓秀殿中,江德清神色匆匆的进了内室,将方才乾清宫中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垂首低声道:“听说已经宣御医了,这会儿……都在皇上跟前呢。”
敦肃长公主转头深深的看了祁骁一眼,一笑:“我说什么来着,不管处于何等境地,百刃都是岭南王世子,身份贵重,他怎么可能任人欺辱,只要让他腾出手来,他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的。”
祁骁想着江德清刚才说的“四道血痕”,“鲜血迸出”气的眉头直跳,闻言冷笑一声:“姑母说的是,世子殿当真出息,才能使出这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法子来。”
祁骁起身就要往外走,敦肃长公主眉头微蹙,低声呵斥:“祁骅行为莽撞,自有皇帝出面惩治,你去做什么?!”
祁骁顿了下一笑:“去看祁骅的笑话,姑母要来么?”
敦肃长公主叹口气:“算了,懒得理会你,去看看就罢了,别再招惹是非。”
祁骁点头应下,带着一行宫人去了。
祁骁的步辇到乾清宫的时候,皇子们已经悉数都到了,三皇子祁骍四皇子祁骊正守在殿外,见祁骁来了忙上前行礼,祁骁淡淡一笑:“两位弟弟好,怎么在殿外候着,父皇在见大臣么?”
祁骍和祁骊面面相觑,他们也说不好祁骁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祁骍犹豫了下含混道:“父皇……大概是有事吧。”
祁骁转头看向同在殿外侍立的福海禄淡淡一笑:“福总管今日是懒怠走动了么,孤来了,不替孤通报一声?”
“不敢不敢。”福海禄连忙赔笑,躬身道,“正想先给太子请个安再进去,不防听几位皇子说话听愣神儿了,奴才这就去。”
皇帝可以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扔在门外不管,对祁骁却不能这么随意,不多时福海禄退了出来,勉强笑了下道:“太子请进。”
祁骁同福海禄进了正殿,转过前厅,一直进了里间暖阁里,里面皇帝坐在正位上,百刃站在下面,身边是跪着的祁骅,祁骁躬身行礼,皇帝疲惫的摆摆手:“起来吧……骁儿来的正好,看看你弟弟做的这混账事!”
祁骁哪里用功夫看祁骅,自进了屋祁骁的视线就没从百刃身上转开过,只恨百刃立在自己左侧,颈间的伤处也在左边,哪里看得见,祁骁凤眸微转,扫了祁骅一眼,淡淡道:“二弟向来恭肃有礼,哪里会做混账事呢,可是有什么误会?”
“他哪里还知道什么礼数?不知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皇帝让祁骅气的肺疼,转头对百刃柔声安抚道,“百刃……好孩子,祁骅脾气不好,又没个脑子,不管今日是因为什么缘故,总之冲撞了你全是他的不对,朕已经给你宣御医了,先让御医给你看看,有什么委屈,一会儿同朕慢慢说,朕定不会委屈了你。”
百刃一笑:“不急,二皇子到底如何就跟臣动了武,臣这会儿也还糊涂着,正巧太子也来了,臣就将方才的事说一遍,若是错在百刃,那也不必宣御医了,让二皇子生出了那么大的火气,百刃自戕也难谢罪,哪里还敢劳烦御医呢?”
祁骁闻言心中冷笑,皇帝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当百刃是傻的么。
皇帝无法,只得温和道:“别瞎说……这事儿自然都是祁骅的错,与你何干?朕只怕你那伤处耽误不得,罢了,你先说吧。”
百刃转头扫了祁骅一眼,一五一十,将方才在偏殿中两人说过的话悉数重复了一遍,末了看着皇帝青白的脸色淡淡道:“臣初来乍到,实在不懂‘太子的事’是何隐晦之事,难不成就因为不知道这事,所以激怒了二皇子,得了这一番教导么?”
“混账东西!”皇帝险些让祁骅气炸了肺,祁骁的事,虽然大家心照不宣,但这哪里是能摆到明面上来说的!武帝当年的亲信还没死绝呢!皇室中也不乏有拥立祁骁的人,撇开这个不说,追究祁骁的身世,就等同于追究当年皇帝这皇位是如何来的,这一直是皇帝的一块心病,哪里愿意让人提起,皇帝看着跪在地上不住发抖的祁骅恨不得将他撕碎了!一把抄起茶盏狠狠的朝祁骅砸了过去,“整日里满口胡言!骁儿于亲是你长兄,于国是你储君!是你能背后谈论的人么?!”
祁骅吓了一大跳,忙将脸缩到手臂后面,带着哭腔不住求饶:“父皇赎罪……父皇赎罪……”
百刃冷眼看着皇帝偷换概念,接着补刀:“二皇子口口声声说,‘父皇整日面上对太子大加赞誉,宠爱有加,但私底下并非如此’,这个臣就更不懂了,臣虽初来乍到,但就这一月里所见所闻,从未觉得皇上对几位皇子宠爱不一,再说皇上如何看待几位皇子,又与臣何干?如何这个也成了二皇子责问臣的借口?”
皇帝听了这话更是恨的牙根痒痒,若不是当着百刃和祁骁的面几乎也想动手了,勉强笑了下道:“朕明白了……不过就是因为朕平日里多疼了骁儿一些,祁骅心里不舒坦,所以闹出这样的事来……”
百刃摇摇头:“臣倒是以为,今日之事,还是因那子虚乌有的联姻之事而来,此事臣当真从未听说过,正巧太子也在这里,太子殿下……百刃可曾同你说过,想将柔嘉嫁与太子?当着皇上和二皇子的面,请太子给百刃一个清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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