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总想清理门户[重生](14)
秦承宣愣了愣,歪了歪头,“什么呀?”
“早上你拿泥团子砸我哥哥了,”秦既白一脸严肃,“你得给他道歉。”
宋霁一听就乐了,这真像小白干出来的事儿,能不吃亏绝不吃亏,非得吃亏也得想方设法赚点回来。
秦承宣看着头油思量了一会儿,就答应了,拿过头油转过头朝秦既明脆生生地说了声,“三哥哥对不起。”
秦既明还愣着呢,赶紧摆手说不打紧。秦承宣也没管他,高高兴兴地拿着头油就要走,步子迈到了一半,突然一顿,转头看着秦既白,笑弯了眼,“谢谢姐姐呀!”
秦既白点头点得很有大人架势,谁知秦承宣前脚刚跑远了后脚她就垮了脸,转过身子一头栽进了宋霁怀里,惨兮兮地抠着他衣裳上的花纹。
“师父,我想要那个啊……”
“行了行了,”宋霁挺高兴地拍拍她的脑袋,“我帮你盯着老板,一上架就买了让既明给你带去。”
“一言为定啊。”秦既白抬起头,跟他拉小手指。
在脂粉店闹了一会儿,两个小孩儿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秦既明早让人定了京城最繁华的一间酒楼的雅座,叫了不少菜,两大两小都吃得够味儿。
饭间,宋霁拉了拉秦既明的袖子,问他小白用了什么法子,怎么叫这个骄纵的小公主这么服帖。
秦既白的确挺有本事,来京城前秦承宣还气呼呼的,立誓要杀杀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的锐气,接过杀了不到两天就被管教地服服帖帖,心甘情愿地跟在她屁股后头玩。
秦既明只能跟他耸耸肩,女孩子之间的事儿,他们两个大男人是猜不到了。
京城的日子过得很快,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九月围猎的日子越发近了,秦既明的眉头也不大展开了。
近些日子秦既明手头的生意出了些问题。
早几年,他一直在京城附近的几家小县城都做些酒楼生意,因为背后没什么势力,一直做得不温不火。
现下秦承兴将京城附近的几间客栈交给秦既明打理,暗中给了他些人手,酒楼的生意这才慢慢做大了,上个月才谈妥了,将酒楼开进了京城中最繁华的一块儿地,取名叫客满堂。
开张当日,秦承远就大驾光临了客满堂,并且接连几日都在此宴请宾客,明面上是来吃饭的,暗地里是来施压的。
客满堂的老板是秦承兴手下的老伙计,姓姜,叫姜楼,打理生意一把手,可也架不住四皇子这般威逼利诱,做得束手束脚。
秦既明也没什么办法,他不能直接出面,一是伤了兄弟和睦落人口实,二是酒楼明面上挂着的是姜楼的名儿,他作为皇子,行事得低调些。
宋霁见他为难,就说不如他代秦既明出一趟面,酒楼的账目一直光明磊落,秦承远也就只能骚扰骚扰,出面震慑一番应当就能老实些。
秦既明说不大行,要这么出面驳了秦承远的面儿,宋霁就得在整个京中出了名,旁人一查就会起疑心,一个小县城的郎中哪来这么多银子开这么大的酒楼?
