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持续了五六天才结束,楚越川入账八十工分,楚末跟着楚越川也混了八十工分。
结束最后一片定额工分的花生地后,还剩半天,又恰逢周末,楚越川跟楚末提要去找谢新儒看病的事,楚末就先回了楚家一趟。
楚末记得谢新儒的家乡跟楚末一样偏南方,他的口味偏酸甜,喜欢软糯糯的东西。
楚末离开凤城楚家时,有带了一点糯米粉和桂花,拿出来做了桂花糯米糕。
加上之前剩下一点腊肠,以及从山里挖的何首乌根茎,算是见面礼了。
将这些东西包好,放在包里,另外楚末还带了针灸带,以及自己在凤城看病时的诊疗记录,拍的片子等,然后和楚越川一起去桃花沟的那片公有的桃园。
桃园周围一圈用土围墙围着,原本是桃花沟的地主家的,后来充公了,不知道怎么发展的,如今变成了下放劳改的地方,和桃花沟大队这边是分开的,有另外的领导管着。
要去桃园还要经过一道大门,平日里都关着,想要进去得叫人开门,还要介绍信。
周末好进去的原因就是因为其中一个比较严苛的领导周末回家不在桃园这边。
楚越川在门口喊了一声,有人出来开门,楚越川把介绍信给了那人,当探亲进去的。
“快点看完快点回去,没事儿别在这里多呆。”那人看完介绍信对楚越川说了句。
“嗯,不会多呆的。”楚越川应了句带楚末进去。
上次楚越川背着昏迷不醒的爷爷慕名来桃园这里让谢新儒治病,废了好大劲的才进来。
据说谢新儒之所以到了桃园这边就是因为给人看错了病,加上有弟子在国外,他又坚决不断绝关系,所以被下放了。
平日里轻易不给人看病,要看的话收费很高。
上次给楚爷爷看病,谢新儒钱倒是没收,只让楚越川磕了三个响头。
这次想要谢新儒给楚末看病,楚越川将所有钱都带上了以防万一还借了宋翊旸一点钱,也准备好磕头了。
随着楚越川带着楚末深入进去,楚末老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个头高大,头发花白,背有些佝偻,正担着两桶水颤巍巍的走着。
楚末眼圈微微泛红,有些激动,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新儒。
第11章
“那就是谢新儒先生。我去跟他说下,帮他干活。”楚越川跟楚末说了句,快走几步过去接下了谢新儒的扁担。
谢新儒有六十多岁,比楚爷爷还大一点,但是比楚爷爷看着年轻些,气质中多了几分儒雅,这会儿眉头皱成川字,嘴角自然下垂,看起来极为严肃,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没办法再治了,找别人吧!别动,我的活我干!”谢新儒看到楚越川先说了句,手里的扁担不撒手。
“不是请您给我爷爷治病的,是有个知青同志。他听不到也不能说话,想麻烦您给他看看。您看是要钱还是磕头?钱我拿了二十块,磕几个头您说。”楚越川背对楚末跟谢新儒说道。
谢新儒看向楚越川微微惊讶,没想到楚越川来是为了别人来的。
“麻烦您了。今天下午您的活我来做。”楚越川又说了句。
谢新儒看了眼楚越川身后的楚末,正要摇头拒绝,却是看到楚末先是朝着谢新儒这边九十度鞠躬,然后走到他们跟前,从包里拿出一颗丑巴巴满身疙瘩的棕褐色根茎。
谢新儒眼睛亮了亮,又恢复了臭脸。
“不行……”谢新儒刚摆手说了两个字,楚末将那根茎放回包里,又掏出了用玉米皮包的一块东西,展开后露出里面点缀着桂花的糯米糕,看起来晶莹剔透,软糯Q弹。
谢新儒吞了口口水,神色微微动容,又坚持住了。
楚越川瞧着谢新儒看上去要拒绝的样子,想着要不先磕头时,楚末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提前写好的一页纸展开在了谢新儒面前。
“谢爷爷,我想跟您聊一聊,如果您愿意,以后我还会给您带糯米糖莲藕,糖醋排骨,咕咾肉,荔枝肉,外婆红烧肉,叫花鸡,酱汁烧鹅……”
