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的道侣是种子(115)
莫长青是凡人,不是圣人,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更有他的爱与憎,往常看在弥逸的份上,他对朗月便算不喜也多加忍让,可是此次他再也忍让不了,对朗月更是失望彻底。
他颇有些心灰意冷,只能冀求老天,让朗月能够成功!
他身形踉跄了一下,又站得笔直,如那剑般百折不弯。
朗月又重重落到地面上,他捂着脸低声笑,笑着笑着哭出声,那哭泣声很压抑,埋在手掌之下的泪水顺着发鬓没入发梢之间,无声无息。
良久,朗月开口,“我没捉拿修士献祭,更没以坤元大世界天道献祭。”祝余的话,他还是听进心里的。
莫长青此时却没心情关注这个,他更关心弥逸。
当年弥逸神魂被卷入空间乱流之中,他发过一次疯,屠杀正魔两道修士进万,直至感觉到弥逸神魂并未散去才恢复冷静,他顺着时光大道推演弥逸未来,牺牲修为也不过得到一个模糊信息,弥逸有再现之日。
这也是莫长青对弥逸能复活之事坚定不移的原因。
可是未来是不可测的,更非一层不变的,他那么求稳妥,只为保证弥逸再现之事不会又变故,可是一切都被朗月给毁了。他怎能不恨?
可是他又不能恨,若非是他轻信朗月,朗月又怎么会有机会如此做?
可是他依旧好恨呐!
莫长青闭着眼,耳边是朗月低低的哭泣之声,心中愈发烦乱。
他将双耳塞听,直至听不见朗月哭声。
朗月挣扎着起身,一抹脸蛋,除却双眼有些红,看不出哭泣得痕迹,他似是在对莫长青说,又是对自己肯定,“我不会失败,弥逸肯定会复活的!”
莫长青塞耳闭听,没朗月之语没任何反应。
朗月也没想过莫长青有什么反应,他面色渐渐变得坚毅坚定,他站在这九生之地内,感受身上生气缓慢地散入其中,竟感觉到一种快乐与满足。
怎么会不成功呢?他身上生机的流逝,就代表着仪式正在起作用,他能清晰感受到,弥逸再生的倒计之时,能够清楚知道弥逸何时会复生。
他只需等待,等待着弥逸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长青终于冷静了之后,哑着嗓子道:“你,做了什么?”
“仙器为骨,天悲草为肉,凤凰血脉为鲜血,王莲为丹田,五行灵物塑以灵根,以我为祭,于生机浓郁之地启动复活阵法。”朗月开口,“阵法已经启动,你只需等着,弥逸会回来的。”
“你以自身为祭?”莫长青面色一变,又重新恢复冷漠。
“是啊。”朗月笑得满足而天真,他望着莫长青,“你不是说,弥逸会不喜自己沾染鲜血而生吗,所以我以自身为祭,如此弥逸依旧是干干净净的,不会身染孽气,也不会因‘我不杀修士,修士却因我而死’而产生心魔。”
“你只需保持缄口,告知他你是用天材地宝复活他,而我,闭生死关时突破失败,魂飞魄散而死。”朗月故作无谓的笑笑,笑了之后,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掉落,朗月侧开身子,以灵气熏干双眼,欲盖弥彰。
莫长青冷笑,“自然,弥逸什么都不会知道。但前提是,你能够成功!”
“肯定能成功的。”朗月侧着身,闭眼仰头望天。
莫长青心更梗了,似压了重重青山,没半刻松快。
祝余与白风御使着白云屋朝溪山赶去。
途中不少修士继续往海外而走,显然闻沙计策奏效,修真界中大多数修士对此深信不疑,并接连朝海外而去。他们或许知道海外之事为假,或许心知其中有诈,但总心怀着一股侥幸心理,万一呢?
