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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只除了沐星移。
莫名的，程诺脸上一热，有什么顺着他脸颊滑下来，一滴，两滴，都刚刚好掉在了手机屏幕上。
好奇怪，明明他一点都不难过，为什么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往下掉呢？
程诺抿唇，他跟沐星移的感情又没多深，就算那人曾经真实存在过，隔着屏幕，他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遥远的游戏角色，他们甚至从未触碰过彼此，即便曾经只差那么一点儿……
——要是他反应再快一点就好了。
要是他能早点想到自己可以借电视屏穿进去，或许他现在就成功了。
莫名的悲伤后是无尽的懊悔，程诺总是走神，都没听见手机响起的铃声，直到第二遍他才反应过来接通电话。
“程诺，你在干什么呢？我都给你打了多少遍电话了怎么一直不接？别总把手机调成静音……”
听筒里传来程妈妈焦急的声音，程诺却依然心不在焉。
确定儿子没事后程妈妈这才松了口气，她话头一转，声音也跟着严肃了些：“程诺，医院那边……情况不太好，为防万一，我得去一趟，你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跟我一起吧，我已经到楼下了。”
“可……好，你稍等我一下。”
程诺不想去，但更不想一个人待着。
迅速穿好外套，程诺走至玄关时从全身镜里看到了自己脸侧还有星点血迹，他愣了一下，恍惚间程诺好像又看到了沐星移向他伸手的场景，脸上的血迹似乎是那人真实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洗掉脸上的血迹，程诺出门前多戴了一个黑色鸭舌帽，遮住了自己有些泛红的眼睛。
来到车上，听着妈妈诉说她对小妍阿姨的关切，程诺紧紧地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悲伤无处诉说也无人理解，沐星移的存在太特殊，一直被他当成秘密，所以当沐星移死去，他有一部分记忆从此再也没人可提起，就好像有一部分的他也跟着一起死去了。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短暂吸引了程诺的注意力，他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了守在病房门外的小妍阿姨，才一夜不见，女人看起来竟又消瘦了不少，她脸色惨白，目光更空洞了，额前还堆满细汗，似乎刚经历过极为不好的事。
程妈妈忙冲过去托住了她的肩膀，“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了……”她的声音沙哑极了：“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没有心跳了，还好有护士在，还好……又有心跳了，他们说需要再做一个手术，只要能下手术台应该就没事了……”
一个人撑太久，朋友一来，她整个人都软了，“馨馨，你说他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出事的。”程妈妈拍着小妍的脊背安慰，顺道给程诺使了个眼色，让他来一起搀扶。
两人在路上耽误的功夫医院的术前准备已经做好了，病房门开，医护们很快就把病人推了出来，身上少了些维持生命的仪器，这是程诺第一次看清推床上男生的脸，虽然他是短发，肤色更苍白，脸颊也更瘦削，但……
“……沐星移？”
程诺心脏漏跳了一拍，大脑也一片空白，他下意识跟上前再次确认，确实是跟屏幕那头极相似的脸。
“等、等一下！”程诺无比混乱，他想抓住病床上那人的手，追逐间却眼前一黑，在妈妈的惊呼声中又一次同他擦身而过。
——“这孩子……怎么忽然发烧了？还烧的这么厉害……”
程妈妈摸着程诺异常滚烫的额头，满脸担忧，要不是刚才小妍反应及时、一把抱住了他，程诺说不定要磕到哪里呢。
……
*
程妈妈本是来医院陪朋友，没想到自己成了主角，她在医护的帮助下把儿子送到输液室，打上退烧针后又隔了六七个小时才醒。
程诺艰难地睁开眼睛，输液室窗外已是深夜，医院里依旧灯火通明。
“怎么忽然发烧了？”额头落下一只柔软又温暖的手，是程妈妈：“是不是昨天穿的太少冻着了？”
一天之内连晕两次，程诺脑子一团浆糊，回想了好一阵才记起之前发生过什么。
“妈妈，手术……手术怎么样了？”
程诺的声音哑哑的，程妈妈立刻递来一杯热水：“很成功，还是老样子。”
命保住了但依然醒不了。
“哦……”明白妈妈话里所指，但程诺还是松了口气，不论如何，只要人活着就好。
他喝水润了润嗓子，作不经意试探说：“对了妈妈，小妍阿姨姓什么？不……她那个前夫姓什么？”
“那个混蛋不重要，你小妍阿姨当然姓沐啊，沐晓妍，这姓好听死了，跟小说主角似的。”
程诺呼吸一窒：“那她儿子……”
“沐星移。”
眼瞧着自家儿子表情呆滞，程妈妈好笑道：“怎么啦，你不是早知道人家名字么？晕倒的时候都喊出来了，你之前不是说对她娘俩没印象么？怎么现在又……嗳程诺！别这么快起来！慢一点！”
“可我想去看看他。”
“不行，沐星移还在重症监护室呢，一天只能探视半小时，而且就一个名额。”人家孩子刚做完手术，亲妈还在外头守着呢哪轮得到程诺？
“可是我真的很想再看看他……”
程诺捂着脸，他这一天过得太精彩以至于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真的需要当面再确认一遍。
视线又一次变得模糊，程诺看见白色的被子上多了一滴又一滴水渍，他忽然落泪又把旁边陪床的程妈妈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程诺？”
“我也不知道……”
他心力交瘁、思绪也乱七八糟，只有身体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程妈妈打了个电话，他不知道她跟小妍阿姨说了什么，但他如愿获得了第一个探视沐星移的机会。
三小时后。
探视时间终于轮到了沐星移所在的独立病房。
程诺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外面程妈妈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小妍，孩子一直吵着要见见你家星移。”
“没事。”沐晓妍宽慰抿唇：“我都守着他三个月了，星移说不定也想见见别人呢，他一直都记着你家诺诺呢，其实当初也是他提的搬回来，说想跟程诺一个学校。”
谈话间，程诺已经来到了床边。
独立病房实在太安静了，只能听见仪器数字跳动的声音，程诺屏住呼吸看向病床上依旧昏迷的男生，再次看清他脸的瞬间也再次瞪大了双眼。
——他真的跟他的沐星移一样。
心跳声压过病房内的仪器，程诺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样？
——“【角色】沐星移重写了自己的命运。”
耳畔响起熟悉的电子音，可程诺分明没开手机。
系统继续道：“沐星移以身祭剑，而后会降生到这个世界与【程诺】相遇，这就是他为自己重写的命运。”
“可……”
“本系统比你想象的更强大~”带着沐星移的残魂和记忆到程诺的世界转生什么的都是小问题，“如果不是车祸，你们已经在三个月之前成功会面了(π _ π) 。”
所以沐星移跟弑神剑一起坠落后又在他的世界等了他整整十六年么……
程诺呼吸一窒，他的手颤抖着，微凉的手心终于覆盖在床上人温热的手背上，真实的肌肤触感让程诺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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