说到底也没个解决的法子。
这天秦既明上朝去了,朝中也不好过,现在西北蠢蠢欲动的很是烦人。宋霁坐在屋里就开始琢磨,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酒楼那边的事儿得想点法子好替秦既明分担些。
坐在屋里想不出什么辙,宋霁点了蓝一和蓝八陪去了一趟酒楼,他们到的时候还早,酒楼大堂里三三两两地坐了些食客。
蓝一行事沉稳,宋霁让他在屋外悄悄守着,蓝八活泼些,宋霁让他换了身家仆的打扮跟在身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宋霁随意地点了两三个菜,不一会儿就见姜楼借菜被订完了的缘故赔礼,请他去了二楼的雅座。
雅座左右没什么人,拉下帘子,姜楼就朝宋霁一礼,脸上挂了愁苦之色,娓娓道来现如今的难处。
“现下四殿下真真是难为小人了,”姜楼低声说,“四殿下总派人来点菜,将店里的招牌点得一个不剩,又将雅座包的一个不剩,客人来吃菜总吃不上好菜,坐不上雅座,这么下去……”
宋霁抽了抽嘴角,他听秦既明说过,四殿下生母,也就是当今皇后是尚书令之女,出身名望,父族世代当官,母族在江南一带世代经商。
简单来说,就是不差钱,这种靠钱砸的行事风格,也真是很符合他的身份了。
“今个儿宋公子是来得早,四殿下的人还没来,”姜楼苦着脸,“四殿下该给的钱一分也不少,小人又没法子不做四殿下的生意……”
“那我方才点的几个小菜呢?”宋霁问,“也是没了?”
“没了,”姜楼老实答,“昨个四殿下将酒楼的鹅和鸭全点光了,今早进的货还在路上,现在小的只能让货进的晚些,掐着饭点进,让客人等上一阵也比全都没得卖强。”
“你说四殿下的人还没来,他每天都会来?”
“四殿下会派人来,自个儿倒是偶尔来一次,”姜楼顿了顿,“但四殿下今天应该会来,他的手下昨天特地留了一只鹅,说留着明天上菜用。”
“那敢情好啊,”宋霁眼睛一眯,“你们这儿一间雅座什么价钱?”
姜楼一愣,“宋公子的意思是……可那样四殿下万一追责……”
“他贵为皇亲国戚,跟一个平头老百姓计较?”宋霁嘴角一勾,“姜老板,放宽心。”
姜楼皱了皱眉,踌躇道,“可宋公子,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宋霁点头,“我知道,我想试试四殿下,”说着他转头,“蓝八,付钱。”
蓝八应了一声,就听姜楼掰着手指头算,“一间雅座三十两银子,总共十八间雅座……”
宋霁的脸黑了黑,虽然秦既明怕他不够用,塞了他不少银票,但他不到必要还是不想动这些他送的银票……问题是他现在手头的确没那么多银子。
宋霁捏着茶盏看着蓝八花了银票,咬牙切齿地骂着秦承远人傻钱多。
姜楼看他眼神蓦然不对劲儿了,似乎要把面前的桌板凿穿,便赶紧退了出去。
蓝八默默地缩在一边,一边怕自个儿被殃及,一边在考虑今个儿晚上该怎么跟主子汇报这档子事儿才不会被宋霁骂,很是愁眉苦脸。
宋霁点了三样菜,小半只卤鹅,一盆炒木耳,一份玫瑰酥,到最后只上来一壶酒一份花生米,姜楼亲自来跟他道歉,说食材不多,还有好些客人,请宋公子多担待担待。
酒比较呛,宋霁不大喝的惯,就只吃了花生米,吃了没一会儿,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缩在一旁的蓝八突然动了动,警戒起来,“宋公子,来了个高手。”
宋霁撩开帘子,往楼下瞧了瞧,正是秦承远带着一个男人进了酒楼,男人三十左右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很是平和,但蓝八看到那个男人就更紧张了。
“宋公子,”蓝八低声道,“那是个绝顶高手,我一个可能打不过。”
“不一定要你打,”宋霁道,“这又不是江湖,对上眼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可是宋公子驳了四殿下的面子,”蓝八担忧,“万一那个高手是四殿下专门聘来的,闹了酒楼可怎么办?”
