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舟一边捂着胸口,大口地汲取空气,一边仿佛终于从噩梦里回过神来,瞳孔一点点地焦距到陆折的身上。
等沈白舟看清了陆折的身影,眼眶再也禁不住酸疼红了起来。
紧接着,他毅然决然地伸出手,把眼前的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死命地将人拥住,然后劫后余生般浑身颤抖起来。
“……不要。”
沈白舟一系列的动作让陆折没能反应过来,但是沈白舟的声音他切切实实地听了进去。
陆折茫然地问道:“不要什么?”
下一秒,他听到了沈白舟仿佛饱受了什么折磨,染着巨大的委屈和不受控制的哭腔。
沈白舟:“陆折,别不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狗头保证!那些话不是陆折凭自己意识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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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真心
脑袋里又是无迹可寻的刺痛,奈何手臂被沈白舟禁锢着,陆折没法去捂额头。
陆折只好将额头抵在沈白舟的肩膀上,用力地蹭了下,想要将大脑里的刺痛挤出去。
好在这次的刺痛远不及在餐厅包厢里那会儿,陆折缓了几秒钟就没了痛感。
再然后,陆折立刻从沈白舟刚才一系列的动作,以及贴着他耳边说的话中回过神。
尤其是沈白舟的话,陆折想不通。
他一直就在沈白舟的眼前,一直没有做出要丢开沈白舟的事情,也时刻强调着他不会不要他。
可沈白舟偏偏就是一直都不肯信他,从始至终都陷在“他不要他”、“他会丢下他”的恐惧和不安中。
眼前的人,到底是为他们塑造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又或者是为他们塑造了一个怎样的关系链,才会把自己惊吓成这样。
陆折心脏酸疼得厉害,那股酸疼冲到了他的嗓子眼,不上不下磨得他嗓子又涩又痛。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紧接着他垂下视线,伸出手回搂住沈白舟。
然后将那些一定不易的话,慢慢地送出口:“白舟,我就在这里,哪里都没有去,怎么会不要你。”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陆折感觉到沈白舟身上的颤意,收紧了搂着沈白舟的力道,想让沈白舟感觉到他的存在,“梦都是相反的,你不要乱想。”
“我没不要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要是放在先前,陆折这么哄着、安抚着沈白舟,沈白舟一定能慢慢地从他的声音里冷静下来。
然而这次,陆折怎么都没有预料到——
他的安抚不仅没有让沈白舟冷静下来,甚至让沈白舟更加的崩溃了起来。
沈白舟的气息仿佛有一瞬的被截断,再喘息的时候呼吸粗重,宛如下一秒就会胸闷得窒息过去。
他的身体禁不住地颤抖,抱着陆折的手臂显得很吃力,亦如他嘴里溢出的艰涩话语。
“你骗我……”沈白舟满脑子被过去那些痛苦的画面占据。
即便身处现实,可情绪始终都没能从过去中抽离。
陆折不要他。
陆折不肯要他了。
陆折说不要他了……
再开口,沈白舟几乎是吼着的。
撕心裂肺得仿佛属于他的世界就此分崩离析,支撑着他的天也塌了。
沈白舟:“……都是骗我的!”
陆折被沈白舟身上巨大的悲凉感,砸得大脑有一瞬的发懵。
沈白舟过于震撼的嘶吼声,也迟迟让他反应不过来。
实在是眼前的人情绪崩溃的程度,与过去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千倍万倍。
是接近死气,快要没了生气的程度。
也是灵魂趋于消散,身体快要变成空壳的程度。
身前摇摇欲坠、脆弱得仿佛随便碰一下就会支离破碎的人,让陆折无措得都不敢用力去抱着。
陆折哑着声,停滞得不能思考的大脑只能输送出一句话:“我没有骗你。”
沈白舟对他突如其来的不信任,更是让他茫然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人就在沈白舟的眼前,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想不通沈白舟为什么就是不肯信他。
“我怎么会骗你。”陆折强调着,稍稍抬起头,他偏过脸去看沈白舟,“我人就在这里,不会骗你的。”
陆折想要去看沈白舟是不是噩梦做的时间太久,以至于身体醒过来,人还处于梦魇的状态。
但是他还没分辨出沈白舟是否处于梦魇的状态,就看见沈白舟侧脸上紧绷的线条动了几下。
紧接着就是沈白舟贴着他耳朵,再一次撕心裂肺到接不上气的声音。
沈白舟:“你骗我,都是骗我的……”
“你都不喜欢我了……怎么会要我!”
“我喜欢你!”沈白舟的最后一句话,像是打开了陆折心口的某个开关,脱口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没有不喜欢你。”
陆折瞬间明白了沈白舟彻底崩溃的根源。
他找到了追溯的方向。
于是他不屑于将心里话掩藏起来,只是着急得一心想要沈白舟的情绪平复下来。
陆折松开了搂着沈白舟的手,他扶住沈白舟的肩膀,和沈白舟面对面对视上。
他看到沈白舟眼睛里的红血丝,心脏一瞬间像是被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心口阵阵抽痛。
陆折想到沈白舟变得那么失魂落魄,快要没了生气的模样,就只是为了他的一句喜欢。
一个将他的喜欢,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陆折的眼尾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嗓音和眼神格外认真,深怕沈白舟不信他:“白舟,我是喜欢你的。”
“是因为喜欢你,我才会想要你待在我的身边。”
“我没有骗你,我喜欢上你了,我要你,要的只会是你,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是我无法接受的。”
陆折把所有的心里话通通都说了出来,他以为他的话能对沈白舟的情绪起到一丝平复的作用。
然而,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陆折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和疼痛感,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倒流了回去。
因为他看见沈白舟就这么和他对视着,眼睛从布满红血丝的干涩,到彻底通红。
紧接着眼泪就这么从沈白舟的眼角滑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然后滴落在被子上,铺开零星的水晕。
陆折在沈白舟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他感觉沈白舟身上最后的鲜活气,仿佛顷刻间消失殆尽,最后只剩下浓浓的死气笼罩着沈白舟。
陆折薄唇微张,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被沈白舟的变化吓得没了声音。
陆折不知道他的话为什么会让沈白舟变成这样,他害怕沈白舟会出事,眼睛里漫起了慌乱和无措。
但是,就在下一秒,静默了一瞬的房间里,沈白舟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与他痛苦到了极致,趋于平静恰恰相反的歇斯底里。
是他再也承受不住这份折磨的哭腔:“然后呢?”
“陆折!你告诉我,然后呢?”
陆折垂下来的手忍不住抓住了被子,慌乱无措得只能很轻很轻地问了一句:“……什么然后?”
沈白舟眼前一片模糊,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
因为清醒前的梦境,那些过去的种种就像是刚经历过一般,然后轻易得就和眼前的这一幕重合到了一起。
“陆折……这不是我要的。”沈白舟身上抖得厉害,“我要的不是你顺应我。”
“你所谓的喜欢都只是为了顺应我,等你清醒了,等你想通了,你是不是又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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