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26)
“云融……”
秦翰看起来十分痛苦。他还是爱着谢云融的,可自从樊流苏走后,谢云融整个人都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整日足不出户,吃斋念佛,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不再流露一丝情绪。
这样的谢云融与从前抵死不从的倔强青年似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秦翰害怕面对这样的他。
更何况介怀樊流苏之死的人,并不只是谢云融一个。
樊流苏死的太惨烈,万箭穿心,血流成河,他身上流的那血似乎就成了横贯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道长河。他们默契地站在这河的两岸,谁也不想过去,谁也没想好究竟要不要过去。
府中关于谢公子日渐失宠的传言便是如此产生的。
秦翰知道,谢云融自己也知道,可他们谁都没能走出这个怪圈,时间一过便是三年。
可谁又能想到,曾经那般惨死的樊流苏竟然回来了?
“我看出来了,那是他,不会是旁人假扮的。”谢云融道:“盟主有什么打算?”
他终于抬眼看他,一双眼睛秋水纵横,流光溢彩,美煞旁人。
秦翰说:“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末了他又说:“总之要好好对他。”
谢云融没什么意见,微一颔首,扭头便走。
留下秦翰一个人在院中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腿向议事大厅走去。
顾言之偷偷趴窗户瞅了一会儿,秦翰是背对着他的,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更加一头雾水。
唯一确定的是谢云融与秦翰的互动很怪啊。对他的态度也怪。
他总觉得这谢公子变了,好像一瞬间成熟了许多、看透了许多,忽然就令人捉摸不透了。
难道是成为了自己攻略对象的缘故?
他又查询了自己的世界进度,不意外的仍旧是千分之一,没有任何进展。
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第二日,秦翰邀请了几乎所有的正道人士来聚义庄共商讨伐魔教的事,秦府一大早就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
顾言之换了一身青色衣衫,外套一件墨色对襟长袍,腰杆笔直,身体欣长,低调却又惹人注目。
当然,共商讨伐大计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他的事,会涉及到一些机密,不适合他听,他现在的身份仍旧是秦翰的男宠。
左右无事,顾言之干脆去找了谢云融。
昨天见了一面后他便不经意间问起了谢公子的住处,耿直一点不含糊地直接回答了他,可当顾言之到达谢云融所住的留云阁时,却被他手底下人告知,府中今日来了许多贵客,谢公子正在准备晚宴。
原来昨天秦翰让他准备的,竟然就是准备晚宴。
这么大的事原本应该由秦府主母操办的。可秦翰没有正室,秦府也没有当家主母,但他把这活儿交给了谢云融……说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正式破裂。
还是可以挽救的。
这么一想顾言之又放心了不少,在留云阁外张望了一阵便果断打道回府。
这一次他走得比昨天要远多了,惊觉这秦府似乎又扩张了不小,已然比自己三年前来时要大上很多。
府中的小院儿似乎都是以“阁”命名的,路过惊风阁的时候顾言之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少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不由脚步顿了一下,问身后的耿直道:“这里可是秦少爷的住处?”
耿直:“是惊风少爷的院子。”
大门紧闭,顾言之注意到这院子不大,门前也很是冷清,别说人了,就连花草树木也不见两棵,十分冷漠肃清。
考虑到秦惊风这个时间很可能与秦翰在一起议事,顾言之也没急着走,而是站在门口细细观察了起来。
暗说他这人一向冷漠,对任务以外的事情更加不会有太多关注。
但经过昨天那一幕,鬼使神差地,顾言之便注意到这个人了,而且还奇妙的对他生出一点好奇心。
他自己正觉得奇怪之时,就听耿直忽然又说:“惊风少爷与谢公子的关系很好,公子融进他们之中自然是好的。”
因为与大管事的那层关系,耿直比府中绝大多数人知道的东西都要多一点。他见自己主子先来找了谢公子,又问及了秦惊风的事,便以为他是有心结交,心中自然乐得。
顾言之却猛地回了个身:“你说秦惊风和谢公子的关系很好?”
