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平民(97)

      如今田里到处都是吃秧苗的福寿螺，又大又多，不把他们清理干净的话，这刚种下去的秧苗没几天就得被他们啃光去，这活计儿也不需要咋学，低着脑袋往桶里装就成，正好适合这哥俩磨性子用！
      “阿嬷，我想下田！”壮壮盯着这有他大腿高的木桶，哭丧着脸道：“我不嫌插秧累了！”
      “恩！”安安也是愣愣的盯着眼前的木桶点头道。

      第80章 冲突

      三月份，地里刚下完苗， 家家户户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一个冬天下来， 人人都是面有菜色。若是以往好年景的时候，还能上山扒拉野菜， 凑合凑合也能捱到地里的菜上桌。
      可外边的雪一化冻， 海老鼠就像是闻着腥味儿的猫一样，第二天就能爬满地面。老鼠来了， 这漫山遍野的蛇也从冬眠中醒过来。望着外边遍地里嫩生生的野菜， 大伙儿都只能站在墙头上流口水。
      看得见， 吃不着是最难受的，手里有活儿的时候，嘴巴里还不觉着淡，可是一闲下来，那是吃啥都没味道。
      杨大川他们家虽然不缺菜吃，可是对着外边的野菜也是眼馋的紧儿。许林他们来邀杨大川上山时， 他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山上虽然比前几年的蛇多， 可是并没有海耗子， 而且他们身上还带了西南人配的蛇药， 只要小心些， 就不会出啥大问题。
      “多背点竹笋回来啊！”芋哥儿一边帮大川收拾东西， 一边叮嘱道：“估摸你们下晌就能回来，只带中午一顿的就够了， 大背筐、布袋子、柴刀、赶山棒我都帮你预备好了， 明儿一早拎上就能走的！”
      “蕨菜也得多搂点儿。”沈阿嬷把竹篓子递给大川， “可别一个人瞎跑，不认识的可不能动。”
      “唉，我想吃苦艾菜了。”芋哥儿叹了一口气：“以往住大湾村的时候，年年都能吃上，如今回想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一样。”
      “苦艾菜长山上吗？”杨大川知道这东西，长得像是油麦菜一样，长长的叶子，有些还有锯齿，吃起来有点苦，他不是很喜欢吃。
      “长田边地头上，山上可没有！”芋哥儿白了他一眼：“山上的野葱如今长得应该也挺好，到时候记得拔一些回来。”
      “哦，对了，还有菌子！”本来沈阿嬷都出门了，想起这个又转回头来吩咐杨大川：“瞧见有好的菌子记得收拢回来，这个可鲜呢！”
      “阿爹，山上有果吗，我想吃果了。”壮壮也来凑热闹。
      “阿爹，家里没有板栗了，我想吃那个，恩，柿子也想吃！”安安想了想，也提出了自个儿的要求。
      “去去去，大春天的，上哪儿给你们找野食儿去！”杨大川把手扬起来，吓唬他两：“竹笋炒肉片你吃不吃。”
      “这两孩子都快要养傻了，啥时候有啥果都不知道！”芋哥儿笑了笑，扫了孩子们一眼，说道：“现在圈在院里的孩子都快赶上以前城里孩子了！四时不通，都没上山摘过果，下河摸过鱼，连院门都没出过几回儿。”
      “嘿，还摸鱼呢！连鱼都没见过几回！”外边河沟水田凡是有水的地方，有可能都是耗子窝，那是一个儿鱼影都见不着的。院里的池塘更是早就被填了拿来种粮，如壮壮安安一般大的孩子还真有可能没见过鱼。
      “要不，我再上山摸两条鱼回来？”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两年没吃上一次，杨大川也馋鱼味儿了。
      “可别瞎跑了，山上忒大，难到还要其他人等你不成？”芋哥儿说：“你们明日上山，必定不往深山里走，下晌边儿就能回来，若是你走远了，可跟不了其他人走一块儿，让我们在家的省点心吧。”
      第二天一大早，杨大川简单吃过早食就走了，大背筐里还装着吃的和凉白开，渴了饿了自个儿拿出来嚼嚼就行！
      过了村里到山脚那一段，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也有心情瞧两边的风景了。自从村里全部用砖石砌好了围墙，他们不用再像以前一样隔三差五的上山砍树，今儿咋一上山，瞧着都还挺新鲜的。
      上山的小路渐渐被野草藤蔓没过，两边山树青翠，柔和的春风吹起草木沙沙响，大伙儿有说有笑，偶尔拿出清水跟吃食嚼一嚼，心里舒爽愉快，就像是春日里踏青春游一样。
      今天来之前大伙儿都是商量好了的，先到竹林里挖春笋，然后到半山坳上摘蕨菜，若是后边还有空闲的话就找一找菌子，春日里这个儿也是香的很儿呢。不过今儿是集体行动，可不兴一个人乱蹦哒，若是谁想出去讨嫌，伤了人害了命。他们可都不管。
