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娇弱的(21)
贺迟没做任何表示,翘起的腿换了一条,从赶来的Emi手中接过电脑,正儿八经地处理起工作。
经纪人小姐尴尬地欠了欠身,追着楼阳过去。
贾国平送去东西后,又在浴室中磨磨蹭蹭了十多分钟,郗长林才出来。他洗澡洗得相当全面,连头也一并洗了,但只吹了三分干。
他口中哼着《Nancy Mulligan》,唱到那句“U can’t marry my daughter”的时候正好走到贺迟面前,十分随性地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贺迟从屏幕上抬起头来,看见郗长林刘海还在往下淌水时不由皱起了眉,“怎么不吹干?”
“夏天了嘛,自然风干比较凉快。”郗长林耸了耸肩。
男人平平一“啧”,把电脑交给站在后方的Emi,起身打算把郗长林拎回去吹头发,但这次他拒不合作,极其灵活地一闪,蹿到贾国平身后,把自己经纪人当成挡箭牌。
“贾哥以前老跟我说,用吹风吹头发不利于发质,越朴实无华才能越贴近自然美。”郗长林笑眯眯地说。
贾国平可不敢在贺迟面前这么放肆,冷汗当即下来了。
“那用毛巾擦。”贺迟说。
郗长林嫌弃得真心实意:“多麻烦。”
“不麻烦,你这样出去被风一吹又要感冒。”贾国平回头严肃认真地对郗长林说,还边把他按到沙发上,自己大步过去取了一张毛巾,帮郗长林擦头发。
贾国平不想让贺迟动手,但手法不太温柔。郗长林皱着眉“享受”了一阵,不得不回去用吹风。吹完后他随意地将刘海往上扒了扒,把头发梳成大背头的模样,这让他看上去更成熟了一些。
因为嫌热,他又松开了衬衫顶上两颗扣子,举手投足间,颇有些风流倜傥的味道。
就这短短的十多分钟,贾国平已经不在套房内,据系统说,是被Emi三言两语给忽悠走了。
起居室内只剩贺迟与楼阳的经纪人,后者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郗长林跂拉着拖鞋走到男人面前,伸手在他与电脑屏幕之间晃了晃,另一只手掩在唇边打了个呵欠。
被热风轰了一阵,他是真的有些困了,眼角落下一滴泪,慢悠悠顺着脸庞的线条晕开湿迹。
等贺迟抬头,他冲门口扬了扬下巴,软绵绵道:“没有庆功宴的,还不走吗?或者你来这边还有别的事要办?”
贺迟看了眼时间,说了声“走吧”。
郗长林一愣:“真没别的事了?你是特地过来看我的?”
“不然呢?”贺迟眸光扫过他眼角,合上电脑,轻轻一笑。
郗长林把mac的便携包递给他,又问:“贾哥呢?”
“有事先离开了。”贺迟从沙发上起身,“我送你回去。”
青年点点头,折回去换下拖鞋,与贺迟一前一后出门。他一路上都垂着眼,进电梯后直接杵在中央,被贺迟往旁拉了一把,才发现楼阳和经纪人站在门口。
金属门无声合上,电梯快速下行,郗长林撑开眼皮,冲另一边的楼阳伸手,笑容乖巧:“楼老师,希望我们下次也能合作愉快。”
楼阳绷着一张脸与他握手,等电梯到了负二层车库,大步流星地跨出去。郗长林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歪头对贺迟说:“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
贺迟笑了一下,没接话。
车库内陆续有车灯亮起,贺迟习惯了帮郗长林拉开门、才绕去另一侧。郗长林坐进副驾驶座时,透过车镜往后看了一眼,那辆正在启动的银色奔驰贴着单面玻璃,什么也看不见。
“你还没看清他是什么人吗?”黑色宾利绝尘而去,奔驰后座中楼阳抬手按开顶灯,问旁边的段西伯。
被问的人嘴唇嚅嗫几次,似是发不出声音,楼阳耐心等待着,终于听见他说:“是我先对不起他的。”
“你到底怎么对不起他了?”楼阳挑了一下眉,“你把POI的试镜机会送给了他,还不够弥补吗?再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他直接把你送进了公安局!”
“我不敢说,我不敢告诉你……”段西伯放在腿上的拳头越攥越紧,唇边浮现一抹苦笑,“我说了,你肯定也会嫌恶我。”
“总不会是迫使他吸毒。”楼阳冷笑,片刻后又道:“如果你什么都不肯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们之间的事,自己解决。”
说完,楼阳下巴一抬,示意司机开车离开。
长夜沉沉睡去,只余星光静洒。
翌日早上九点,郗长林雷打不动准时出现在公司大楼十二层,度过一段清净愉快的练舞时光。离开的时候,他收到一条来自宫酌的消息:
—餐厅已经替你定好了,报“william”这个名字就行,你要的“作料包”在第二个花盆里。
郗长林回复了句“谢谢”,笑眼弯弯地从贾国平手上接过他的灰胖子水杯,抿了一口出门前泡好的薄荷茶。
“《春风一剑》剧组收到了G台大型脱口秀节目《学习使我快乐》的邀请,录制时间暂定于下个月中旬,剧组方面目前正在确定参加人员,问我你有没有档期。”
“云淡互娱那边经过多次沟通,他们依旧不接受明星真人代言,但游戏上线当天会联动O站做活动,其中有一个直播五十连抽卡环节,这个可以交给你。”
“另外截止今天早上我这里收到了三份古装剧的试镜邀请,分别是……”
贾国平翻动备忘录,边走边对郗长林说,语速飞快,但直到走进电梯里,都没将最近接到的邀请念完。
“你直接发给我,别念了。”郗长林叹了一口气,拧上杯盖,“我没看过那档节目,具体是干什么的?”
