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看你颜好(22)
06
可他派到独孤晏身边的密探却回禀,那“破缘”虽可解情蛊,却会让人对所爱之人生厌。
情之越浓,恶之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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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睿渊看到密信时,只觉得荒谬。
如果“破缘”真能转了爱恨情仇,那柳钧安还怎么会与他日日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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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茗之似乎不如上一世那般对他亲密无间;
茗之似乎不像上一世那般喜欢盯着他看;
茗之似乎不和上一世那般愿意与他亲吻;
茗之似乎……当真只是扮做对他好,与他上演一出郎情妾意的戏。
09
楚睿渊被柳钧安下意识地甩开手时,终于还是认了。
他先前的心满意足与洋洋自得,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笑话。
莫怪那日独孤晏是那般的反应,只怕他笑人痴时,别人也在笑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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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破缘”,还是他亲手给茗之喂下的呢。
多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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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傻的是,纵使“破缘”真的一世无解,纵使要一辈子自欺欺人,他也放不了手了。
他上一世独自熬了那么久,万丈思念早已化作执念深渊。
只有将人永远拘在身边,已经死过一次的厉鬼才不那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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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楚睿渊又总忍不住去想,若是没有那颗“破缘”,柳钧安该待他如何。
会不会更亲密一些,会不会更孩子脾气些,会不会更傻一些……
至少,在朝臣再次奏请立后的时候,他的茗之绝不会说出什么“国事不可因私情而荒废”的话来。
就仿佛他的一腔情谊,在茗之看来不过是荒唐任性;又仿佛上一世茗之的深情,不过是年少无知犯的错。
那夜,将已经睡着的柳钧安抱在怀里,年轻的帝君考虑了一整夜。
在下定决心立一母同胞的弟弟为储君时,他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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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世,他救了皇弟,上一世那个皇后生下的皇儿却绝不可能再有,何不把原本留给皇儿的江山交到皇弟手中?
兄没,传位于弟,古已有之。
虽然皇弟一直由太后教养,长于妇人之手,但才年及十四,他带在身边多教上几年还是能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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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过了些时日,某天楚睿渊忽然发觉他很久没在欢好的时候与柳钧安面对面相视、亲吻。
看着茗之光裸白皙的背,他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上一世,他最初与茗之也是这般,两人做着至亲至密的事,却连片刻的交谈、对视都没有。
彼时他将茗之当做替身。
却不知一报还一报,此时茗之的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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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睿渊忍了半年,终究是快忍不下去了。
可还不待他真的忍不下去,他便不用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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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和九年,七月二十九。
柳钧安急病不治,殁了。
似乎是疫病,停棺不足一日,还不待他去再见上一面,相府便将人葬进了祖坟。
第十章 番外二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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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睿渊听了探子回报,只觉得好似一场梦。
他与茗之在上一世那么多的波折,还能相伴到二十有七。
怎么这一世,除了“破缘”一切安好,那人却才二十五就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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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只是思索了一瞬,再回过神时窗外的太阳却已西斜。
他吩咐身边的太监与侍卫摆驾出宫,去了柳钧安的墓前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该说他早就知道他骗他却甘之如饴,还是该怨他这么早就又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楚睿渊沉默地伫立到天快亮才回了宫,刚要吩咐直接准备上朝的事宜,口中却是将血喷了出来,斑斑驳驳染红了地上的金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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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说他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休息。
这些年来一直将所有心力放在小儿子身上的太后,也日日过来掉了些泪,口中说着些“那便是个祸害妖孽”的话语。
楚睿渊听了却有些迷茫,他的茗之若是祸害妖孽,为何反而是他自己不足而立便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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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共静休了七八日,身体才恢复得差不多。
待他上完早朝、处理了政务,方想起今日已经是八月初八。
上一世茗之便是在这一天想要娶亲,却被他“娶”进了宫,一身新郎服地做了新嫁娘。
楚睿渊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翘,却又很快收了回去。
他这几日努力不去想柳钧安,却在转瞬间破了功夫,等他回过神来,已是点了侍从再去柳家的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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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睿渊站在柳钧安墓前仍旧是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凑得离墓碑极近极近,轻声说了句:“茗之,朕想你了。”
方别十日,已似十载。
他将“想你了”又喃喃地说了一遍,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是轻轻摩挲着墓碑上的名字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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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看着,却发现了些许异状。
柳钧安坟前的土似乎有这两日新翻过的痕迹。
楚睿渊几乎是颤着声地命令侍卫将柳钧安的坟重新挖开,打开棺材后,里面果然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在那一瞬间忽然不知道,生离与死别,到底哪一个更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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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和帝君只花了半个月便命人将事情暗中查了清楚,却用了两年的时间也没想明白,他究竟是欢喜柳钧安还活着多一点,还是恼恨他丢下自己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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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的茗之又回来了。
然后他终于知道了这个想了许久的问题的答案。
可他宁愿这一生一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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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睿渊听到宁公公传话说太后带了人去他寝宫时心中就是一颤,他抛下朝中百官,两世为人里第一次在宫中狂奔,却只来得及将嘴角流血瘫软在地的柳钧安抱在怀里。
他兴许是喊了御医,兴许没有;他好似是哭了,好似没有。
直到茗之在他怀里咽了气,他都是有种身处戏中的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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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也许,茗之又是做戏诈死骗他呢?