因着原主一副刚毅正气的模样,顾言之平时又没什么架子,所以冷不丁严肃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有点吓人。
耿直被他这样儿震到,磕磕巴巴地说:“大概也不是很好……毕竟谢公子管着府中中馈,所以接触的要多一点……”
顾言之知道自己做了几百年仙君的威严还在,一不小心泄露出来都吓到人孩子了,不由收敛气势,恢复平和,摆摆手道:“没什么。”
想到除了秦惊风以外秦翰另有一子,是亲生的,年纪比秦惊风稍大一些,便也顺便问了问那位少爷的情况。
耿直说:“大少不常在府内,反而是惊风少爷整日待在府中读书练武,侍奉老爷。”
“那老爷与二位少爷之间的关系……”
“都挺好的吧?”耿直歪头思索:“不过与惊风少爷比,大少要任性许多。去年老爷寿辰他都没有回来呢。”
顾言之笑:“你好像很喜欢二少啊。”
耿直也憨笑起来:“惊风少爷虽然看着吓人了点,但是外冷心热。”他说着,悄悄凑近顾言之道:“去年有个侍女不小心打碎了老爷心爱的瓷器花瓶要被重罚,还是二少出面儿救了她。”
这么一说,秦惊风出手救我也说得过去。顾言之心想自己不应该想太多,还是应该把重点放在谢云融身上。
于是斜眼睨他,目含揶揄:“去年的事儿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原主樊流苏外表虽然硬朗不柔美,却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那双眼睛冠上了顾言之的神态,眼眸一转,便是不一样的风采。
耿直被看得耳朵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那侍女名叫彩儿,之前与我的关系就很好,我一直很感激惊风少爷……”
一看他这表情顾言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又冲他笑了笑,瞅了瞅天上的太阳,今天是个艳阳天:“是不是快到晌午了?回去吃午饭吧。”
吃过午饭顾言之又歇了个午觉,醒来整理了下自己空间当中的灵植丹药,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秦翰派人来请他过去。
然后就在秦府的会客厅内,顾言之见到了原主的爹。
死去的儿子重新回来了,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件叫人觉得高兴的事儿。
但樊老庄主似乎不这么认为,这一点在顾言之刚一看见他时便察觉到了。
其实这也是早就料到的事情,毕竟记忆当中樊流苏向他爹出柜外加坦白要加入秦翰后宫的那一天,生生被老庄主打得去了半条命。
仔细一想原主也不是那么太过下贱,他是被秦翰给欺骗了。
哪儿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自愿加入别人的后宫,从此被束缚在一小方天地里,整日争风吃醋的?是秦翰给原主营造了一种他很特别、他比他后宫所有人都要特别的假象。
秦翰曾经跟他说过,后宫的那些人都是他的责任。
这是他不能遣散他们的理由。
但事实上这不过是温水煮青蛙的计谋而已,说来说去,原主从来就没有多么重要过。
更可悲的是后来原主认清事实后倒也认命了,他以为所有人对秦翰来说都不会是那么特别的。
直到谢云融的出现。
冷不丁想到了自己的计划,顾言之挑起嘴角,秦翰不是舍不得他的后宫吗?他便偏偏要将它解散了,要他与谢云融双宿双栖。
至于谢公子……
其实无论是初被秦翰带回来监/禁的那个时候,还是后来谢云融逐渐爱上了秦翰以后,谢公子都做过一些对不起原主的事儿。
比方说最开始他瞧不上秦盟主的时候,在无意中接触到原主后便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鼓励他勇敢地追求爱情,以期可以在秦翰被原主缠住的时候逃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他必定是没有成功的。不仅如此他还甩锅到了原主身上,令原主与秦翰之间相互信任的那点儿兄弟情分也被就此打破。
所以如果谢云融的满足度与秦翰有关,他还真不介意将他们凑成一堆。
反正如果不是三年前自己横插一脚,这两位男主也许早就双宿双栖了也说不定。
可能秦翰之前给他通过气儿了,樊老庄主才表现的不是那么生硬。只是两父子相顾无言,氛围一度十分尴尬,还要靠秦翰在中间调解才算好一些。
索性的是这样只会顾及自己颜面、又不敢亲自忤逆秦盟主的父亲顾言之觉得不要也罢。
他没有穿越之前的记忆,对于自己的父母没什么印象亦没怎么体会过这种亲情,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他只知道若要是他的儿子,天塌下来也会任他去闯,他给顶着。
幸亏晚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顾言之跟老庄主一前一后出现在了宴席上,他的身份并未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从前他是从一伙与秦翰有过冲突、欲抓谢云融泄愤的流寇手中将谢公子救出,并代他一死的,所以他死的并不轰动,就连紫霄山庄都没有声张这件事,其他的武林人士就更加不会关心他一个男宠的死活。
再加上原主本就生得硬朗强健,就算顾言之此刻坐在与谢云融同样的位置上,也没几个人会以为他是秦翰的男宠,偌大宴席,只有少数还认识他的人知道他的身份。
顾言之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只一边气定神闲地喝酒,一边暗中打量对面的谢云融。
谢公子风神俊茂,俊美无俦,无疑是整个宴席上最光彩夺目的存在,偷偷打量他的人可不只他一个,所以顾言之并没怎么遮掩自己的小动作。
他注意到酒过三巡后有不少人都过来向秦翰和谢云融敬酒,仿佛谢公子就是秦府的当家主母。
但那场面又很怪,因为秦盟主和谢公子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流,别说两人没在一起说过什么话,据顾言之的观察,他们甚至连互相往彼此的方向望过一眼都没有。
难道谢云融真的已经不喜欢秦翰了?
他正做着猜测,忽然觉出有一道凛冽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这道夹枪带棒的视线虽然来得突兀,但在人数众多的宴会上也不是很容易令人发觉,可顾言之积年累月形成的警觉性令他很快就做出反应,下意识地就回望了过去。
然后他便看见不远处一袭黑色劲装的青年,在他看过去的那个瞬间匆匆瞥开了目光。
是秦惊风。顾言之挑眉,多少还有点意外,青年方才的目光中透着凶意。
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在秦少爷身上停留,手指不自觉地摩擦着杯壁,顾言之一门心思扑在谢云融身上,哪里管得别人为什么看他?
可一场宴会下来,谢云融全场面带微笑,形容端庄有礼,除了不与秦翰发生互动外,并没有丝毫异常,顾言之还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秦翰会时不时地凑过来跟他说两句话,关心下他的身体,叫他少饮酒。
因为被嘘寒问暖的次数太多便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暗地窃窃私语,得知他便是紫霄山庄的少庄主,那个传闻中自愿放弃一切跟了秦翰的人,不由大为惊奇。
曾经因为这个事,使得紫霄山庄成了武林中公认的笑柄。
但现如今再见樊流苏很多人又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他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谈笑间举止豪放不羁,自成一片风流豪爽,不现一丝女气,与秦翰比肩而坐也不输半分气势,实在无法令人联想到他自甘堕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