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晏行而言,只要对方不是执意要把自己送回止善园,那他就能放下心来了。
一边好奇,他一边竖起耳朵去听。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声音传来,晏行猛得意识到,对啊,这次自己失去的是听觉。
频繁且随机地失去某一种感知外界的方式,导致晏行平时也总会忘记自己失去的到底是哪种感知方式。
以至于,很多时候,他的反应在别人看来都有些古怪。
所以,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晏行就摸索起了自己的周围。
摸到床榻的边缘后,晏行小心翼翼地下床。
双脚触及地面,凉意顺着脚底蔓延,攀爬向上,晏行脚趾微微蜷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如果还是在止善园的话,晏行几乎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祝婴会安排好一切。
不过,在选择逃离止善园的那一天,晏行也认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更何况,现在已经比他刚刚逃出来的时候好多了。
在膝盖撞上一个硬物的时候,晏行“嘶”了一声。
自己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晏行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说自己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很显然,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做好准备。
还在止善园的时候,即便晏行失去了视觉,也能凭借记忆中各种家具的摆放位置,准确地避开障碍。
但在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
眼前一片黑暗,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缓慢地向前走去。
伸出手去,触及的只有一片虚无。
晏行脚步挪动地很慢,步幅也很小,但意外仍旧发生了。
这家客栈的年岁应该很长了,木质的地面上有多处修补的痕迹,也因此变得凹凸不平了起来。
大多数时候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因为那不平坦的地方很明显。
但偏偏此时的晏行看不见,而他所迈出的步幅也没有“发现”。
于是,当他再次迈出去脚步的时候,一脚踩空,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而在摔倒的那一瞬间,晏行本能地抬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同时尽量地将身体蜷缩了起来。
那种反应,像像是再次之前,他就已经经历了千次万次一样。
晏行摔在地上的动静太大,原本站在门边的贺临都看了过来。
门外,赵石几人也从贺临的身侧看向了屋内。
“刚才是什么动静?”赵石询问道。
钱义拎着那个小贼的手也重了几分,低声道,“难道是又进贼了?”
贺临的视线从还摔在地上的晏行身上收回,缓缓地落在了赵石的身上。
他好像看不见屋子里的小晏。
贺临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探究和思索,他并未给小晏施加隐身法术,而客栈老板明显是能够看到小晏的。
除此之外,医馆里的人也能看到他,不然的话,那药又是怎么来的?
所以,正常情况下,别人肯定是能够看到小晏的。
而这三人中,是仅仅赵石看不见,还是……都看不见?
思及此,贺临淡淡开口,“养的猫儿打翻了东西罢了。”
赵石疑惑,“怎么没听见猫叫?”
“因为他生性不爱叫。”贺临不甚在意地解释着。
赵石又自以为隐蔽地将整个房间大略看了一遍,又将话题拉回了正题,“不知仙长可愿赏光?”
“不了。”贺临拒绝了赵石的提议。
他原本就没有去那个什么晏府做客的意思,发现了这两人的异常之后,就更不可能去了。
“我生性孤僻,一向独来独往,好意我心领了。”贺临平静地道。
赵石却有些不甘心,但对方已经一再拒绝,自己若是再邀请下去,怕是有损晏家脸面,只能放弃。
从客栈中返回,那个小贼倒是有逃跑的心思,可惜,实力不济,最后还是被押了回来。
“赵叔,那个小贼的身份查清楚了。”钱义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他不是东山镇的人,是有一年逃难进来的。”
“逃难?”赵石抬起头,“那他是如何进入晏府的?”
钱义的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他不是晏府的人,我刚刚找这里的管家确认过了,晏府从来没有这个人。”
说到这里,钱义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忿,“他平日里都假借晏府的名义,在东山镇上狐假虎威。只不过他事情做的隐秘,再加上没人敢来找晏府的麻烦,还真的让他骗了过去。”
“此等贼人,简直可恨至极!”最后一句,钱义说的是斩钉截铁。
赵石点了点头,“此事你斟酌着处理就好。”
“是。”钱义大声应道。
待钱义离开后,赵石来到窗前,看着挂在天空中的满月,却无心欣赏,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可将该做的事情细细思索过一遍之后,赵石却又找不出什么缺漏来。
“希望……只是我多想了吧……”
*
客栈里,老板端着一碗已经煎好的药汤,轻轻敲了敲门,“客人,药已经煎好了。”
语气比之前更加恭敬。
虽然刚才他没敢靠近,但这东山镇是熟人社会,时隔多年,晏家来人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的,已经成为了最近镇子里最热的话题了。
只是,不管是谁,都没想过城里来的大人物居然会和自己扯上关系,虽然人家只是来找人的。
但是,那可是晏家啊!
在东山镇,一直都有一个传闻,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晏家在这里的那座别院是用来遴选有资格踏上修仙之路的人的。
但是他们这样偏僻的地方,几百年都不一定能出来一个有天赋的。
哦对了,现在还在晏府里的那个老管家,据说就是曾经被选上的孩子。
但是,据那位老管家说,晏家里多少惊才绝艳的好苗子,他们这些人,就算是有那么点儿天赋,但最多到炼气也就到头儿了,能筑基那都是天大的好运,而且只有成功筑基,才算是真正地进入了修仙之路。
客栈老板搞不明白什么炼气啊,筑基啊之类的东西,修仙距离他太过遥远。
他对修仙的唯一印象,就是活得长。至少,据他所知道的,那位晏府的老管家,从他太太太爷爷的那辈开始,就一直在这儿了。
而那位住在客栈里的仙人,居然能引得晏府的贵客亲自过来探望,那得是多厉害的人物啊?
于是,客栈老板的恭敬愈发发自内心了。
那位身材很高的男人打开房门,端起了药碗,对着客栈老板点了点头,“多谢。”
直到房门被关上,客栈老板才回过神儿来,同时,他也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那药刚煎好他就端过来了,烫得很。
低头看着手里的木质托盘,客栈老板喃喃,“这就是修仙之人吗?那么烫的药都能随手端。”
*
“药好了。”
贺临的声音在晏行心底响起,“你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第8章
“你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再次从心底听到贺临的声音,晏行连忙道,“我可以自己喝!”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去,等待着贺临将那一碗药放到自己的手上。
然而最先等来的,还是贺临平静的话语,“你又自己挠了。”
晏行身体一僵,很想装作没听见。
虽然他现在本来就应该听不见。
“为什么不说话?”贺临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能听见我的话。”
“我……”意识到自己的沉默不能把事情糊弄过去,晏行小小声地道,“可是真的很痒。”
或许连晏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里,还包含了一点点的小委屈。
贺临看着晏行的脸,那上面可怖的红痕仍旧有些触目惊心。
而药他需要连着喝三天,在这三天里,贺临也不太可能眼也不眨地盯着晏行,虽然贺临确实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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