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众人皆醉我独醒(2)

　　这个时候的我，并没有看到母亲注视我的，宠溺而坚定的眼神。

　　逃跑和回归

　　被抛弃成为了习惯，心也就变得冷硬。所以在那天晚上睡到半夜时被突然吵醒，令我觉得很奇怪。我，对于索菲亚其实已经不抱任何期望。因为即使是上辈子作为母亲的孩子时我也依然得不到她的一点点爱，更何况这辈子抛弃我的回报上升为1000万美元。就算是我自己，大概也会选择抛弃自己的孩子吧？毕竟，又不是将孩子卖入声色场所。只是把他送回他的父亲身边而已。
　　但人生总有意外。
　　我醒来时已经是半夜。我被包在索菲亚的襁褓中紧紧地抱着。她在暗夜的街头上快速疾行，匆匆穿过大街小巷。寒风凛冽地从我脸上划过，带起阵阵的战栗。而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是抱着我不停地向前跑着。她的脚步，出乎意料地轻捷。像一只从林里的小鹿，盈盈地绕过种种障碍。霓虹的灯光映照着她坚毅忧伤的侧脸，竟令我在那一刹那感到无比安心。昏昏沉沉的，我再次睡了过去。
　　“这位小姐，您确定要买去往北京的机票吗？”
　　“是的。”
　　“好，这是您的找零。”
　　我模模糊糊中被索菲亚抱上了飞机，前往遥远的北京。兜兜转转一大圈，没想到我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起点。前世的我，独自生活在北京的街头。每天躲避着城管队员的搜查，像一条东躲西藏的狗。而今生的我，却被我这一世的母亲带往北京，一起逃亡。
　　“一起”。这个词让我感动。索菲亚真的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以她的身份不可能斗得过苏朗轩，但是她又不想失去我。于是她装成一个贪财的女人，用乖巧的态度使得苏朗轩放松警惕。苏朗轩太高傲了，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女人敢于违抗他的命令，所以在医院中也没有留下什么监视的人。这让索菲亚的出逃旅程变得十分顺畅。
　　索菲亚虽然是一个咖啡馆的普通女招待，却在人来人往的迎客中掌握了各地的语言。她曾经考取了多国的护照，如今，这些护照和苏朗轩给她的钱成为她逃离苏朗轩视线的保证。甫下飞机那一刻，她兴奋地流出了眼泪，低头疯狂地亲吻我，说：“宝宝……我的宝宝……妈妈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夺走，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到那种冰冷的世家去成长……”
　　我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女人，由这一秒起，我决定把她当作我的母亲。
　　六个月大，我第一次唤了她“妈妈”。八个月大，我由爬行进化到踉踉跄跄地走路。索菲亚和我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因为我们总是不停地在各个城市国家间来往流离。常常在她刚找好一份工作没有多久，便发现了苏朗轩的影子。于是她和我，只能收拾包裹继续上路。
　　她渐渐憔悴，而我渐渐长大。
　　我们没有足够的食物，也没有足够的休息。如果不是2岁那年我悄悄在街头一个人游荡时遇到一个神经质的老道士传了我一套“气功”（？）心法用来强身健体，现在的我按照营养的摄取量应该是较同龄人都要矮小的。所幸的是，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始终健康，但对比着妈妈的虚弱，却让我蹙起了眉头。
　　我不想失去这个让我第一次有了亲人感觉的女人，然而上天似乎总是喜欢夺走人们最宝贵的东西。5岁时，我们的最后一次逃亡开始了。索菲亚把我带回了她的家乡俄罗斯，希望能够找到一处地方和我安心地生活下来。漫天的飞雪中，她牵着我的手拼命奔跑着。如今的她，额头高耸，面色苍白，灰色的眼睛黯淡下去，像是终有一天会坠落的星辰。她牵着我的手臂枯瘦干瘪，没有了润泽的感觉。短短5年的逃亡，让她心力交瘁。而令她衰老得如此之快的关键原因，却是昔日情人的绝情。
　　我无能为力。
　　我第一次开始痛恨这具年幼的身体，痛恨这双和妈妈酷似却更加清冷美丽的眼睛。我的手抓不住任何人，也不能达成任何的愿望。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母亲摔倒在雪地里。看着，看着她因为连续几天的高烧昏沉地呢喃。她在这个时候，还在叫着那个男人的名字。那人已经成了她一辈子的毒药，戒不掉，甩不脱。
　　她在我的怀中慢慢变冷……
　　可是，我……