楚末写的全部是谢新儒喜欢吃的食物。
谢新儒臭脸坚持不下去了。
下放劳动受苦没什么,吃的差让他很受不了。
这些吃的光看楚末写的字口水就疯狂分泌。
“谢爷爷,我说话算数的。”楚末又加了句。
“……行吧,进那边说话。”谢新儒清咳了一声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土窑洞,正是这些下放的人住的地方。
“您的活我来做。”楚越川将扁担这才接了过去,看了眼楚末点点头。
楚末跟楚越川都松了口气,谢新儒这算是松口了。
到了谢新儒住的土窑洞里,楚末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了窑洞里的土炕上,实在没其他地方了。
谢新儒看了眼,的确有些诚意。
不是他不近人情,自从那次被诬告看错病,加上现在形势复杂,他给人看病也不会轻易出手了。
一般主要看眼缘来定价格。不合眼缘的,一般定的很高。
虽说是第一次见到楚末,倒是看着挺和眼缘的。
楚末将手里的糯米糕给谢新儒,谢新儒接下吃了一块。
甜而不腻,软糯香甜,味道很是让谢新儒怀念。
谢新儒又看了眼楚末,也不知道这娃娃是运气,还是早就知道他的喜好。
“谢爷爷,您少吃点,小心不消化。我家在凤城那边,平日就喜欢吃这些,您要喜欢吃,我下次还给您做。”楚末写了一行字给谢新儒看。
楚末的话打消了谢新儒的一些怀疑,加上楚末眼神纯澈,看着也不是那种居心叵测的人,谢新儒神色缓和不少。
“你伸手,我给你把脉。”谢新儒咽下口里的糯米糕对楚末说。
“先不用给我看,我想问问楚爷爷的病,您有治疗方案吗?楚爷爷还能不能恢复?”楚末摆摆手先写了一行字问楚爷爷的病情。
“他的病?不是不能治好,除了坚持吃溶栓的药,还需要长期坚持针灸治疗。我在这里关着,没办法给他治的。”谢新儒说。
“我可以给爷爷针灸。您能告诉我针灸穴位和方式吗?我学过一点。”楚末写道。
“你会?扎不好,偏瘫变全瘫,我可负不了责。”谢新儒皱眉说。
“我在您这里先给自己扎,您觉得手法穴位没问题,我再回去给爷爷扎。可以吗?”楚末写道。
谢新儒看楚末眼神认真,不似乱说。
刚才的楚越川以为是给楚末看病,那么穷还准备了钱还要磕头,现在楚末不给自己先看病倒是先惦记给那老头子找治病的方案,这两人倒是不错。
“你今天拿的东西,给那老头子问了针灸疗法,就不能给你看了。”谢新儒说。
“没关系。我可以下次来,您说要吃什么,点菜,我给您想办法弄好送来。这次主要是爷爷的病。”楚末写道。
“行吧,我身边没有针,你有的话,先拿出来给我看看你的基本功。”谢新儒说。
楚末赶紧从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针灸带。
他前世学的粗浅,能扎针不能诊断,具体怎么治,还需要谢新儒教。
好在谢新儒刚给楚爷爷看过没多久,对于楚爷爷的情况比较了解,先给了一个基础方案,到时候还需要将楚爷爷背来再仔细看看给出更进一步的针灸方案。
楚末的痛阈值低,疼痛承受能力差,虽然针灸在穴位上,并不是很痛,对有的人来说只是麻了下,对于楚末来说就已经痛了。
自己给自己扎了几针,楚末眼圈就红了,眼泪汪汪的。
瞧着眼前的人还认真的坚持,穴位什么都扎对了,手法也熟练,谢新儒微微动容。
“你伸手过来,当我提前预支的,给你看看。”讲完楚爷爷的针灸方案,谢新儒拉着脸说着,给楚末也把病看了。
楚末看着谢新儒心里感觉有趣,谢爷爷前世对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非常和蔼,现在作为陌生人,虽然凶了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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