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卫南星坐在车上,望着车外倒退的景色,看着他离萧萧家里越来越远,忍不住把手按在车窗上,睁着一双眼睛远远看着那处亮着的灯光,像是有点舍不得。
前面的司机突然开口:“少爷,今天我们不回家,太太吩咐我把你送到老宅。”
卫南星一脸茫然。
司机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老宅就是少爷您爷爷住的地方。”
卫南星低头坐在座位上,两只手攥紧衣服,放在腿上。
他还从没去过老宅,因为爷爷并不喜欢他,还没正眼瞧过他。
司机通知到了就专心开车,因为先生去外地出差,太太就让他不要把这个私生子送回家了,说要把他送到老爷子那边住几天。
上次老爷子的生日在老宅办不开,才选了郊外的大庄园,这回太太把私生子送到老宅,除了想让自己眼前留个清静,应该还有想膈应老爷子的意思。
毕竟上次老爷子的生日宴上,老爷子对大少爷太不留情了。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那个安静地有些过分的孩子,最后心想,被送去老宅对这孩子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老爷子虽然脾气差,但是怎么都比卫太太要好伺候。
轿车缓缓驶入老宅,卫南星被佣人领着穿过了一条走廊,然后就离开了。
没有对卫南星说一句多余的话,偌大一个祖宅,卫南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他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停在一个房间门口,里面的灯是亮着的。
卫南星好奇地透过半掩着的门缝往里看,发现这里是一个画室,墙上挂了很多画,还有未完成的画作。
而且里面没有人。
因为挨得太近,卫南星不小心把门蹭开了,自己也踩了进去。他有点紧张地四处张望,发现这个房间里真的没人,这才悄悄地往里走,停在了一幅画前。
画上是一棵大树,树下有一片小池塘,但是因为篇幅受限,只能看到池塘的一角。树上开满了雪白的花,风一吹花瓣就落了下来,瞬间吸引了卫南星的全部目光。
卫南星的眼睛几乎都没有眨,盯着花树肆意舒展的枝条,像是在环抱天空。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卫南星身体一僵,感觉身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不敢动也不敢回头。
对方冷哼一声:“问你话,就说。”
卫南星轻轻转过头,又有些紧张,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想忍下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他想了想上次在学校,萧萧是怎么帮他的,勉强让自己的屏住呼吸,努力让心跳回复平静,甚至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在念闻萧的名字。
卫老爷子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卫南星身后,看着这个孙子时脸上满是挑剔。
刚刚他已经听了老宅里的佣人告诉他,卫南星这孩子被送过来了。
徐萱那个女人,打得什么主意他怎么会不知道。
卫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看着卫南星脸色惨白好像被吓坏了的样子,吹胡子瞪眼的。“我又不会吃了你,那么怕干什么?”
卫南星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小声说:“我觉得......画好看。”
“那我问你,你喜欢这幅画的什么地方?”卫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牢牢地盯着他。
卫南星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副画:“这棵树。”
“你喜欢这棵树的什么地方?”卫老爷子偏要再问,只是一双浑浊苍老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卫南星的眼睛满是探究。
卫南星被她这样接连追问也有些紧张,有些结巴地说:“树......树枝。”
说完,他一脸忐忑地看着卫老爷子,生怕老爷子还继续追问他,不过他的肩膀却被对方轻轻拍了一下。
“别人看到了这棵树,都会喜欢树上的花,小家伙,你为什么喜欢树枝?”
卫南星摇摇头,然后双手抓紧衣摆说:“我......我不知道。”
他也喜欢花,但是他觉得,只有树枝长得快,长得高,才能把花送到更远的地方。萧萧是那些漂亮的花的话,他就是树枝。
“你要是对画画感兴趣,能过来跟老爷子我学画画。”
卫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要继承卫家偌大的家业,太久没拿起画笔,他现在说不定都当了一个画家。
卫老爷子看到卫南星没有反应,瞪了他一眼:“你不愿意?”
他愿意教这个私生子画画,也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是想要个安静的孩子陪在身边。
整个老宅只有那么四五号人,平日里是太安静了些。卫川那小子顽劣不堪,当然指望不上。
卫昭泽的这个私生子,现在看着倒还算顺眼。
卫南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马上点了点头。
看他点头点得那么积极,卫老爷子也很满意,不过先走出了画室的门,对着卫南星说了一句:“以后你就不用回卫昭泽那边了,我先带着你去你的房间,快点跟过来。”
*
周一去学校的时候,天气更凉了,闻萧被要求戴上了手套和围巾,等到了教室才取下来。
闻萧刚在座位上坐下,就看到正在做作业的宋景白停下了手中的笔,撑着脸看着他。
“早上好,萧萧。”
闻萧早就习惯宋景白每天早上跟他问好了,因此也点点头:“早上好。”
他有点晃神,竟然也说不出这种早晨已经有了多少次,好像都已经成为习惯了。
宋景白就跟往常一样从课桌里拿出一盒牛奶,放到了闻萧桌上,对他说:“专门给你带的。”
闻萧接过他手上的牛奶后,盯着牛奶的包装仔细看了一遍,皱了皱眉:“我现在天天喝牛奶,你觉得我长高了吗?”
宋景白认真想了想,好像肯定地点了点头:“你长高了。”
“真的?”闻萧咬着牛奶的吸管,还有点怀疑和不相信。
他真的有长高吗?他怎么没感觉出来?
等上课的时候,闻萧发现班上还有两个同学没来。
霍展言和冷舒城,都没来学校。
闻萧一边跟着老师说的翻开课本,眼睛却会时不时会看向那两张空掉的课桌,这一节课都有点魂不守舍的。
霍展言可能是睡过了,那冷舒城是因为什么原因迟到了?
他刚这么想,就看到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孩。
对方个子在这个年纪已经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背着皮质的书包,只是双肩包从来被他背成双肩包的样子,像是故意在耍帅。
“霍展言,你今天怎么迟到了?”老师站在讲台上,往门口看了过去。
霍展言看起来表情很臭,嘴巴也紧紧抿着,被老师问到为什么迟到的时候,也还是一声不吭。
最后老师为了不影响课堂进度,就让他先进了教室,下课再去办公室说。
宋景白看到闻萧往霍展言那边看,凑近他小声说:“你担心他?”
闻萧摇摇头,忍不住说:“我没有。”
宋景白知道闻萧就喜欢这样,心里很在乎,但是偏偏不承认。
他想了想说:“你不用担心,霍展言应该很难有什么事。”
闻萧点点头,想着下课他得抓着霍展言好好问一问。
明明周六从他家离开的时候还傻了吧唧的,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而且等到下课了,冷舒城都没有来。
闻萧走到霍展言的桌子面前,刚把手拍在霍展言的桌子上,还没开口,就看到霍展言猛地站了起来,然后扭头往教室外面跑。
闻萧:?
这个霍展言肯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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