他这回才不会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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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睿渊将柳钧安的尸身抱到床上,守了三日,守到那具身体完全僵硬、生了斑,他才茫然地意识到:原来他的茗之是真的去了。
在二十有七这一年,化生离为死别,不再是骗他的。
可他宁愿自己是又被骗了,宁愿将人埋入皇陵后,还有谁去把棺椁打开,将活生生的人变回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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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的茗之那么多年的戏都演了,怎么这一回就不骗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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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儿,你这当真是胡闹。”太后听闻柳钧安被葬在了承和帝自己的陵中、只待死后二人合葬,便过来劝诫:“那是皇后的仪制!”
年轻无后的帝王却看了自己母亲半晌,缓慢却不容反驳地说道:“母后这些年料理宫中事务辛苦了,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城郊那栋皇庄母后不是一直很喜欢吗?从今日起母后就搬过去住吧,宫中自会有女官来掌管,母后不必再挂心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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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被“请”去皇庄住了五年,五十有一上寿终正寝薨了。
她手上历来有一支私兵,却在临死前暗暗交给了小儿子。
楚睿渊听了密探回报,面上却当做未闻,对他这个皇弟储君照样是亲和有加、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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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四年,储君起事谋反,领兵围了皇宫,却在阵前被最信任的心腹从背后砍下马去,只能束手就擒。
再一年,皇弟被夺了储君之位、赐毒酒,死在了天牢中。
同年,皇叔瑞王六岁的孙子被出继承和帝,立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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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又七年,楚睿渊再次驳回百官立后的奏议时,忽然意识到,他自九岁重回到这一世已有三十四年,而茗之离他而去也有十七载。
他这一世,便是一半与茗之或咫尺或天涯,一半与茗之阴阳两隔永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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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十七年,承和帝驾崩时恰逢花甲之年,临终口谕传位过继于膝下的太子。
他在位的四十四年里,河清海晏、国泰民安,便是南疆邻国最终也俯首称臣,史称一代明君。
观其一生,虽早年曾有逸闻留于野史,后宫中却终生未有一人。
而在史书与野史记载不到的地方,遗诏之下,一个已葬在帝陵三十余年的骸骨却被启出,重新与他同棺同椁地合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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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从此同穴葬,不知来世能否同衾眠?
作者有话要说:
lz要声明一下,lz说CEO渣,主要是渣在对哥哥、嫂子、白毛、方大汉的某些事上。
第二世搞成这个结果,也是因为他对配角们渣才结出了后面的果。
至于CEO和茗之两个人之间谁渣谁不渣,lz觉得那是一笔烂账,你们自由心鉴!
嗯,过山车虐完了,明天开始甜甜甜~(≧▽≦)/~
第三卷 ·三生 第一章
01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坑人的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02
其实这话本身不是很坑人,但如果你言也善了、人也死了,结果下一秒一睁眼,发现自己重生了;而且,你“言也善”的对象可能很快也会重生过来。
这他妈的可就尴尬了!
03
嗯,跟上一世傻逼得以为自己是新穿越者不同,这回再次重生到七岁的相府二公子身上时,我把前两世的记忆都找回来了。
结果这两世一对比,我就肯定上一世楚睿渊也是重生的,重生的时间点估计就在我俩初次见面以后他那场高烧中。
其实不只是楚睿渊,就连我嫂子、方雪莹、甚至是独孤晏,都有重生的嫌疑。
上一世他们四个之间多多少少都为上上世的恩怨掐起来过了,就我还傻乎乎地以为风平浪静。
当然,他们之间掐成啥样,不是重点。
重点是,楚睿渊上一世听完我那番“我只是看你颜好”的“深情告白”后,到底有没有想掐死我。
04
给自己脸上贴金地说一句:
我觉得楚睿渊估计没看明白上上世最后是怎么回事儿,结果上一世对我用情还挺深的。直到我被他妈为国除害之前,他都没娶妻生子,作为一个帝王也是挺不容易的。
上一世要不是有“破缘”那东西在,我没准还真要喜欢、甚至是爱上他了。
不过现在嘛……
他要是再重生过来,不恼羞成怒往死里整我,就算他是真爱。
05
我在穿越/重生过来以后的头三天,茶不思饭不想地考虑了半天对策,最后决定在做了太子伴读与他重逢之前,都按前两世的纨绔子弟路线走。
他要是又重生了,我就装作没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