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李霁看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了。
李霁不知道是因为这锁里没有父母对孩子那么浓郁的爱了,还是因为他不再需要了,也许两者都有,他不想去深究,没什么意义。
他收回了手,本想把长命锁还给沈母,那锁却从手心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明确的拒绝,也让沈母沈父刚升起来的心重新落回了谷底。
“抱歉。”他弯下腰,捡起那枚长命锁,不知该递还给谁,最终还是给了沈母,“这个还给你吧,我不能收,还有什么事吗?”
李霁突然想到刚才的那一声“小霁”,觉得还是应该一视同仁一些,于是补充道:“对了,沈夫人,希望你以后也叫我李霁就可以了,虽然应该不会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他不知道这话是在杀人诛心,直白地表达想法,沈母失魂落魄,任由那锁掉了,没去接,可是它真掉了的时候,沈母又发了疯似的去捡,死死攥紧在手里,似乎这样就能攥住什么早就流逝的东西。
沈桥是坐不住了,还想说什么,但仍然没轮到他,沈清度突然冲上来,想扯住李霁的衣领,眼里都是红血丝,睚眦欲裂。
他这两天日夜难寐,沈母拒绝再续费vip病房,他自己也没钱,更没有学校宿舍住,想回沈家,却发现密码锁被改了。
今天沈母终于联系他,结果却是为了让他给李霁这个毁了一切、抢走了一切的贱人道歉!
李霁烦了,不想和沈清度纠缠,打算直接关门,但沈清度连他的衣袖都没能碰到,被周行简甩开了。
周行简是练体育的,力气比寻常男生还要大,但沈清度在那本《星光美人》的描述,多半都是什么“弱不禁风”、“纤细娇弱”、“娇娇软软”一类的形容词,当然比不上他,还被他推得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一推,让沈清度本就脆弱无比的神经彻底被暴力扯断了,他先是神经质地大笑了几声,然后惶然地看过所有人,最后把毒如蛇蝎的、又夹杂着几分得意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李霁的脸上。
缓缓吐字,如同嘶嘶吐信的毒蛇:“李霁,你是不是很得意?以为自己被这些人承认了,又得到了霍昭,就什么都有了?”
“可是你只是一个在书里,最终一定会死掉的配角啊,把我的东西抢走了又能怎么样,你和霍昭注定了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
李霁不解地蹩眉。
沈清度也知道了?
他又看了眼周行简,见他一脸心虚的模样,又结合了刚才周行简说的话,便知道他应该一早就知道沈清度也知道剧情的事,才会把他带过来。
在场的一头雾水的只有沈桥,沈母是彻底没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把那个锁护在胸前,仿佛那就是她失而复得的孩子。
李霁有些头痛。
事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他倒是没觉得沈清度会有什么威胁,毕竟就算他把这件事四处宣扬一番,旁人也只会觉得他是个有臆想症的疯子。
他只是在想霍昭的菜做好了没有,早知道刚刚应该看一眼门铃再决定开不开门的。
沈清度见了李霁迟疑的表情,以为他是害怕了,继续说:“李霁,你只是一个配角,拿了配角剧本就老老实实地被炮灰掉不好吗?”
“是啊,小霁,这样对你没好处的,不如和我在一起,周家在别的地方也有产业,我会带着你一起走的……”周行简竟也劝起来,“小霁,你听我一句劝吧。”
正如李霁所料,他之前本来是根本没想过带李霁过来的,但沈清度说了,如果和他达成合作,那么一切都好说,否则,李霁也会死。
沈清度知道那个李霁和他都不知道的小说的“结局”——那就是李霁最后变成了一具尸体,躺进了医院的停尸间。
“李霁会死,他是被我们一起害死的,抓进医院,器官全被掏出来,死得很惨,你知道吗?你猜,假如我把这个结局告诉李霁,他还会当你是什么不知情的好人,给你任何好脸色吗?”
“你,我,霍声,沈清空,一个都跑不掉!”
周行简一开始坚持说,那是剧情,并不是会真实发生的,他也只是被剧情操纵。
沈清度就笑了一声,只是说了一句:“周行简,你是什么货色,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这句话显然说到周行简心上,总之,这段谈话以后,周行简就同意和沈清度合作,条件是要把李霁给他。
现在,沈清度听了周行简的话,一开始是恨,但想到了霍昭,转瞬即逝,得意道:“假如你现在就和霍昭分手,并且滚出京城永远不再出现,我就放过你——”
沈清度话音未落,李霁还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就看见沈桥冲上前去,大力挥动手臂,一个巴掌扇得沈清度的脸都侧偏了过去,脸上立刻肿了起来。
“你这个小兔崽子,还想着让小霁和霍总分手?你看我打不死你!滚,滚!立刻给我滚,我看你是那个最该滚出京城的人!”
沈清度捂着脸,眼里恨意更甚,朝着沈桥就扑上去,一口一个“老不死的东西”,两人扭打在一起,沈母站在一边,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这几人各有各的小心思,在他家门前乱作一团,演了一场盛大的、荒谬至极的皮影戏,李霁现在只能庆幸,这栋楼的隔音都比较好,不会有邻居打电话报警。
虽然,他自己现在是挺想报警的。
第69章
李霁:活人微死.jpg。
面无表情地看这几个人造作扭打了一会儿以后,李霁觉得无聊,遂平淡出声:“再不离开,并且不再靠近我家,我就报警了。”
他并不太在意沈清度知道与否。
因为他不认为自己像沈清度所说的那样,会像上一世一样狼狈死去——不过,他上一世是真的死了么?
李霁做梦得到的那些记忆就停留在被推进手术室,按沈清度的说法,那是为了摘取他的器官,意思是死无全尸了,但具体的记忆却一点也记不起来,不过真的如沈清度所说的话,想必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了。
他现在只是非常想念霍昭做的饭。
门还敞着,他刚这么想着,男人的声音就远远地传过来,李霁以为是霍昭饭菜做好了,于是扭头往餐厅方向看,想让他先吃了,却发觉那声音是从楼上的卧室传过来的。
房子虽然大,但卧室门偏偏还大敞着,声音听得很清楚。
“霁霁,是有客人吗?”
李霁愣了一下,忙回答:“不是的……是一些不太熟的人找过来。”
不是在做饭吗?难道做着做着饿了,所以到卧室休息一会儿?
他摸不着头脑,心里有些微妙的怪异,但又说不上来,就像——就像霍昭是被他偷偷藏起来在这栋房子里的,如今有人找上门来,他们隐晦的关系就被人撞破——当然,李霁绝没有任何贬低霍昭和这段感情的意图。
这种禁忌一般的快感电流似的窜过,有点刺激,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周行简和其他人当然也注意到了,听到了,他还注意到那声音的来源是卧房和李霁不太自在的神情。
周行简气急了,他又想到了那天上午的那通电话,霍昭和他说“霁霁睡了”时,那种不加掩饰的餍足,再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叫李霁“小霁”的人很多,但叫霁霁的,恐怕只有霍昭一个。
周行简曾经也想尝试这么叫,但他又觉得假如真叫了,恐怕李霁再也不会理他,虽然现在情况也没好多少。
但他没想到,李霁看着老老实实,挺乖的一小男孩,竟还和霍昭白日宣淫,卧室门都没关就跑来给他们开门了!实在太过分了!
霍昭的声音又悠悠地飘过来,很不紧不慢,又带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好能正好踩中李霁心尖上的软处:“霁霁。”
“让他们滚出去好吗……我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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