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应承。
「晴天,你……咳,你不是说今晚和友人喝花酒不回来了吗?」路老堡主脸色明显不悦。
路晴天注意着跪在下面的十六,漫不经心地说:「是啊,我去了,硬不起来又回来了。」
「咳咳咳!」可怜老堡主不小心被茶水呛到。
「老爹,你没事吧?」做儿子的总算还有点孝心。
「你刚才说这下仆经常顶撞你,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对他施行家法?」老堡主放下茶盅,怒声道。
「施了呀。基本他第二天都不能走路。不但不能走路,到了晚上那里也没办法消肿,碰一碰就疼得他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第三天、第四天皆是如此。你看,教训他一次,我自己就得跟着受活罪四、五天,到最后也只能任他顶撞了。」路晴天的样子像是很无可奈何。
十六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心里特怀念那个有点孩子气、信任他、依赖他、绝对不会有事没事都能想出理由教训他、走火入魔后的老爷。
「十六,你要跪到什么时候?我不是说了嘛,我不跪的人你也不用跪嘛。哦……我知道了,」路老爷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转头对他爹笑道:「老爹,你要喝媳妇茶也别这么急啊,十六还没跟我拜堂呢,还是您看这个月找个吉日……」
「住口!」老堡主被气坏了,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你怎么这么任性妄为!你不顾礼法,难道连纲常都不顾了吗!他明明是个下人,还是个男子,年龄又比你大,你竟然说、说……气煞老夫也!」
「年龄比我大?」路晴天似乎只听到这句话,不相信地走到十六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喝问道:「你多大了?」
十六不太好意思地抓头道:「那个……小的已经虚龄二十六,比老爷您虚长两岁零四个月。」
路晴天的表情相当奇妙,抓着十六的衣领似乎僵住。
路老堡主立刻嘲笑道:「你看,人家是玩娈童,你倒好,找了个年岁比你大的!」
突然,路晴天抓住十六往肩上一抛,迈腿就走。
「晴天?」路老堡主站起身。
十六胃部被压得难受。挣扎了一下,屁股立刻挨了一巴掌,顿时不敢动了。
路晴天回头,柔声道:「老爹,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谈。你儿子的弟弟现在有些迫切需要急待解决。」
儿子的弟弟?等路晴天扛着十六走出客厅,路老堡主这才恍然大悟。
「路晴天!你真的想让我路家断子绝孙吗─」
路老爷扛着十六往辰院飞奔的身影,不少人都看到了。但众人已经见怪不怪,天黑了,又是吃过晚饭的时间,不就是那码子事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该巡逻的巡逻,该藏在暗处守卫的一样履行自己的职责,路家堡今晚也一样井然有序。
辰院,路大堡主的卧房内。
把儿子的弟弟侍候舒服后,路老爷四肢大张,非常不文雅地占了整张床。十六没地方睡,只好睡在他身上。
不同一般的粗糙、坚硬的手掌抚摸着十六光裸的肩背,路老爷叹了口气。
「拜火教反扑了?」
「那是小问题,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那你还叹什么气,还有什么不在你掌握中?
「我今天去喝花酒,」
嗯。
「你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路老爷转头生气。
「您老要什么样的反应?」
「虚伪!做作!小人!」
十六随他骂,想摸摸他胸前那粒褐色的小豆豆,又不敢伸手,怕引来不堪的后果。
「这不是虚伪,这叫有自知之明。」十六一本正经解释道:「如果你真是我爱人,你我彼此相属,也许我现在会很生气地考虑要不要割掉你的小弟弟,以后换我压你。但我只是你的属下,一个你现在比较宠爱的下属。就算是夫妻,别说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就是他要娶二房,做妻子也得贤淑地布置张罗。我又算什么?」
十六的口气如果自艾自怜一点也就罢了,问题是这番话他用的是平铺直叙的口吻。
路老爷嘿嘿几声,笑得莫测高深,笑得十六后悔不该把心里话说出来。
「宠爱?你觉得我现在很宠爱你?」
「这个……」十六一阵头皮发麻,「跟以前相较的话。」
「男扮女装的变态,性格烂,好色,脑子有病,自私,迟早一天烂小鸟,不但想把我告到倾家荡产,如今还想阉割我,你想如果你是我属下……喂,你怎么了?」
十六没注意到床宽,一下子摔到地上。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傻笑着拽过地上有点破烂的衣裤一件件往身上套。
「那个……老爷,属下这就去刑房领罚,不用老爷叫了。您觉得五十鞭怎么样?或者一百鞭?」
路老爷眯着眼,对这个胆颤心惊的可怜属下勾了勾手指,「过来。」
十六反而往后退了一步,他是真怕。
「你再不过来……」
十六用最快的速度重新爬回床上躺下。
路老爷身子一转,翻身压到这个紧闭双眼的人身上。
「你认为有谁这样说过我,还能安稳活到今日?尤其这个人还是我的属下。」
我也没安稳活到今日啊,十六有苦说不出。
路老爷又大大叹了口气,「也许走火入魔真的很不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让你走进来了。」
十六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唉─」他抱着十六长长的哀叹,嘀咕道:「对着美女竟然硬不起来,听到你比我大,不但不觉得恼怒,还觉得很兴奋。如今更想着要和你长长久久,为了你还与我家老头顶撞……怎么算这笔买卖都像是赔了。」
十六的手在发抖。为了不让趴在他身上的人发现,他用劲捏紧了它。
「什么买卖?」十六不晓得自己问出了这句话。
路晴天抬头在他眼角亲了一下,翻过身,仰望帐顶,隔了很久才道:「一生的买卖。」慎重的口吻,似乎经过深思熟虑才吐出这五个字。
屋内变得静悄悄的。
不知过了多久,「你哭什么……」温柔到让人心碎的语气。
泪,怎么止都止不住。那人的吻也轻柔地让人……
「如果我不哭了,你能不能别一边咬我一边脱我裤子?」
路晴天笑得整个人都颤抖了。「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没情调的人,十六……十六,为什么我没有更早发掘你……」
六月二十九日。辰院,海棠树上。
本座要解决你很简单,但我根本不须动这个手。
单手放在脑后,放长腿靠坐在老海棠的枝干上,十六摘了一片绿叶放在口中咀嚼……很苦。
因为你不会得到晴天,本座可以断言。
这是老堡主最后跟他说的两句话,之后就对他完全无视。一种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轻蔑。十六完全没有机会去询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就算他有机会,他也没资格问。
他可以得到他吗?
这个问题他只是偶尔去想一想,真的只是偶尔。
他告诉自己,要珍惜眼前一切。不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老爷,您为什么也要挤上来?」当看到某条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身边,十六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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