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已经有打好的水了,关宁一将手放进水盆中还能感受到一点温,看来是谢琚给他打了一盆热水放着,一直放到了现在。
洗脸漱口,换上干净的衣袍,再将自己的头发束好,关宁一出了房门,往楼下走去。
谢琚不在,不过有禁军在客栈值守,见关宁一出来了便同关宁一问安。
“公子好。”
关宁一颔首回应了一下,又问:“你可知陛下正在何处?”
那禁军说:“陛下去了县衙,说是处理好了事务便会返回客栈,请公子醒了之后先到楼下去用个早饭,不必前去县衙寻他。”
“我明白了。”关宁一道了谢,提着衣袍的一角下楼去。
谢源在河阳县作威作福多年,受他和河阳县令张瑞之欺压的百姓多不胜数,昨天他们不过是将土地侵占的事儿给解决了,还有别的事情要谢琚拿主意。
比如说谢源和张瑞之这两个导致河阳侯百姓困苦度日的罪魁祸首要如何惩治?张瑞之借用权力在河阳县做了多少损害百姓利益的事?还有涉及到的人命、财产官司等等,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处理得完的。
自然,谢琚作为一国之君也不可能就扎根在河阳县了,待他将大致的条理都理清楚了之后,剩余的事情便会交给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来做,新的河阳知县也会由吏部考核了合适的人选,调来河阳县上任。
“公子醒了?”店老板乐呵呵地迎上去,“公子早饭想用点什么?草民这就叫厨房做。”
关宁一对吃食倒也不挑:“随便上一些常见的早点即可,不要太多。”
虽然大多数人都以为达官贵人生活奢侈,但是真的没有夸张到一顿饭要摆满一桌这么夸张,毕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顿饭罢了。
更何况关宁一和谢琚更是带头节省,可以吃得好,但是绝对不可以浪费,像先帝那般一大桌子菜,每道菜只尝三口是绝对不可取的。
店老板“欸”了一声,麻溜地去厨房找厨子给关宁一准备早饭了。
关宁一找了一个离窗最近的位置就坐,通过窗户去看河阳县的街道。
可能是天子驾临太能引起大家的好奇心了,有不少的河阳县百姓都在吉祥客栈附近观望,只不过客栈被军队给团团围着,他们进不来,只能远观。
其实百姓们也很想见一见他们秦国的皇帝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先帝在位几十年,没有使得秦国更加强大,反而让秦国衰败,谢琚从先帝手里拿下来的就是这么的一个烂摊子。
而在谢琚的勤恳治理下,烂摊子已经逐渐有了起色,人们对于美好生活也有了向往,谁会不想见一见这个带给他们希望的人呢?
“公子,清粥小菜,还望不要嫌弃。”店老板端着一个托盘亲自给关宁一送了早饭过来。
“麻烦了。”关宁一彬彬有礼,让店老板再次感到受宠若惊。
早饭简单朴素,一碗白粥,粥面上撒了些肉沫,一叠腌菜,配上一屉小笼包。
关宁一对这份早饭可以说是很满意了。
谢琚是在关宁一刚吃完早饭放下筷子时回来的。
“卿卿,我们收拾好行李现在就离开河阳县。”谢琚拉着关宁一匆匆地上了楼。
“何事如此慌张?”关宁一不解,他们不过才离开国都两天,应当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吧?