若是万一是真的,海外大陆如传说中一般无二,岂不是大发了。怀着赌徒心理而去,有一往直前的冲势。
白风与祝余在空中望着这些修士,未发表什么意见。
因为海外大陆之事是真的,虽然不到俯首皆是天材地宝的地步,但一元大陆地广人稀,较之坤元大陆,确实资源要更容易获得。
那幕后之人这般处心积虑的将他们往一元大陆引,只为牵制住那些大能的心神,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祝余不是没考虑过,那传音符中所说的莫长青之事也是幕后之人的诡计,可是不得不说,那幕后之人对他性情把握得精准,明知那是个陷阱,祝余也会去看看,他不能赌那个万一。
两人很快赶往溪山。
他俩刚从一元大陆出来之际,从海天涯到溪山这段路程,还需渡劫大能护送,而此时,他俩能够闯进海天涯而不怕那些渡劫妖兽。
经过指尖砂的磨砺,他俩的实力较之那时不可同日而语。
海天涯内,驻守的大乘修士又换了两人。不过因为当初白风与祝余从一元大陆出来之时,这些渡劫修士都见过他俩,此时也认出他俩来,其中一名渡劫朝他俩点点头,道,“你俩去寻鸾迟鸾洋他们?”
白风祝余朝两人行了礼,白风含笑回道:“是的,正是去寻师叔祖他们。”
渡劫大修没说更多,引两人进入传送阵,便启动阵法将两人送到海中那座小岛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一千,下章补
第111章
祝余与白风立于海岛之岸, 沙滩上海水上涌又潮落。礁石海浪拍卷,风起云涌, 天水一色,岛岸之上树影婆娑,正应那一句“云树绕堤沙, 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两人已给五叔祖发了传音符, 此时正在等待他过来接他俩。祝余倚靠在白风身侧,将自己全身重量落到白风之上, 他听着海浪潮涌之声,望着眼前波澜壮阔, 开口道:“海边景色真美。”
白风沐浴着海风, 附和的应了声“嗯”。
“以后若有机会,咱俩来海边度假,什么都不想, 就纯粹玩耍。”
“好,”面对祝余这个一点也不修真的提议,白风好脾性的答应了。他走得已经够快, 缓缓脚步稳稳心境正好。
祝余笑得一本满足, 望着白风情意浓浓, 他凑上前在白风脸颊之上嘬了一口, 朝白风笑得甜甜的。
白风摸摸祝余的后脑勺,祝余歪着头,靠在白风肩膀之上。
两人温情脉脉了会, 祝余忽发奇想,从储物戒中翻出一片狭长的竹叶,准备冲浪。
白风瞧见,道:“这是空间竹叶,你什么时候摘的?”
“渡雷劫之前,在你洞府外边随手摘的。”祝余将竹叶朝前一扔,竹叶在空中越拉越长,最后拉成一人宽一人长的大小,飘在海面之上,随着海浪起伏。
他拉着白风飞到竹叶之上,道:“在我家乡,有种活动叫做冲浪,乘风破浪,驭舟驭人,很有意思。此时设备简陋,冲浪板也不伦不类,但别有一番意趣。咱俩不用灵气,单纯借助掌控身体来掌控竹叶,如何?”
祝余稳稳立于竹叶之上,随着海浪翻涌在空中翻了个半圈又落回海面之上,不过祝余使用了灵气,稳稳当当是必然的。
白风点头,牵住祝余的手,散开身上的灵气,祝余微微一笑,也散去灵气,两人犹如微尘般踩在竹叶之上,时而一飞冲天,时而高悬落地,时而在空中抛物线落下,时而倒悬如弧,两人虽然没用上灵气,但他俩对自身肌肉骨骼完全掌控,便算不用灵气,也稳如磐石。
冲浪的惊险性与刺激性完全没有,根本不似他记忆中那般好玩。
很快,祝余便兴致缺缺,控制着竹叶飘起。
而在竹叶飘起瞬间,竹叶下方的海水凝成冰霜,同时一道白光升起,斩向祝余小腿。
若是祝余没忽然意趣索然,此时祝余与白风的脚下的竹叶会忽然被冰霜凝住,而那道白光也会朝两人拦腰而来。这两处攻击配合得天衣无缝,又袭击得猝不及防,便是祝余与白风,在这骤然偷袭之下也会受伤。
白光袭向两人的瞬间,祝余脚下木元之气涌动,竹叶瞬间又暴涨,两侧卷起做墙,堪堪挡住那白光一击。只是白光太过凌厉,与竹叶相接触的刹那,不过略微停顿一下,便又继续前行。
不过阻拦了那刹那已经足够,到了祝余他们这等层次,毫分毫秒都能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祝余与白风同时弃竹叶朝上方而去,同时一人凝成空间规则,一人南离明火如带,瞬间将两人护得严严实实。
那一击化解之后,白风与祝余立于空中,惟听得海浪滔天,与风过之音,在这滔天海浪之声中并无修士气息,仿若之前的攻击都只是幻觉。
但两人心知这不可能是幻觉。
白风目光落到海面之上未散的冰霜之上,朗声开口:“故人相遇,何不出来一见?”