宋霁看着那个男人,眯了眯眼,心里有了数,放下花生米拍拍蓝八,“你退下,把蓝一叫进来。”
蓝八虽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了,蓝一刚从窗户进屋的时候,楼下有些吵闹起来。
宋霁带着蓝一起身下楼,听见秦承远正为有人包了雅座而很不乐意,他身后的侍卫正跟姜楼很不客气地交涉着。
宋霁抱胸站在楼梯上看,他站的位置是死角,能看得清下面,下面的人却很难看得清他。
他看见秦承远顶着很难看的面色,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开了口,酒楼嘈杂,宋霁离得又远,听不大清,蓝一就在一旁给他解释,那个男人似乎让四殿下不要为难,大不了换一间酒楼。
四殿下回他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说他是这间酒楼的常客了,淮扬菜做得很是好吃,定符合他的口味。
男人又推辞说,他来京城好些日子了,也吃得惯京城的口味,不用特地为此费心。
秦承远却还是不依不饶,连带着他的侍卫都开始剑拔弩张,姜楼结实的身板都有些晃了,嘴上还在劝道,有客人早早就来了,先定下了。
秦承远气得脸都有些发红,当堂大喝说什么人,滚下来给爷见见!
宋霁觉得秦承远这耍泼的样子有些眼熟,一拍脑袋想起来,跟前些日子秦承宣要发油的时候一模一样,兄妹俩不愧从小一块儿长大,赖皮起来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 熊孩子哪家都有吖
第17章 京都难平
底下的局势越发混乱,有些离得近的客人都给吓跑了,侍卫腰间别的剑就快要出鞘了,宋霁才收拾收拾,装作很慌张地小跑下楼。
“没想到竟是四殿下,”宋霁跑的很像那么回事,额上都沁了两滴汗,“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四殿下见谅。”说着就要跪下行大礼。
秦承远盯着宋霁皱起了眉,但他得了台阶下,刚发了通脾气,这会儿也不好再摆架子了,便虚扶一把。
宋霁也就没真跪下去,顺势站了起来,接着说,“上回在落桥多谢四殿下,草民当时……”
秦承远看他有些惶恐的模样,很大度地摆了摆手,“没想到能与公子在京城重逢。”
宋霁暗里干笑两声,是挺意外的,怎么没死在落桥的那个破林子里呢,面上还是得端着把戏唱下去。
“四殿下真是大人有大德,”他摆了个请的手势,“先前惊扰了四殿下,四殿下这顿我请了,二位上楼吧。”
秦承远不客气地做了主,选雅座点菜都没让旁人插手,不一会儿好酒好菜便都上来了,宋霁看着这一桌琳琅满目,就想到不远处的小雅座里的烈酒和花生米,两厢对比,惨烈至极。
酒过三巡,秦承远似乎要与男人谈正事,却被宋霁抢了先。
宋霁满了一盅酒敬他,“苏大侠,久仰久仰。”
秦承远和男人都是一愣,后者回敬过去,而后才问,“请问……”
“宋霁,原来是个乡野郎中,现下受人所托来京城办些事情,”宋霁微笑着,“在下曾去过一趟扬州,刚巧在当地的药铺碰见了一位故人。”
这男人不是旁人,正是薛子安托他照看着点的人,当今武林盟主苏瞻洛,薛子安后来又给他寄了封信,说苏瞻洛来京城是受皇帝之邀参加九月围猎的。
当然这只是个借口,其实是来谈江湖和武林的合作事宜。
信中又给他大致描述了一番苏瞻洛的样貌,再加上蓝八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宋霁便一眼认出他人来了,并且虽不知前因后果,但能看出他是被秦承远缠上了。
苏瞻洛微微一愣,当下明白过来,点点头,朝他露了一个极浅的笑容,“多谢宋大夫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他们俩都能明白,秦承远觉得自己被蒙在了鼓里,脸霎时便黑了下来。
一顿饭下来,宋霁也不大开口,就在差不多秦承远要敬苏瞻洛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打断,什么四殿下这鸭子可好吃,什么敬四殿下一杯,十次八次都不带重样,气得秦承远脸都黑了。
苏瞻洛行事沉稳,见此情此景也不由有些好笑,都拿酒盅掩了。
一顿饭了,秦承远还没开口,苏瞻洛就先起身了,说要与宋大夫叙个旧,失陪还望四殿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