　　没有了母亲的庇护，我什么都不是。尽管，我有远超一般孩子的思想，我有成人也不及的阅历。在重操旧业街头行乞几个月后，我还是被苏朗轩找到了。他在我面前对着我笑，面容英俊无匹：“终于找到你了呢，我逃跑的儿子，苏樵。”
　　我知道我无处可逃。
　　重新回到苏朗轩身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他暂时把我安置在一间五星级宾馆里，嘱咐了经理来为我洗漱。我像是一只在街头流浪了百年的猪，被刷得清洁溜溜。当看到我灰尘下的脸时，那个女经理惊叹：“小少爷，你实在是太漂亮了。长大后，一定是个大帅哥。”
　　帅哥吗？
　　我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乌黑的微卷及肩短发，灵秀绝伦的五官。银灰色的眸子里波光流转，却清冷得好似贝尔加湖的水。冰雪般洁白的皮肤即使是我的妈妈索菲亚也不曾拥有。一切都让我的外貌完美得像是下凡的仙人。真是……shit！
　　我已经打定主意在回到苏朗轩身边后就平平静静地过一生的，但这样的容颜又怎么让我被别人忽略过去？更何况我那些素未谋面的兄弟姐妹们，谁知道他们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如果不是很好相处的话，这样的脸只会给我带来灾祸。再加上我的身份，“逃亡者”的孩子……苏朗轩，一定很生气吧？居然被一个势在必得的小女人骗了那么久……
　　唉，前途堪忧啊……
　　在宾馆里大鱼大肉好吃好喝地调养了一个月后，苏朗轩调了车来接我。对于“世界首富”这个词早有准备的我，在看到一辆加长版林肯轿车时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这是绝对的资源浪费啊……为了接我这样一个孩子派出这样华丽的车子，有必要吗？
　　在无语地钻进车子里后，我才发现，这样的措施，是绝对有必要的。
　　“啊！！！！！！！！！！！！！！！！！好漂漂啊！！！！！！！！！！抱抱！！！！！！！！！！！！！！！”
　　“那个～你好～”
　　“你就是‘逃亡者’的孩子？果然有价值呢。”
　　“……”
　　我满头黑线地被一只像是异形一样窜出来贴在我脸上的“猴子”箍住，一边的衣角被某个低着头似乎很害羞的女孩子扯住。不远处一个貌似面瘫的俊美男孩对我发放着免费冷气，还有一群躲在前排座位后偷偷瞄过来的小萝卜头的视线扫过来。一时之间，我动弹不得。
　　在我即将面临窒息时，一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拎起我身上的猴子，声音中满是恭敬：“苏樵少爷，我是你的专属管家。您可以叫我吴伯。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给我。刚才失礼了。”
　　我有点诧异地看着面前幽灵般出现的老头子，点了点头：“你好，吴伯，以后就麻烦你了。请问，他们是……”我的兄弟姐妹？手指指向一边的一群小鬼。
　　死猴子第一个跳出来，双手叉腰得意地笑：“你在问我吗？哦哈哈，我是伟大的苏打大人，2003年3月8日生，你可以叫我哥哥哦，小美人～～”
　　我的生日在2003年9月4日，这样说来我的确比他小。但是……为什么我觉得这家伙这么欠抽？？
　　那个羞涩的女孩低着头，怯怯地说：“那个……我叫苏莹，2003年12月1日生。听说今天有一个新的哥哥来了，所以我缠着方伯来的。我，我可以叫你樵哥哥吗？”看着这样可爱的女孩，我也不由向她微笑：“当然可以，小莹妹妹。”前面传来一片倒抽气声。
　　“苏寒衣，2003年1月15日。”面瘫的俊美男孩向我抬了抬下巴，冷冷地说。
　　“你好。”我和煦地微笑着。
　　也许是我故意表现出来的和善态度在起作用，躲在前排的几个孩子也一个个走到我面前自我介绍起来。我观察到这几个孩子无论美丑，似乎身体五官总有一部分十分出众。苏打有一个可爱的小翘鼻；苏莹的手纤细修长，晶莹如玉；苏寒衣的眉毛像一柄利剑斜斜地飞入鬓角，俊美大气。其他的孩子或者皮肤白皙，或者睫毛浓黑，或者有一张漂亮的樱桃小口。总而言之，都各具特色。
　　这让我再次感叹起苏朗轩的BT收集癖来。
　　只是，我因为眼前这群小孩子的友善忘了一条万年不变的定律：和善的态度，并不是在哪里都吃香的。正当我想要坐回座位整理今天收集到的情报时，一个尖锐的女童声音响起：“我真搞不懂你们这群人哪，难道一个‘逃亡者’的孩子真的这么讨人喜欢吗？”
　　“是呢，按父亲以往的数据来推理，一个逃亡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不受惩罚呢？我很好奇。”
　　从汽车的第一排，缓缓站起了一个娇美的小女孩的身影。她身边，戴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的男孩，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淡淡地看着我。

