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照夜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根本就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三徒弟不甘落后,挣扎着上前,要把脸挨在沈照夜的衣摆上。
沈照夜原本还没反应过来,见他忽然凑过来,霍然起身,如避洪水猛兽一般,连连后退。
沈照夜厉声质问:“你做什么?”
三徒弟一脸心痛:“这些年来,师尊难道就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我们的情意吗?师尊修无情道,难道就真的对我们无情吗?”
“我们都心悦师尊,无关师徒情谊,是欢好之情!我们喜欢师尊,争执不下,又害怕师尊发怒,因此想出了这个法子。”
沈照夜愣住了。
他想过很多理由。
比如,这三个人本就心术不正,想要杀他证道。
又比如,这三个人原本都是魔界派来的卧底,或是被魔界收买了。
可现在……
这算是什么理由?
因为心悦,因为喜欢?
沈照夜愈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皱眉道:“修行之人理当心无旁骛,专心修行,可你们对我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生出心魔,阻碍修行。因此,你们决心杀我,除去障碍?”
三个徒弟都震惊了,大声质问:“师尊,你怎能如此玷污我们对你的情意?”
难道不是这样吗?
沈照夜眉头皱得愈深,扭头看向自己的师尊,寻求解答。
他是真的不懂。
祝青臣叹了口气,解释道:“如他们所说,他们全都心悦于你,但是又分不出胜负,更怕你一怒之下,将他们逐出师门。”
“所以他们想了这个法子,用妖兽引你入局,待你中毒昏迷,便把你带回去,三人同享。”
“他们确实不想杀你,他们是想将你圈禁起来。”
祝青臣的话说得直白,三个徒弟急忙要粉饰太平:“师尊,不是圈禁,我们只是……是因为喜欢,这是爱!”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直到这时,沈照夜才想起,灵角犀的妖雾有催.情之效。
“哕——”
沈照夜猛地背过身去,几声干呕。
三个徒弟都没了声音。
师尊怎么是这样的反应?师尊怎么能是这样的反应?
就算师尊没有双颊飞红、双眸含春,但也不能直接吐出来吧?
祝青臣连忙拍拍沈照夜的背,又给他倒了杯茶:“可还好?没关系,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都会想吐的。”
“多谢师尊。”沈照夜道了声谢,却没有接过茶盏,而是轻轻推开,“还请师尊当心。”
他再次抬起头,以全新的目光,重新审视面前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是对他心怀不轨的男人,是设下陷阱、等他入局的豺狼,唯独不是他的徒弟。
三人只是忐忑地喊了一声:“师尊……”
沈照夜猛然起身,抬手召来长剑。
一柄长剑,幻化成三把,径直对准三人,带起呼啸长风。
“师尊!”
三个人不信沈照夜舍得下手,可是他们才喊了一嗓子,“嗖嗖嗖”三声,长剑破风,迎面袭来,直接扎进他们的肩膀,带着他们连连后退。
“咚”的一声巨响,长剑直接将他们钉在墙上。
三个徒弟还想撒娇,刚想开口,插在肩上的长剑就往里钉一分。
痛入骨髓,让他们除了喊痛和求饶,别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剑风扬起沈照夜的衣摆。
“别再喊我‘师尊’,天底下岂有如你们一般行径的徒弟?”
“昨夜我想了一晚上,我甚至想过你们是魔界卧底,都没想过你们竟然有这样的狠毒心思。”
“倘若昨日,我的师尊没有及时赶到,你们预备怎么办?待我中毒之后,将我带回你们的洞府,与我欢好,成其好事?简直令人作呕!”
昨日他还那样信任这三个徒弟,倘若他真中了毒,只怕此刻已经叫他三人得手了。
沈照夜忽然一阵后怕。
他定下心神:“谋害师长、大逆不道,不是我教导无方,是你们心术不正,再怎么教也教不会。”
这话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沈照夜抬头望了望审讯堂的屋顶,下定决心:“今日我便清理门户。”
沈照夜缓步上前,首先在大徒弟面前停下。
大徒弟扯了扯嘴角,朝他露出一个阴惨惨的笑:“师尊,我真的喜欢你,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太想得到你了,师尊要打要罚都可以,只求师尊别赶我下山……”
沈照夜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又伸出手,在他的腰间查探:“我修无情道,虽不通情爱欢好之事,却也清楚,设下陷阱、下毒圈禁,绝非常人所为。”
“你也不必再说你喜欢我,你是凡俗世家子弟,你应当比我清楚,这样的事情,在官府里是什么罪名。”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找到了,这里。
沈照夜的手在他的丹田处停下。
一瞬间,大徒弟脸上的深情眷恋尽数消散。
他的表情无比惊恐,几乎扭曲:“师尊……师尊、师尊!”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拢住他的金丹,缓缓靠近,慢慢收紧。
大徒弟尖叫道:“师尊,你不能……我的金丹……我是你的徒弟,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最喜欢我,你对我最好了……你不能……”
“为师可以。”沈照夜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明书,你是为师收的第一个徒弟。”
“世家子弟上山,因你资质不佳,无人收你,是为师挑中了你。我带你上玉京山,从饮食起居,到修行打坐,为师全都手把手教你。你也知道为师对你好。”
“为师从不在你面前摆师尊的架子,你未辟谷,为师亲自烧饭,你爱玩乐,为师亲自带你下山。为师给你取名‘明书’,望你知书明理,可你呢?”
“倘若你坦坦荡荡,把事情明白告诉为师,为师自会帮你想办法,除去心魔。可你偏偏和他们搅和在一起。”
“三人同享?亏你想得出来,你当为师是什么?是猫、是狗,还是一吊任你们肆意瓜分的肉?”
“咔嚓”一声轻响。
金丹碎裂。
大徒弟脸色惨白,叫也叫不出来,整个人被冷汗浸得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只有喘气的力气。
沈照夜抬脚,又走到二徒弟面前:“明礼。”
二徒弟看见大徒弟的惨状,知道沈照夜是真的下得去手,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也不敢再说那些令人作呕的话。
他只是一个劲地求饶:“师尊……师尊,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
沈照夜垂眸:“为师还记得,为师是在妖界山林里遇见你的。当时你尚未化形,被其他妖兽排挤欺辱,奄奄一息,是为师把你带回来,给你治伤,悉心教导。”
“给你起名‘明礼’,因为你是妖兽化形,为师望你明事理、知是非,切莫因为妖兽身份自暴自弃,可你呢?”
“这么多年,或许你从来都没有把为师当做尊长看待。”
二徒弟急急辩解:“不是的,师尊,我有,我有把你当成师尊……”
沈照夜下了定论:“野性难驯,阴损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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