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有个心尖宠(52)
轰一声,顾停耳边炸响,他就说感觉不对,原来是这个!什么做客,说的倒好听,不过就是威胁!
“呸!”城头上一老兵吐了口浓痰,“张口闭口我们王爷,你算老几!你连给我们王爷提鞋都不配!”
敌方中年人声如洪钟:“问的又不是你!”
老兵:“不是我我也知道,你赶紧加起尾巴滚,别说太王妃,今日这城门,谁都不会出去!”
中年人笑了一声:“少说这种站着不腰疼的话,我问的又不是你,是镇北王府太王妃!怎么,王府没人了,你能替太王妃说话?你是她的谁?”
这话侮辱意味太强,老兵目眦欲裂,当即拉弓射了支箭出去,可对方贼的很,站的位置不远不近,偏偏在射程外,老兵臂力比一般人强,射的也比较远,可中年男人贱兮兮往后一跳,就避了过去,跳完还感叹:“唉,你这箭不行啊。”
“竖子敢尔!”
中年男人笑的更大声:“别这么激动嘛,我都说了,问的不是你,太王妃要是不方便,问问百姓也行,阁下代劳问个话,问问九原城百姓们,到别人家做个客有什么了不得,就不能答应么。”
而今就有百姓站在城门之内,听到这喊话当即呸了回去:“答应个屁!你谁啊要什么我们就给,哪来那么的脸面,你叫爹了么?”
“今个天冷,你爹还憋着一泡屎舍不得拉呢,你要不要尝尝?新鲜的哟——”
所有百姓哈哈大笑,城门角鼓手一个兴奋,鼓声都越发激昂。
城外中年人也不气,抄着手站在原地,笑容别有深意:“镇北王当时把坞堡筑在边境线,可曾想过今日城门之危?那边那个少年,击鼓再大力也没有用哦,你们王爷听不到,他现在已经被战局拖至远处,就算不远,那边的战鼓也比你这的更强更大声呢。”
现场陡然一静。
这人又扬声道:“诸位且细听!兄弟们今日是接了死令来的,不想多说废话,反正任务完不成也回不去,不如多带些陪葬——两个时辰,尔等要是不让太王妃出来,咱们就鱼死网破!待我们破城后,即刻屠城,我要这九原城妇孺不存,鸡犬不留! ”
城内百姓瞬间沉默。
屠城……这些人接的若真是死令,还真不是不可能。我不好,别人也别想好,心里黑暗的人多了去了。
顾停也非常清楚,城外这支队伍此来,目的根本不是什么破城,而是霍琰的家人!绝不可能是做客那么简单,一旦把人给出去,要胁还是其它,就全凭别人了。
九原城很好,大家都很亲睦,但人心这种东西,最经不起试探。
糟糕!
突然想到一件事,顾停掀起袍角就往镇北王府的方向跑。尤大春是不在,城里少了一条乱咬的狗,可他走了,底下人还在,万一要趁这时候搞事……
人生就是,最坏的事永远会发生,顾停还是来晚了。
镇北王府大门已经被人围起来了,最外面是百姓,往里是穿着尤大春部下服装的人,带头的长须细眼,面生奸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对面,王府大门前,是个身量未成,才十一二岁小姑娘,小姑娘柳眉凤目,眼神清澈,一个人站在那里有些形单影只,可面对这么多大人,她脸上丝毫没有惧色,静的很,也韧的很。
顾停一路往里走,听着围观百姓的声音,就知道了这两个人是谁。长须细眼,面生奸相的就是尤大春的心腹谋士,叫道安然的,王府门前的小姑娘,是霍琰的妹妹,而今才十一岁的霍玥。
尤大春所为一切,基本都是道安然出的主意,做的安排,而今别人来攻城,当然要反应迅速,他立刻就带着人过来请太王妃了,本以为镇北王府无人主事,唯一的男丁才六岁,大点的女孩十一,亲都没说哪来的助力,只剩一个老妇又能怎样,还不是任搓任揉?
