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的自我修养。(9)

　　“是，儿臣来迟，望父皇恕罪。”
　　“起来吧，你上次说的那位医师，这次可有带来？”俞文帝撑着起了身问道。
　　“已在殿外候着。”
　　“让他进来。”
　　萧礼起了身，眸子里有些阴沉。
　　霍汌很快进来，相对于系统的紧张兴奋，霍汌显得很平静，平静到萧礼都有些意外的程度。
　　他不卑不亢，徐徐走了进来，低头跪在了地上：“云深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萧礼的瞳孔轻缩，盯着他。霍汌依旧只是低头跪在地上。
　　静了片刻，帘子后面有太监掀开了帘子，俞文帝下龙塌穿上了鞋子，朝着帘子外的人说：“起来吧，过来帮朕看看。”
　　“喏。”霍汌起身，走了过去。
　　眼前的帝王头发花白，虽然浑身龙气缠绕，但是看着很憔悴，眼窝深陷，眼底一圈乌黑，气息不稳。
　　是因为惊悸，加上长期无法入眠导致的。霍汌已经在心里做着分析。
　　“你帮朕瞧瞧。”俞文帝又坐回了龙塌上，语气和善，但眸底却是有些阴鸷。
　　他目光在霍汌身上打量几眼，见眼前的人一直低着头，便有些不耐烦道：“头抬起来。”
　　“是。”霍汌在离帝王很近的时候，蓦然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绝世容颜。
　　不悲不喜，看不出情绪，但却让人不禁呼吸猛顿。
　　即使看遍了三千佳丽的帝王，此时也不禁微微愣神了一瞬，他很快抬起了一只胳膊，闭上了眼。
　　旁边的太监连忙拿了垫子过来，给帝王垫在了胳膊下面。
　　霍汌没有迟疑，手指直接覆了上去。须臾之后，又很快手指收回，然后跪在了地上：“皇上这是操劳过度，导致的不眠之症。”
　　俞文帝猛地睁开了眼，一双眼阴鸷地看了过来，他方才还刚对眼前这人生出了些好感，却没想到竟也是庸医一个，之前来的每个号称神医、妙手回春的，也都是这般讲，却也都是没有任何作用。
　　帝王有些发怒，旁边的太监很快感受到了，立即慌张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
　　但终究这火也还是压了下去，俞文帝又回归平静道：“朕就许你今天一试。”如若没效果，明天再杀也不迟。
　　“云深遵旨。”霍汌起了身，悄声退了下去。
　　“老四，你也退下吧。”俞文帝在帘子后又躺了下去道。
　　“是，儿臣告退。”萧礼退了几步后，转身离开。
　　外面，霍汌已经被太监领着朝御药房方向走去，萧礼停步，深深地朝他背影看了几眼，蹙眉。
　　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身离开。
　　霍汌正在跟着去御药房的路上，便就听到原本已经蔫蔫的系统，突然又兴奋得出声道：“萧礼的攻略进度 5！”
　　霍汌面上没变化，内心对系统道：“怎么，你还在失望？”
　　系统一提起来，就顿时又蔫了下去，它原本以为帝王，就应该是浑身发光，貌若嫡仙，威风凛凛又不失亲和的。却没想到会是一个头发花白，看着十分疲惫的老头子。实在是失望。
　　霍汌忍不住笑说：“是人都会老，帝王也一样。”
　　系统却还是闷闷地不再出声。
　　很快到了御药房外，领霍汌来的太监在对两侧守卫打过招呼之后，也不准备进去，只是对霍汌道：“一切全靠你自己了。”
　　霍汌躬身：“是，有劳公公，慢走。”
　　太监离开后，霍汌走了进去。却并不急着配药。
　　不眠之症，就算他用了再好的药，也不可能今晚就起效，况且，帝王心里有着郁结，也不可能光是药物就能治疗的，他要真的就这样老实地配药，然后端上去，那么明天等待着他的，就只有死亡。
　　霍汌找了块地方坐下来，先是随便翻了翻手边的药材，然后对系统道：“毛毛，今晚靠你了。”
　　“好！”系统愉快应道，它的能力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能催人入睡，能派上用场，当然很开心。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霍汌才起身，开始抓药配药。就算有着系统的帮助，但是该做的他还是得做。
　　这时，外面原本很安静，却忽然响起了一阵躁动。
　　“六殿下您等等！”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滚开！”一个十分张狂又很不羁的声音响起，一身赤色蟒袍，一脚踹开了跟过来的太监。
　　旁边恰好是一个池子，太监直接被踹进了池水里，慌乱地水里扑腾着。
　　霍汌并没有怎么注意外面，但系统这时却突然“叮！”了一声，然后萧礼后面的那个图标全亮了起来。攻略目标：萧玄，最受宠的皇子，性格：嚣张跋扈。
　　霍汌：“……”
　　系统幽幽：“终于又解锁了一个。”
　　霍汌：“嗯。”继续手中的药材。


第9章
　　霍汌取了黄连、丹参、知母等药材，用于去心火，止惊悸。又取了灯芯草、甘姜、乌梅等，用于安眠。
　　将这些药材一起熬煮成汤之后，他端到了未央宫外。
　　俞文帝一会躺下又坐起，反反复复的，十分暴躁易怒，长期无法入睡，让他精神跟身体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可是躺着又怎么都睡不着。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那个小医师端来了药，他立刻道：“宣！”
