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霈前几天见他练霸王别姬怎么也唱不好其中一句便出言指导,顺便给他搭了几句。
想到这儿,他轻笑一声,抬手在陈津额头上虚虚点了下,莞尔唱道:“如此,妾妃出丑了……”
郁霈眼波流转,细腻柔软的唱腔千娇百媚,这么一声他从骨头到神经都麻了,耳朵根猝然红透,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话。
陆潮一推开门就听见这句咿呀勾人的细嗓,手里的伞“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妾什么玩意?
郁霈含情脉脉地跟这小胎记同学唱什么妾什么妃,合着天天大半夜不回宿舍,忙得到处找不着人是在这儿约会来了。
他上次说“唱给你一个人听啊,那不是便宜你了”,合着唱给陈津听就不是便宜了?他的喜欢确实不是批发的。
他这是发给别人的时候顺手、不对,还没发给他。
“唱什么妾呢,我也听听?”陆潮勾起笑,也没捡伞就这么靠在门边双手环胸往里看,“谁的妾?”
作者有话说:
陆潮:谣言止于智者,谢谢。
“观世音满月面珠开妙相,有善财和龙女站立两厢。”“菩提树檐匐花千枝掩映”——引用自京剧《天女散花》、“如此,妾妃出丑了……”——引用自《霸王别姬》
第32章 潮落有信(二)
“哎哟小情郎你莫愁……”
郁霈回过头, 脸上笑意顿收,意外道:“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没事儿,怎么不唱了, 我打扰你们了?”陆潮笑意凉薄,眼角眉梢全是冷嘲,看的陈津冷汗淋漓。
“那、那个……我先收拾东西。”陈津总觉得陆潮看自己的眼神略带杀气, 胆战心惊地拿下手机给郁霈。
陆潮:“别啊,当我不存在啊,不方便的话那我先走给你们腾个地儿?”
“你们聊、聊吧,我先回宿舍了。”陈津扛起器材飞速溜了,到门口时又停下来,壮着胆子在陆潮不远处问郁霈:“视频我一会发给你啊, 你会发吗?”
郁霈:“我问别人就好。”
陈津点点头, 这才离去。
陆潮还靠着门边, 看郁霈清淡的表情与眼神, 心底越发不是滋味, 含着几分轻嘲冲他笑:“哟, 我来的不巧了?耽误你们了。”
郁霈在喝水,余光扫了眼他脚边的伞,“外面还在下雨么?”
“下。”陆潮说完, 又道:“下次我再晚来一会儿?”
郁霈咽下两口水,歪头往窗外看了看发现雨势比刚才更大了, “你是来接我的?”
“吃多了出来溜达溜达。”陆潮垂眸轻嗤, “什么妾妃大王还得拍个视频纪念。”
没完没了了?
郁霈被他语气里的酸味呛得神经痛,他现在这样活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儿, 无奈地叹了口气, 拧紧杯盖朝他招招手:“你来。”
“干嘛?”
郁霈搁下杯子, 捻起兰花指朝他微微抬眼,睫毛极其缓慢地往上似乎将无形的空气撩起浅浅波纹,眼波流转之间风情万种。
深秋冷雨泠泠敲窗,室内暖风熏醉。
郁霈站在炽白的光影下却平白让人觉得周遭云霞灿烂,腕花柔婉一转遮住半张侧脸,艳艳神态娇羞靡靡,连脚尖都轻缓得像踩在莲台之上。
“哎哟小情郎你莫愁……”郁霈嗓音娇娆,眼神慢得活像扯出根根蛛丝,绵密地兜头罩下来,“此生只为你挽红袖……”
陆潮眸光一紧,骤然听见山川崩碎。
这歌徐骁刷视频时他听过一耳朵,没什么太大感觉,但从他口中吐出来像是仔细含过,裹上糖霜揉化奶油,再仔仔细细地从舌尖卷出来。
郁霈只唱了一句便停,拎起杯子走向他,“陛下,这样够不够?”