谁知这个小霍玥的小姑娘还真敢站出来,胆子倒不小!
“我说小姑娘,”道安然慢条斯理,“咱们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霍玥眉眼平静:“哦,所以阁下决定帮忙守城了?”
道安然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激到,当即笑了:“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家的决定,可以救一城人啊。”
霍玥看着他,声音仍然平静:“我哥救了一城人无数次 ,这次也会一样。 ”
道安然摇摇头:“可他这次回不来啊。别人只是请你祖母去做个客,有什么难的?这么多人看着,正礼款待,他们能干什么,还能杀了你们不成?你祖母不去,他们会攻进来,杀了这里所有人,你祖母去了,他们立刻撤退,所有人都平安,如何取舍,这不是明摆的么?”
霍玥紧紧抿着嘴,刚要说话,道安然又厉声压了下去:“若你镇北王府仁心不在,不愿为百姓着想,那这一场战,便是因你们而起,这里所有死去的人,都是你们害的!”
霍玥脸色立刻白了。
顾停看不下去了:“好一个机巧谋士,慷他人之慨如此熟练,做过多少回了?几十岁的人,吓唬一个小姑娘,有意思么?什么时候起——”
他视线环顾四周,声音陡然放大:“我们遇事不是批判心有恶念做坏事的人,而是责怪无辜的好人不配合?”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
见小姑娘拳捏的紧紧,眸底似有泪光,顾停往侧一步,严严实实挡住小姑娘,不叫对面,尤其看起来就恶心的道安然看到。
“人送出去,到底是做客还是威胁,有命还是没命,别人不知道,你个常在尤大春身边的谋士会不知道?少在这里用大帽子压人,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
霍玥抬头看着面前背影,不如哥哥高大,很瘦,可气息和哥哥一样好闻,站在这里肩不塌,腰不垮,就像一株翠竹,永远弯不折,打不倒。
吸了吸鼻子,霍玥悄悄把眼泪拭去。
道安然眯眼:“你是什么人,镇北王府没人了,要你一个野男人出头?”
“谁说我镇北王府没人了?”顾停嘴里说着‘我镇北王府’,手里拎出一枚玉哨,朝侍立在小姑娘身后不远处的老管家晃了晃,“我不就是?”
老管家看到玉哨,笑的更深,当即拱手行礼:“顾公子正是我镇北王府的主子,王府上下,莫敢不尊。”
周遭百姓们嘶嘶倒抽凉气:“这不是……那位?王爷的心尖宠?”
“可不就是那位心肝宝贝?听说前几天还在闹别扭的,谁都不理谁,还有流言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俩人从来就没在一块过……”
“都这样了还没在一块儿?骗谁呢?信物都有了,老管家都亲口认主子了,谁能有这牌面?那什么徐姑娘有么?”
“王爷还真是专情,这么快就认准了,还给了名分……”
“什么专情,这是信任好么?明显是认可顾公子管事的!”
声音那么大,道安然想装没听见也装不了,阴着眼:“那今日之事,顾公子以为如何?”
“不如何,”顾停抬着下巴,表情高傲又挑剔,“外面的人有些不懂事啊,知道请人,为何偏偏漏了我?我不是人?不行,我不高兴,今天这城门,谁也别想出去!”
“你——”
道安然很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是个什么东西,可对方那么大方的承认身份,摆明了不要脸,他反而不好说话。他向来擅长站在道德制高点挤兑别人,现在要还照这个路线,怕是会被别人挤兑回来……
他转向霍玥:“你才是霍家正经大小姐,真的要被这么一个玩意儿压在头顶说话?”
霍玥轻轻拉住顾停衣角,抬头看他:“哥哥说,我是姑娘家,不好跟嘴脏的人说话。”
小姑娘好可爱,顾停差点笑疯,要不是男女有别,小姑娘也快是知事的年纪了,他都想揉揉小姑娘的头:“对!你哥说的太对了,咱们姑娘家要优雅干净知礼,万不能自降身价,跟嘴脏浑身脏的王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