还真不是国都有什么事儿,而是谢琚招架不住河阳县百姓们的热情了。
“百姓们当我们还要在这里待,非要来感谢我们,我们还是不要让他们这般劳心费神了,现在就出发,前往明中县。”谢琚进了屋,“我先换一套衣服,免得他们把我给认出来了。”
关宁一哑然,河阳县百姓竟然热情至此么?难怪谢琚要开溜了。
以最快的速度把行李打包,谢琚就带着来时的那些禁军,从吉祥客栈的后门溜,至于河阳县,便只好暂时交给任岸看着,等朝廷的钦差到了,任岸也就可以撤走了。
关宁一掀开了一角帘子,他总感觉河阳县比他们昨日来时要热闹许多。
说不定是压在大家头上的两座山没有了,大家都愿意出门,也敢出门了。
“卿卿,在看什么?”谢琚也透过那一点缝隙往外望去,熙熙攘攘的,人还不少。
关宁一放下帘子:“我在看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
明中县,苏家。
苏青玄站在府门外,目光不善地盯着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陈宏量,你还来我家做什么?我说过了,我妹妹是不可能嫁给你这种人渣的。”
被苏青玄称为“陈宏量”的那个男子,一身文人墨客的打扮,只不过有些弯腰驼背,修身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就显得有些滑稽。
“苏青玄,我今天来呢,可不是来娶你那个妹妹的。”陈宏量属实是锻炼出了一副人模狗样,被苏青玄骂人渣都不生气。
“既然无事,那就速速离开!”苏青玄斥道。
陈宏量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慢吞吞道:“苏青玄,你妹妹苏青雪,被贼人掳去,失了贞洁,别说是我这样的士大夫,就算是乞丐怕也是不会要你妹妹那样不守妇道的女人的。”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苏青雪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若非陈宏量这厮带了不少身强力壮的打手来,他非要把陈宏量的门牙都给打下来两颗不可。
陈宏量:“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来此,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一句,像苏青雪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就应该绑了沉塘,留她在这世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豆大的眼睛中流露出滔天的恶毒之意,陈宏量这张人皮下,活生生一个畜生心。
苏青玄差点就要冲上去和陈宏量拼命了。
若不是他夫人出来拉住了他,可能陈宏量的脸上已经挨了一拳了。
“夫君不可冲动!咱们家雪儿什么都没有,何必与陈宏量置气?”苏青玄的夫人给苏青玄顺着气,脸色也不太好看。
拿着一个姑娘家的名誉胡乱说事儿,这陈宏量果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幸亏他暴露得早,要是等雪儿嫁给他了之后才暴露,雪儿肯定要吃不少的苦头。
陈宏量还是摇着他那把破扇子:“我奉劝一句,还是将苏青雪给交出来,让我替你们清理了门户,别影响了我们明中县的名声。”
“你无耻!”苏青玄的夫人再好的脾气也忍受不下去了,她又是一个脾气温和之人,连骂人也不会。
“何事在此地喧哗?”明中知县坐着马车从县衙过来,看见的便是苏府门口两拨人对峙的情景。
苏青玄立即迎了上去,跪在明中知县跟前:“求知县大人做主!陈宏量非冤枉我家小妹,还想要将我家小妹绑了去沉塘!”
明中知县虽然谈不上雄才大略,但也绝对是一个不错的父母官,既然他人都在这儿了,那让知县来主持公道,是再合适不过。
陈宏量仗着自己是今年的新贡士,倒也不怎么怵这个知县,慢步走过来行了一礼,道:“知县大人,这苏家苏青雪前不久走失,于昨日才回家,这么多天,肯定已经被贼人玷污过了,这难道不是失节?”
明中知县打量了陈宏量一番,此人举止浮躁,礼数不周,言谈间更是妄意揣测,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一个好人。
他默默地偏头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停着的马车,心想,这个人该不会就是陛下所说的陈宏量吧?
还真是有够奇葩的。
“本官问你,你是何人?”明中知县摆足了知县的架子,他当年可是第二甲,不比这个陈宏量厉害?竖子中了个第三甲,甚至还未任职,就敢如此放肆,真当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了?
陈宏量感受到了明中知县的不悦,这才收敛了些,恭恭敬敬地重新行了礼:“晚生是今年的贡士,三甲十八名。”
谈及自己的功名时,陈宏量还颇为得意。
“哦,原来是第三甲的十八名,那你也进不去刑部呀?”明中知县故作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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