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豪门总裁一起重生了(3)
萧问水选了前者。
然而云秋来得及做手术之前,在他过来看他的一次时突然发情了。萧问水平时常备信息阻绝剂,但唯独看望云秋时不设防,那次云秋的信息素直接反常,浓郁到了铺天盖地的程度,萧问水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只记得云秋的身体柔软、甜美,甜得他呼吸缭乱,一次一次冲破着他理智的防线。云秋说疼,有点怕,可是又相信他不会伤害他,笨拙配合着,听他的话,乖乖地任由他深入标记,在他体内成结,将他灌满,让他浑身都染上成人的桃色,艳丽勾人。
当他听说云秋怀了自己的孩子时,已经是他得知云秋死讯的时候了。
有时候他也不免想,云秋这样的孩子,怕是不知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动画片放完了,重头来一遍即可,云秋自己会非常熟练地换台、调进度,或许他以为人生也和动画片一样,可以随时暂停、拉长或者跳跃呢?
然而现在看来,还是知道的。
*
萧问水搂着云秋一整晚,云秋在他的信息素笼罩下,睡得很安稳。
他稍稍放了心,然而第二天一早上,白天的场景再度重演了一遍——这次云秋躲到了床底下,死活不肯出来。
萧问水弯腰蹲下,往里面看过去:“你不出来,就没有小熊看了。”
云秋说:“我不看,你走开。”
萧问水哄了半天没见好,声音不冷不热:“那你自己呆着吧,我出去了。”
自闭症患者通常会具有强烈的刻板行为,比如一定要按时上床睡觉,玩具一定要摆在相同的位置。他等着他来找他。
萧问水回到客厅,打开电视,开始播放《小熊重生历险记》,将声音调到了最大。
幼稚的音乐和夸张的配音充斥了整个房子。然而,一集播放完毕后,云秋也没出来。
萧问水耐心地重新播放了一遍。‘等到片尾曲第二次想起时,他终于没忍住,起身进了云秋的房间,往床下看。
云秋依然躲在床底下,带着敌意看着他。
最后是医生过来,才把云秋勾引出来——他今天给云秋带来了一只小熊。和动画片里的一样,软绵绵的布偶玩具,做成北极熊的样子,蠢呼呼地趴在人怀里,屁股和尾巴都柔软圆润。
云秋说:“你把小熊给我看看。”
医生笑了:“我不给你看,我给你看了,你连它也抢走了。小秋,你出来,我就把小熊送给你照顾。”’
云秋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萧问水全程在旁边看着。
云秋一边爬,一边往萧问水那里看。萧问水堵在门边,他抱了小熊后就往医生身后躲,最后被医生揪出来推给萧问水。
“懂礼貌,小秋,萧先生回来陪你了。”
云秋不情不愿地抬起眼睛去看他。
昨天他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萧问水没有把那根导致他怀孕的、可怕的丑东西放进他的身体里,也没有让他疼,云秋因此稍稍放松了警惕。但他仍然对自己死过一次这件事心怀疑虑,几番思索后,云秋紧紧地抱着他的小熊,谨慎地说:“你好。”
萧问水方才从门边稍稍侧身。
云秋看见房间门空出来,立刻跑了出去,盘腿坐去茶几前,打开了电视。
医生低声跟萧问水谈论了一会儿,然后带上笔和本子,去找云秋做今天的情况调查。
他先陪他看了半集电视剧,等片尾曲放完后,医生暂停了播放:“来,云秋。”
云秋显然习惯了他每天的叨叨和问话,虽然对于自己的动画片被停止播放有点不满,但他很配合。医生问,他就乖乖回答。
“昨天睡得好吗?做了梦没有?”
“好,没有。”
“吃饭呢?吃了多少零食?昨天跟你说,薯片只能吃半包,小秋有没有好好听话?”
云秋立刻说:“听话了,饭和菜和肉都吃了,薯片只吃了半包。”
于是医生在本子上记了一笔:“胃口好,就是零食又超量了。”
萧问水坐在两人身后的沙发上,静静看着。
医生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被云秋藏起来,准备毁尸灭迹的薯片包装,把他批评了一顿。
云秋有点垂头丧气,又问他:“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一包薯片啊?”
“等你表现好,小秋。”医生说,“下次不给你带薯片了,我给你带冰淇淋,你的肠胃比之前好了,可以吃冰淇淋了。”
云秋固执地摇头:“我要薯片。”
医生于是作出了让步:“薯片和冰淇淋都带给你好不好?你应该尝尝冰激凌了,那是雪做的,比你吃的糖更好吃。”
云秋说:“我想明天吃,我可以用一个秘密跟你换。”
医生显然见惯了他的这些小伎俩,不动声色地说:“那你要先说说,我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秘密,值不值得我用薯片来跟你换?”