　　天才的推测

　　被母亲带着一起逃跑的五年，有一个问题萦绕在我的心里，一直不得其解。
　　呐，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那样忧伤美丽的侧脸，我都想问她。
　　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逃跑，为什么明明心里仍然深爱着父亲却选择再也不见，为什么选择了再也不见后要对这个为你带来不幸的孩子——我，如此呵护？
　　逃亡者……这就是这些人对我的母亲的称呼。在他们眼里这是一个耻辱和不自量力的反抗标志，而在我的生命中，这个带着我逃跑的女人却是唯一的温暖和光明。她给了我前世所有渴望却不得的东西。她就是我的——全部。
　　所以……
　　“在我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你们至少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我无奈地苦笑，向前排那两个站在座位上颇有居高临下之势的小屁孩说道。看起来颇为高傲的女孩长着一头极漂亮的黑色卷发，似乎受过良好的教养。无论站姿、说话的语调都完美得无懈可击。如果不是她的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的话，我大概会赞叹一番吧。
　　“络音，不要闹。”苏络音身旁的四眼男孩皱了皱眉，伸手拉过呈目中无人状的女孩，扶了扶眼镜道：“我是苏行之，2003年1月1日。我旁边的这个女孩叫苏络音，2003年8月7日生。”
　　“你们好。”我的眼睛在苏行之的笔记本电脑上扫过，看见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程序。果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的父亲苏朗轩生出来的孩子真是不同凡响呢，有像苏打那样喜欢上窜下跳的野猴子，也有苏行之这样的天才少年。那个苏络音……虽然高傲了一点，却也是属于早熟类型的女孩了。该死的，难道豪门世家的孩子都这么怪物吗？如果我不是重生了一遍，岂不是要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幸好，我没有丢失过去的记忆。
　　暗自庆幸着，我故作迷惑地看着苏行之：“能问一下你刚才和络音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吗？我没有听懂你们的意思。”
　　“你也不必懂。”苏行之又推了推眼镜，声音冷漠。“按照以往的数据来看，我的话也只有苏莹、苏寒衣、苏络音三个人能够明白。天才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出现的……在父亲的孩子中有包括我在内的四个孩子是天才，这个比例已经不错了。但是……为了让你明白我先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我还是示范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