陆潮眸子闪了闪,稍微觉得舒服一点,“还行吧,不过这是单唱给我一个人的还是……”
郁霈说:“陈津说想听我就随便学了一句,唱得好不好?”
陆潮:?
他不光先唱给陈津还得发给全网?
陆潮弯腰捡起伞,轻嗤了声:“我以为这小情郎是单给我一个人的,原来又是批发的,小公主,你是个八爪鱼吧?”
郁霈:“……”
陆潮拎着伞转身下楼,心底波澜起伏,说实话他听郁霈凝眸瞥眼叫他“小情郎”的时候确实有一些心热,但这不代表就是喜欢。
只要是正常男人,谁被他那种眼神勾一下都会心动,陈津耳朵都红烧起来了,难道他那个也叫喜欢?
嘶。
陆潮脚步一停,拧起眉头,陈津喜欢郁霈?
郁霈探出头,外头风雨交加,不由得拢紧衣服,“怎么这么大的雨。”
陆潮看他娇气那样,把外套脱了往他身上一扔,“冷还不穿衣服,只图漂亮不要健康。”
“不用。”郁霈看他里头只有一件短袖,忙道:“我不冷。”
陆潮已经撑伞走到雨里,朝他伸手:“快点儿。”
郁霈只好穿上他的外套,鼻尖弥漫进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和他张扬桀骜的性子不太像。
他想起中秋晚会那晚,陆潮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正经又禁欲。
两人的脚步声湮灭在雨里,走动间肩与肩相碰。
陆潮侧眸看了眼极近的肩膀与手臂,又看向纤细的指尖,刚才朝他勾动的那一下像是平白生出了钩子,一下子扎进他的眼睛里。
雨丝绵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维窄成了一条线,数字与线条无法联系,不能像对待设计图纸那样一步步精密演算,反复修改。
陆潮前二十年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成绩好、家世好长得也好,无论到哪儿都是人群焦点,但在郁霈身上却头一次感觉到无处着力。
他一方面不喜欢男人,甚至厌恶对自己有想法的同性恋,但另一方面又不希望郁霈从此消失,他不确定这个算不算动心。
沉吟片刻,他决定试一试。
陆潮伸出手,勾住身侧指尖,却扑了个空。
郁霈垂着眼睛走神,半个身子都要湿了还没注意,陆潮一把勾住他肩膀把人拉回来,斥道:“我发现你毛病是真多,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郁霈回过神,呛道:“那你这么喜欢给人当爸爸,怎么不去生个孩子?”
陆潮一怔随即又笑起来,把人往怀里一拉,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宣告:“我对给别人当爸爸没有兴趣,我就想当你爸爸,叫一声?”
雨声重重砸在伞面,夜色下陆潮单手撑伞笑意幽深,郁霈看了他两秒,把杯子往他怀里一扔,“叫你祖宗。”
陆潮看着他微愠的表情心情大好,他动心个屁,他就想当郁霈爸爸。
郁霈让他噎得不轻,没好气地把人一推快步迈进雨幕不理他了。
陆潮拽住手腕往回一拉,把伞整个儿杵在他头顶,一边掸他头上的水一边斥道:“跑什么,淋湿了发烧谁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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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睡,看什么呢?”
严致玉拢了下肩头的丝质披肩,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刚刚发现了一个宝贝,戏唱得特别好,身段儿也好,唱腔真是绝。”
陆承业走过来帮她合上电脑,靠在办公桌边笑:“发现宝贝了怎么还不高兴?”
严致玉有些来气,“我给他砸了五万多块的礼物他都没跟我说声谢谢,总不能是嫌少吧?还是我不懂他们圈子的规矩?明天问问Anna。”
“哟,这么不识好歹,那下次不给他砸了。”
严致玉:“那怎么行,宝贝唱得好骄傲也是应该的,人古代捧角儿不都这样么,下次我试试再多砸点儿?十万够不够?好像少了点儿,五十万?”
陆承业:“……”
严致玉一看时间,“哎哟,十一点了,我明天还得出趟差,上回那个跟政府合作的那个项目我得亲自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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