涛声依旧,风声依旧。
“玉道友这是敢做不敢当?君子坦荡荡,玉道友不怕道心相违,心魔滋生么?”白风再次开口,声音不大,但在这方天地却振越作响,伴随着海浪四处弥散。
“是玉书生?”祝余与白风背对着背,一边低头注意海面,一边传音问道。
“嗯。”白风回应了句。
两人等了会,还海面之上凭空出现一穿着儒服白面修士,正是玉书生。他手执一根玉笔,玉笔朝下,朝两人见了一礼,道:“故人相逢,本应好酒好茶扫榻相迎,然而有人托我取两位性命。既为敌人,何必相识,容在下失礼了。”
“你也投靠了江关城城主?”白风问道。
要取他与祝余性命的,他暂时只能想到闻沙。
玉书生沉默以对,他只是将玉笔一横,朝两人再次行一礼。
祝余心知这是开战之礼,嗤笑一声,觉得这人假模假式。生死之敌,却来这切磋行礼这一套,当真虚伪。
玉书生手腕高悬,玉笔在空中迅速写下杀字。玉书生落笔行云流水,龙游蛇舞,雅致又风.流。
祝余心道可惜了,可惜这般人物,今日要折陨于此。
玉书生落下最后一笔,杀气犹如万箭齐发般朝两人铺天盖地而来。
白风一道南离明火飞过,这股杀气便消弭干净。
玉书生面色一白,惊呼道:“怎么会?”明明数月前,这人与他不过伯仲之间,短短数月,这人便有碾压他的实力,这人运道,竟这般好!
玉书生再次写下水字,脚下海浪忽似喷泉涌动,层层水墙你推我我推你将两人包裹其中,两人正如那笼中鸟,罗网铺开,无处可逃。
一道飘渺之音顺着风声吹入两人耳中,两人未曾塞耳闭听,刹那间便觉头脑昏沉,神识疲惫,又有无数看不见的双手似是想要将两人神魂从身体扯出来,祝余识海一荡,“幽”字诀起了作用,那般仙音尽数被幽字诀屏蔽其外,识海心境又恢复平静。
他又朝白风施以幽字诀,随即规则加身,诸般不适尽消。
“原来旧友不止玉书生,”祝余开口,“修容修道友,宫岚宫道友,不妨出来一见。”
修容抱着琵琶出现在空中,她朝两人温婉一笑,低眉信手续续弹。
宫岚穿着大红宫装华服,她拂尘在空中挥了挥,无数小鬼如轻烟般朝两人而去。
让祝余与白风诧异的是,柳晖也在,他掌心一柄日轮,日轮如金乌,散发着炽烈光芒,光芒扫过之处,与光同尘。
作者有话要说: 扑通一声跪下
今天食言了,明天,明天一定补上,ONZ
第112章
天高云淡, 海阔浪涌。
祝余觑着四人,轻笑一声:“列位为无明大陆当世天骄, 竟甘俯身为人所驱,真是出乎我意料。”
丝丝缕缕的琵琶之音如小雨连绵不绝,三月杏花烟花江南, 佳人独行如怨如诉。
修容十指纤纤在弦上轻拢慢稔,低眉顺眼道:“妾身宗门被困樊笼, 师长终身囚禁不得再出,妾身如一浮萍, 身在修真界无所依托,哪敢再称天骄?今日得罪尊长, 非妾身所愿, 尊长抬举,妾身不敢认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