      竹林在半山上，将近两年没人来砍竹子，如今郁郁葱葱的一大片，瞧着就让人心松气爽。不过竹笋好吃却不好挖，更何况这茂密的竹林里边可能还藏有不老少的毒蛇，虽然每个人身上都带了蛇药，但是为保险起见，今儿上山的人还是分成了两部分，轮换着挖笋跟放哨警惕。
      杨大川跟许林成一组，一人挖笋，一人拿着赶山棒将旁边的林子都寻摸一遍。
      “ 咱们若是秋日里来的，才叫好呢！”许林拄着锄头，将挖出来的嫩笋装到背篓里，喘着气到：“秋日里还能摘秋果，说不得碰上些山鸡野兔子也不一定，如今春日里，除了些野菜，这山上的出产倒是有些薄了。”
      “那便秋日再来，正好能多摘些果！”杨大川手明眼快的将一条盘在竹节里的竹叶青给掼了下来，一棒子打在七寸处，蛇身翻圈了几下便再也动弹不得。
      “嘿嘿，到了那时日，谁家能有这空闲上山哦！”许林摇摇头，十月、十一月正是收粮的好时节，家家户户忙得脚后跟打跌，即便抽出空闲，那也是要准备冬日里的柴火的，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上山捡秋。
      “咱们是守着宝山不挖宝啊！”旁人听到了，也过来凑趣：“冬日里无事儿，我还寻摸着咱们干啥守着山下的田地不放，只要上山，轻轻松松的做个守山人这日子也过的不差。”
      “哈哈，可拉倒吧，许六子！”周围的人不少，听到了许六子的话纷纷笑道：“你如今仗着西南人的蛇药敢说这大话，你咋不在山上多待几日试试，没墙没挡的，指不定啥时候那蛇大仙就能勾了你的命！”
      “咱们要是人多，把这围墙都建起来，总好过在山下喂海耗子的强！”许六子不服气，气哼哼道：“也不必像如今一样整日的圈在院子里走动不得了！”
      “那你吃啥，天天在这山上撵兔子吗？”有人反驳道：“这大山里可不好长粮，即便种了，也没山下出产高。更何况如今谁家种庄稼不撒骨肥，你躲在这山上，难道等那海耗子自个儿飞进你碗里？”
      “总归在这山上饿不死！”许六子犹自嘴硬，不过众人摇摇头，也没跟他再多加争辩，一时之间，这竹林里除了远远近近的鸟叫虫鸣与锄头磕地的碰撞声外，并无人再多话。
      竹林里久无人顾，嫩生生的小竹笋遍地都是，没花费多大功夫，大伙儿都把各自带来的背篓布袋子给装满了。
      他们挑今天上山的日子不错，前两日刚下过雨，半山坳里的蕨菜一个个小拳头似的冲出地面，短的刚冒头，估摸寸来长，长的快的已经有筷子长短，小指粗细的降紫色的嫩芽从草丛里长出来，尾巴卷卷的，随风招摇，正等着大伙儿上手摘呢。
      不过刚刚过了晌午，大伙儿的带来的背篓都装满了春笋蕨菜，喜的众人一个个眉开眼笑，手上干巴巴的杂粮饼子也香了几分。
      “唉，瞧着这蕨菜，我都想把它放到饼子里嚼吧嚼吧和着一起吃进肚子了。”今儿上山大丰收，大伙儿如今坐在树荫底下吃午食，瞅着一旁嫩生生的野菜真的是口水都要流下来，恨不得马上吃到嘴里解解馋。
      “嘿嘿，我刚才摘的时候都想好要咋吃了。”说话的人眯着眼睛，咽咽口水继续说道：“凉拌的，素炒的，干煸的，煮汤的……，嘿嘿，想想就是美。”
      围着坐一块儿的人听到了他的话，齐齐咽了一口口水，顿时觉得手里的饼子都没了味道，恨不得现在就赶回家去，将这篓子里的野菜都下了锅去。
      “这才进晌午呢，咱们下晌是不是在山里再逛逛，寻些菌菇回去好做汤！”好不容易上一次山，可不能平白摘两篓子野菜就回去了。
      只不过这后晌的时日到底是要干啥，今儿一同上山的人有了分歧。有人想往山里再走远一些，打些狍子山鸡野物回家添桌；有的人则是觉得不必如此，如今各家都不缺吃食，在附近这林子摘些菌子回家开胃就够了，实在不必费那功夫跑的忒远，若是走了空，那可真就是平白累了一场。
      两边的人各有各的说头，一时之间都僵持不下，最后只得表决，看支持哪边的人多到时就听谁的。
      杨大川今儿主要就是上山摘野菜，至于打野物他却是不怎么上心的，有那闲空夫，自个儿还不如到大湖里摸两条鱼回家呢，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选了留在原地摘菌子。
      “谁不知道你家日子过得是一等一的富贵，饭桌里摆的都是新鲜的鸡鸭菜蔬，想必这林子里的野物都是瞧不上的，你当然不愿意走远路打些看不上眼的野物。”阴阳怪气说话的是周老实的小舅子，周大壮他娘的同母胞弟许良。
      他家素来在村里都是拔尖要强、不是个肯吃亏的。前些日子听闻自家大姐被人打了，姐夫一家子还咽下了这个哑巴亏，心头的火气儿真是堵在心上烧得慌 。所以，今天见到杨大川真是处处看不顺眼，即便他自个儿也不想进山，但也要挑一挑杨大川的刺儿，开口挤兑他两句。

      第81章 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