云秋抬头看了一眼沙发边的萧问水,俯身在医生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医生整个人一震。
萧问水面无表情。
他不问,医生也会主动告诉他。家里的电脑都不联网,为了防止云秋收到各种奇怪的因素诱导,他看的所有东西都是医生提前下好了传送来的,也是他治疗方案中的一种。云秋不知道他们还有手机这种联络方式。
【萧:他说什么?】
医生按键输入的手有点抖,像是也不理解为什么会听见这句话似的。
云秋干净清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说的是一句悄悄话,是萧问水的坏话。
云秋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是个坏人,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他啦。”
第四章
云秋曾经很喜欢萧问水。
自闭症的早期干预尤为重要,错过三岁前的干预治疗,即便是云秋后面连DNA修复都做了了,也依然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萧寻秋还没被送走的时候,和萧问水尝试了许多后期干预的办法。这些办法大多数是带有奖励性质的,比如云秋一旦能正确组合一本连环画册,晚饭后就能多吃一颗糖果,反之亦然。
一开始,云秋做得不好,经常找萧寻秋要糖果未果,然后大发脾气。
云秋的思路是这样的:他只知道自己想吃糖果,但是萧寻秋拒绝了他。他脑海中的反馈机制没有建立完全,也无法理解萧寻秋的意思是“要先昨完这件事,才能吃糖果”。
这种思路,或多或少地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比如医生,即使云秋知道医生是为他好,在给他治病,但这不妨碍他更喜欢对他有求必应的萧问水。
管着他的人未必是坏人,云秋早知道。但是没有人告诉他,对他好的人也有可能不是好人。
萧问水纵容他,懒散的成分居多,因为他并没有很多心思花在他身上,也不会像萧寻秋那样戴上眼镜,熬夜去看AS患者的纪录片,然后第二天兴冲冲地找云秋试。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认清了这个事实:云秋是教不好、养不熟的,他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有任何人踏足,这也是自闭症患儿的残酷之处。
萧寻秋刚走的那几年,云秋简直解放了,在家里胡作非为也没有人管他,他不懂事,萧问水也不过问。给他一个多功能机器人,钱打够,云秋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他越来越忙,以前和云秋住在一起,慢慢地变成了几天回来一次,后来是不回来了,搬去了联盟公司附近的房子,每个月的月初来看一看他。来了也是坐坐就走,看见云秋还在安安静静地看动画片,也就不问什么,把带给他的甜品递给他。
云秋吃完后,他也就走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云秋喝冰牛奶喝坏了肚子,一度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免疫系统极差,又是乳糖不耐受。萧家两兄弟以前只给他喝舒化奶和羊奶,但云秋自己买零食的时候,只看见了牛奶和他喝的羊奶长得一样,并不知道其中的差别。
这件事直接让萧问水错过了三个重要的会议,也就是这次之后,萧问水把医生叫来了,让他全天陪护云秋。
那时云秋自麻醉中醒来,看见萧问水阴沉的脸色,还觉得很高兴。他叫他:“哥哥。”
他又把他认错了。“哥哥”是叫萧寻秋的,“大哥哥”才是用来叫萧问水的。
“Omega都这么娇气,还是他一个这么娇气?”萧问水说话了,不过不是跟他,他在问外边的医生。
医生透过无菌隔门打量他下半辈子接受的病人,安抚性地笑了笑:“是这样的,先生,他还小,您要对他有耐心一点。”
云秋则睁大眼睛看着萧问水,充满依恋地要把手交给他。
他不会察言观色,分辨不了笑容和冷面,更听不出潜台词。他只会扯扯萧问水的袖子,把自己布满针孔、苍白瘦弱的手放进他的手中。
萧问水没躲开,只是垂眼看他:“我养条猫猫狗狗,养到十几岁,它也会认人亲人了,”
云秋看着他,跟不上他的思路,只是问:“哥哥,我们要养狗了吗?”
医生则叹了口气。
医生和萧问水名下的医科团队是全联盟最专业的。云秋的十三岁是个分界点,这一年他做完了大大小小的手术,几次死里逃生,最后居然都撑下来了。在医生的专业矫正和干预下,云秋也渐渐学会了正常与人交流的方式,学会了这个年龄段的功课,有时候甚至还会展露出和普通自闭症患者截然相反的特征行为——比如撒谎,比如撒娇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随着这种情况的增加,云秋也越来越有接近正常人的可能性。
医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云秋能够和其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样畅快自由地走出去活着,而且这个目标已经眼见着快要成功了。
却怎么也没料到,变故出在萧问水身上。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一贯喜欢萧问水的云秋,突然对他表现出了高度的抗拒和排斥。这种恐惧感甚至让云秋直接丧失了医生长年累月培养出来的和人交流的积极性。和萧问水一起待得越久,这种反应越严重。
只要萧问水在云秋视线范围内,云秋就绝不开口说一个字。十个小时里有八个小时需要待在他的安全区里,并且不吃不喝。
云秋那天和医生告完萧问水的状之后,就立刻抱着他的小熊转移了阵地。
他又回到了他的小浴缸里,水放干净后擦干,在里面铺上被子和软枕、零食,这次他学乖了,学会了把门反锁起来。
医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云秋有这么大的反应。
萧问水的脸色很不好,医生生怕他一怒之下把云秋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捏死,不停赔笑道:“是我治疗方案出了问题,昨天给云秋换的动画片里有他不喜欢的元素,所以今天他情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