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陆行渊低声道:“小鱼,你哭了。”
江知鱼梗着脖子,也不看他,更没有回答。
陆行渊继续道:“上午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哭了,我听出来了。”
江知鱼别过头去,低下头,把脸埋进毯子里。
“你受伤了。”陆行渊语气笃定,“不止是摔倒,陆傲是不是撞你了?”
江知鱼惊奇问:“你怎么知道?”
“他刚刚还想这样撞我。”
“噢。”
也是,刚才陆行渊一出场,陆傲就挣扎着要冲上去,用脑袋把他撞翻。
不难猜到,陆傲肯定也这样撞过江知鱼。
陆行渊伸手要扯他的毯子:“给我看看。”
江知鱼拍开他的手:“看个屁,不许看,嗷嗷还在这里呢。”
陆行渊不说话了,江知鱼便撑开裹在身上的毯子,分了一半,披在陆行渊的身上。
“别担心,我没事。当时是被嗷嗷吓到了……就是……不是因为疼才哭的,嗷嗷没什么力气,是因为……”
隔着手机,江知鱼尚且可以掩饰一二,但是他们现在面对着面,贴在一起,他就乱了方寸。
“反正……”
江知鱼终于演不下去了。
“呜呜——嗷嗷的力气太大了,简直像一头牛,他忽然冲上来,我感觉我的肋骨都断了。你又在国外,我一个人根本按不住他,吓死我了,呜呜——”
陆行渊抱住他,摸摸他的脑袋。
“他还说要和我断绝关系,气死我了。等嗷嗷病好了,你帮我架住他,我一定要撞回来!”
“好。”
“你也是,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这个时候出差。”江知鱼揪住他的衣领,“你发誓,以后不许再出差,就算出差也要当天去当天回!”
陆行渊配合地举起右手:“我发誓。”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挤在病床前的小沙发上。
比起单纯的暧昧,他们更像是在互相取暖,给对方勇气。
“小鱼,这次出国,我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出差了。就留在这里,我和你,过平静的生活。”
“嗯……”江知鱼忽然感觉不太对劲,吸了吸鼻子,“等一下,嗷嗷呢?”
陆行渊还没消气,但老婆提了,他也不好违抗,只能不情不愿地把陆傲加上去:“我和你,还有陆傲。”
不知不觉间,江知鱼靠着他睡着了。
陆行渊扯了张纸,给江知鱼擦擦眼泪,又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没多久,护士进来给陆傲测量体温,陆行渊上前帮忙。
护士走后,陆行渊伸出手,在陆傲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为老婆报仇。
就在这时,夜风吹过,乌云散去。
皎洁的月光,照进病房里。
第11章
11
早上七点。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照进病房里。
陆傲躺在床上,江知鱼蜷着身子,窝在沙发上。
父子二人睡得正香。
忽然,不远处飘来一阵混合着虾仁、紫菜混合着葱油的香味。
江知鱼吸了吸鼻子,被香味勾醒,眼睛还没睁开,人已经站了起来。
他裹着毯子,像一只小幽灵,循着香气,一路飘到厨房。
“陆陆陆——行行行——渊渊渊——你在煮什么?”
厨房里,陆行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舒适的家居服,接替了张大爷的工作,正围着围裙,在厨房煮早饭。
江知鱼飘到他身后,拖着长音:“给我吃一口——”
陆行渊握着木勺,在锅中轻轻搅动:“马上就好了。”
“唔……”江知鱼困得不行,双手抱着陆行渊的腰,整个人挂在他的背上,闭着眼睛,再补一会儿觉。
又过了一会儿,陆行渊换了漏勺,捞起锅里的食物。
江知鱼好奇地从他身后探出脑袋:“你还没说你煮了什么……”
馄饨!是馄饨!
江知鱼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他张开毯子,挡住陆行渊的锅,然后回过头,看向病房里,确认陆傲还没醒。
他惊慌失措:“陆行渊,我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家最近不能吃馄饨!”
陆行渊不解:“为什么?虾仁玉米馅,你最爱吃的,我亲手包的,很健康。”
“和什么馅没关系,是陆嗷嗷。”江知鱼一本正经,“他昨晚以为自己是馄饨,要被我们吃掉,要是今天早上吃馄饨,他肯定以为我们在故意欺负他。”
陆行渊沉默了。
这是什么道理?
江知鱼说:“等一下他闹起来,九头牛都拉不住。”
陆行渊淡淡道:“我拉得住。”
“那也不行,小孩子的心理健康也很重要的!”
江知鱼举例说明。
“我小时候看动画片,和我们家新买的那只小鸡仔结为异姓兄弟。从那天起,我们家就再也没吃过鸡肉。那只小鸡仔在我们家安心养老,寿终正寝。”
陆行渊转过头,对上江知鱼清澈的目光,试图提醒:“可是小鱼,你最爱吃的东西是炸鸡,三天吃六顿。孜然撒粉、海苔撒粉、甘梅撒粉,撒粉吃腻了就吃蘸酱,蜂蜜芥末酱、奶香芝士酱、琥珀甜辣酱……”
“停停停!你报菜名呢?”江知鱼叉着腰,理直气壮,“这是我长大以后的事情,我小的时候还是很爱护小动物的。”
陆行渊笑了一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正好还有点面条,准备做馄饨面。陆傲可以光吃面,不吃馄饨。”
“好呀。”江知鱼笑嘻嘻地应了,“我们最好在厨房里把馄饨吃掉,别让他看见。”
“嗯。”
商量好了,江知鱼打着哈欠,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陆行渊看着他飘然远去的背影,没忍住又笑了一下。
小鱼小幽灵,可爱。
不好!有个馄饨煮太久破皮了!
陆行渊赶忙捞起馄饨,放进自己碗里。
破皮的他吃,好的老婆吃。
*
厨房里,小夫夫正黏在一起吃早饭。
江知鱼找了两把椅子过来,放在橱柜前。
陆行渊则把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又拿来两笼蒸好的小笼包。
两个人并排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江知鱼说:“等一会儿吃完了,就去把嗷嗷喊醒。医生说他不能睡太久,也要起来吃早饭。”
“好。”陆行渊顿了顿,问,“小鱼,你的心口还疼吗?要不要抹药?”
“嗯……”江知鱼按按心口,感受了一下,“应该不用了吧?我没什么感觉了。”
“那么大一块淤青,还是要抹一点。”
“那也行,等一下你帮我……”
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江知鱼忽然反应过来,放下勺子,看向陆行渊:“你怎么知道我被撞出来一块淤青?”
“猜的。”陆行渊对上他质问的目光,沉默片刻,还是改了口,“看的。”
他试图解释:“小鱼,昨天晚上你睡着了,我想给你换件睡衣,再把你抱上床去睡,不是故意看见的。”
“是吗?”这倒也说得过去。
再等一下,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我昨天晚上穿的本来就是睡衣,你还给我换什么睡衣?”
“小鱼,是你以前教我的。老婆受伤要第一时间确认老婆伤势,关心老婆。”
“那也不能掀开我的衣服偷看!”
江知鱼握着拳头,照着他的胸膛,给了他一下。
真不愧是亲生父子。
江知鱼和陆傲发动攻击,连攻击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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