　　霍汌端着药走进来，先给了一旁的太监让试过毒之后，才又端到俞文帝的帘子里面。
　　俞文帝一双深陷的眸子朝他看了看，伸手接过来，却又皱眉，是因为闻到了药的苦味。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点倒是跟萧礼很像。
　　不过，良药苦口。也是真的被这不眠症折磨了太久，俞文帝已经没有了心思嫌弃，端着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递给了一旁的太监：“下去吧。”
　　太监退下之后，他又看向了一边跪着的霍汌，阴沉着说道：“你留下来陪朕。若是朕今晚能睡着，明天就赐封你为朕的贴身御医，若是不能，你将人头落地！”
　　霍汌垂头：“是。”恭恭敬敬，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害怕。
　　俞文帝对他这反应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贴身御医，说好听点是御医，说难听点其实就是皇帝的禁脔。
　　俞朝上下，并不忌讳好男风之事，只是无法给予名号，所以帝王身边的男宠一般都是贴身的御医，贴身侍卫之类的代名。
　　霍汌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被送来做什么的，所以此时听到俞文帝的话，也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萧礼送他进来，就是要将他送给皇帝。治好了病，则就被收下；治不好，则就被杀。
　　霍汌沉默跪着，不再出声。俞文帝静了许久，又终于说：“起来吧。”
　　“是。”霍汌起身。
　　俞文帝朝他斜看了一眼，躺下去，闭上了眼：“朕希望今晚能睡着。”
　　意思是在说，他并不想杀霍汌，想将他留下来，但这也要看霍汌自己的能力。
　　霍汌伸手拉过了被子，替帝王盖上：“云深也愿皇上今晚能得一个好觉。”
　　“呵。”帝王嘴角勾出一个冷笑，显然并不抱多大希望。
　　可这次他没想到的是，躺了没一会，竟然睡意就来了，然后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系统刚释放完能量，长呼了一口气，显得羽毛有些耷拉下来。
　　霍汌立即对它道：“辛苦你了毛毛。”
　　系统又将自己头部羽毛甩了甩，强撑说：“不辛苦。”
　　霍汌笑，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此时，帘子内的太监宫女都已经退下了，帘子外守着的，他们并看不见帘子内的情况。
　　所以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了霍汌一个人，他彻底放松下来，无聊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快到亥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殿下，殿下！您等等，皇上已经歇下了！”
　　没人理会这个声音，那脚步声却继续朝着寝殿内走来。
　　“殿下！”那太监虽然嘴上拦着，可却并不敢真的挡在前面，因为眼前这位可是他们帝王最宠爱的一子：六皇子萧玄。
　　虽然还没被封为王，那也是俞文帝舍不得让他早早出宫建府，将来的太子人选，极有可能就是这位六皇子。
　　太监也深知，自己拦不住六皇子让他进去打扰了皇帝休息是小事，反正皇帝也不会真正怪罪，反而是若惹怒了眼前这位皇子，那才是真正地要脑袋落地。所以也就象征性地拦了拦。
　　而六皇子显然也知晓这些奴才们的心思，并不理会，径直进殿，走过去掀开了帘子，勾唇：“父皇！”
　　霍汌此时才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真正受宠的皇子，就是真的可以无所畏惧。整个大俞朝之内，敢就这样直接闯帝王寝宫的，恐怕也就只有六皇子萧玄一人了吧。
　　霍汌早已经快速地起了身，躬身道：“参见殿下。”
　　萧玄的目光并没有一开始落在霍汌身上，而是在俞文帝身上看了看，似是有些意外，他父皇今晚竟然真的睡着了，那这么看来，他那位病秧子四哥送来的人，果真还有些本事。
　　有些邪肆的唇轻勾了一下，他目光终于移到了一旁的霍汌身上，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你就是我四哥送来的人？”
　　“是，云深参见殿下。”霍汌再次朝他恭敬道。
　　萧玄“呵”了声，像是有些嘲讽，转身掀开了帘子离去。
　　“……”霍汌怔愣，这位六皇子好像是跟系统资料上显示的有些不一样，性格并不是嚣张跋扈，而是有些……高冷？
　　系统也有些意外。两人疑惑着。
　　可是过了没多久，却又再次听到了声音，穿着一身赤色蟒袍的皇子进来，他将怀里抱着的一只猫丢给了霍汌，唇勾起：“你不是医术高明么，那就给我治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