“就是采访,坐在或者站在台上聊聊天,有台本,不用即兴发挥,虽然可能会安排一些剧中镜头重现的环节,但不会太多。”贾国平道。
“有没有已经确定的名单?”
“目前没有,但主演肯定会到场。”
“也就是说我去的话,只要站在台上微笑就好了?因为关注点并不在我身上。”
“是……我知道你不太喜欢综艺,但这档节目……”贾国平以为郗长林不乐意参加,心急劝说。
郗长林打断他的话:“我没说不去,下个月中旬是么?到时候找秦导协商调整时间就可以了,你去回复他们吧。”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LG平层,郗长林掏出墨镜戴上,跟在贾国平后面出去。
拿下《幻日》的角色,参加了POI下一季度新品宣传片拍摄,又由于郗长林与星耀的合约即将到期、公司不想放走这颗正在升起的星,郗长林在公司的待遇明显提高,比如有了专属停车位,比如替他面试了好几波助理,又比如后勤部正在替他张罗新的住处。
但他都没有接受,今天依旧让贾国平把车停在临时停靠区域,自己顶着烈日走过去。
“段西伯在斜对面的咖啡厅,靠窗第二个位置。”系统出声提醒。
走出旋转门后,郗长林站到大楼边缘,这里有一排不宽的檐,映出的阴影亦很窄,只能刚巧挡住郗长林的脸,他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白得反光。
他唇角习惯性带笑,嘴里还含着一颗薄荷糖,在心底漫不经心问:“有走过来的趋势吗?”
“起身了。”系统说,“他拿出了车钥匙,准备开车。”
郗长林嚼着糖,拖长调子在心里“哦”了一声,拿出手机给贾国平打电话,让他把车开上来之前,去停车场门口的便利店买支冰淇淋。
“《幻日》马上就要开拍了,你需要伪女音,为了保护嗓子,冰淇淋不能吃。”贾国平想也不想拒绝。
青年一边瞄着那辆熟悉的白色车辆,看见它在前方调转车头、正慢慢接近自己,一边笑了一下,对贾国平说:“那就再买包糖吧,这次要荔枝味的。”
贾国平这才答应,问郗长林还有没有别的要买的,青年说没有了。他时间掐得很准,挂掉电话的刹那,正好看见段西伯的车在他面前停下。
郗长林脸上笑意瞬间僵硬,段西伯摇下车窗,布满血丝的眼里全是渴求:“小林,我们谈谈好不好?”
青年三下两下嚼碎硬糖,吞咽过后轻轻扬起下巴,说了句“不好”。
“就几分钟,行吗?”段西伯哀求他。
“不行。”郗长林道。
隔着墨镜,段西伯看不清郗长林的眼睛,但那截露在外面的下巴紧紧绷着,唇线抿得平直。分明是拒绝的态度,他却觉得自己看见了曙光:“你还在生气,说明你仍旧在乎我对不对?”
渣男的标准台词让郗长林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但捏着手机的手指很是明显地紧了一下。他瞪着眼后退些许,背贴上大楼墙面,声音变得沙哑:“你走吧。”
段西伯接下安全带,猛地一把推开车门,跑到郗长林面前。他这几天应该都在熬夜,眼下青黑,胡子拉碴,面如金纸,完全看不出昔日温文尔雅的模样。
仅仅是几步,他已气喘吁吁。
“你果然在乎我,你跟那个贺迟在一起,是为了气我对不对?”段西伯声音不住颤抖,试探着朝郗长林伸手。
这里人来人往,来往车流中不知藏着多少狗仔,郗长林脸色瞬间一白,极快地抬手打开段西伯。
“不要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郗长林沉声道。
“那我们上车?”段西伯问。
郗长林冷哼:“我接下来还有事,马上就走。”
段西伯定定地望着他,脚步不住挪动:“我送你。”
青年也往一旁移动,咬了咬下唇,拒绝道:“谢谢,不过贾哥会送我。”
“那晚上……”段西伯道。
没等说话,郗长林便打断他:“晚上约了合作商吃饭。”
段西伯追问:“在哪里?”
郗长林冷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段西伯露出一抹笑容。
“……”灰色奔驰GLA缓缓出现在郗长林余光中,他偏头看了段西伯几秒,脸色不定地说了句“随便你”,便绕开这人,走过去拉开GLA后座车门,再砰的一声甩上。
段西伯朝这边走了两步,贾国平把郗长林要的糖递给他,目光落到段西伯身上时疑惑两秒,偏着头试图去看清这人面容,一秒后不由惊呼:“那个人是你师兄?怎么瘦了好多!”
“是段西伯。”郗长林将抱枕抱到怀里,调整完坐姿后撕开糖果包装,伴随着嘶啦声响,他轻声开口,“不过现在不是我师兄了。”
“诶?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贾国平瞪大眼睛。
郗长林剥开糖纸,将荔枝味儿的硬糖放入口中,不咸不淡地说:“你不用管,开车吧。”
说这话时他唇角勾着,但眼底没什么笑意。
“接下来的事”指的是为拍摄Noble平面广告,摄影棚搭在大宝山公园。
Noble是成立不久的新品牌,主打中端市场,风格以简单大气为主,富有个性、又不失潮流,设计师是个意大利人。
上次签合同时郗长林与他匆匆一见,据说青年的长相让他激发了创作灵感,所以这次的拍摄他也会到场。不仅如此,这位设计师还约了郗长林在拍摄前共进午餐。
约的地点就十分奇特了——大宝山出名的其实并非山脚公园,而是山腰上的公墓,这位设计师,便是将餐馆定在了大宝山公墓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