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泪眼婆娑,不断的哀求知县:“大人,求您再等等,我还有话想要对我的女儿说。”
中年妇人旁边有个与她年龄相当的中年男人,男人没哭,却也愁眉苦脸,一同哀求:“求您就再让我们与我们这不孝女说最后两句话吧。”
知县皱着眉头,似乎是不愿同意,但待他旁边的侍从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又悄悄给他塞了一张银票,他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行吧,再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有什么话你们赶紧说!”
中年男女,也就是梁小青的父母听了这话,赶忙急匆匆的走到梁小青面前。
西辰看他们这么着急,以为他们是想要救梁小青,或者有什么话想跟梁小青交代,便暂时止住了动作。
可他没想到梁小青父母之后所做的事情却让他大跌眼镜。
梁小青的父母一到梁小青的面前,便立即催促她:“你快给荆州城的百姓认错,你说你错了,然后再说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想做,求他们不要连累你的母家。”
母家,那不就是梁小青父母的家?
他们在梁小青死前找到梁小青,竟只是为了不让梁小青的死连累到他们。
西辰知道,生活之中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特别是在古代,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免不得要与周遭的人打好关系。
他们为了生存,想让梁小青与他们划清界限,这其实倒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可是看他们如此冷漠,连一丝温情都没留给梁小青,西辰还是不禁为梁小青感到有几分心寒。
梁小青却像是早有预料,她不再沉默,抬头看向梁父梁母,语气冷淡。
“我可以与你们划清界限,但想让我认错绝无可能。”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梁父气得指着梁小青的鼻子骂。
梁母则急得直哭:“你光跟我们划清关系有什么用,你不认错,百姓对你怒气未消,就算是你跟我们划清了关系,他们肯定也会对我们有意见!”
梁小青抿了抿唇,不说话。
梁父见状,做事抬手要去打梁小青。
梁母动手阻拦:“你别打呀,你越打她越不答应,还是让我来劝吧!”
梁母苦口婆心,声泪俱下:“小青,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是做生意的,你出了这事,要是不让城中百姓消气,我们家以后的生意肯定是做不下去的,你就忍心看着我们饿死吗?”
“我跟你爹都老了,饿死也就算了,可是你的弟弟妹妹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他们?”
“再说了,这件事本身就是你的错,你做错了事情认个错又怎么了?”
前面无论梁母说什么,梁小青都没再有丝毫反应,直到现在,她听见梁母说她本就做错了事,她终于有了反应。
她眼眶穆然红了,抬头看着梁母,声音哽咽:“娘,就连您也觉得我错了吗?”
梁母愣一下,但很快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你肯定错了呀,你杀害亲夫,还这么残忍的将他……唉,算了,不说了,你赶紧认错吧!”
梁小青勾起一个悲凉的笑:“好,好,既然母亲你也觉得我错了,那我认错便是,就当你是还了你的养育之恩。”
梁母一点不在意梁小青悲凉的神情,只高兴梁小青终于肯认错。
她与梁父一个对视,两人立即高声呼唤知县。
“大人,求您再给我们半刻钟的时间,小青有话想对荆州城内的父老乡亲说!”
有百姓闻言好奇。
“有话对我们说,怎么?难不成她终于要认错了?”
梁父梁母喜悦回答:“是是是,我们家的不孝女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就要放着大家的面认错。”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这个毒妇究竟是怎么认错的。”
“我也瞅瞅。”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梁父梁母催促梁小青。
“小青,快,开口认错啊?”
梁小青抬头,看着乌泱泱一片等着自己认错的人群,干涩开口:“我梁小青不该杀害亲夫,我……”
我错了三个字,梁小青刚只说了一个字,后面就再也说不出口。
梁父催促:“别磨磨唧唧,赶紧说!”
“我,我……”
梁小青仍旧说不出口。
百姓开始不耐烦了。
“你究竟还说不说啊?”
“再不说就赶紧沉塘!”
梁父听得心中着急,他一激动,忍不住抬起了手。
“我看你磨磨唧唧的是在找打!”
说着,伸手就朝梁小青打去,只是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梁小青的脸,就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给攥了起来。
这只手白皙细嫩,看起来弱不禁风,却以极大的力道将他的手攥得牢牢的。
梁父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开,他只能抬头,看向攥住自己的阴柔男子,横眉冷对:“你是谁!?”
攥住梁父的人自然是西辰。
他以为梁父梁母是想要救梁小青才暂且停手的,现在看他们不止不救,还要继续蹉跎梁小青,自然要再次出手。
西辰冷脸看着梁父:“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梁小青绝不会认错。”
说罢,他松开梁父的手,挡在梁父与梁小青的身边,避免梁父想要再次伤害梁小青。
西辰如此做派,惹得梁父梁母大为不满。
“这是我们的家事,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不准我们让她认错!?”
西辰声音掷地有声:“就凭她根本没错,错的人是马衡。”
西辰此话一出,梁小青望着他怔住,而在场百姓议论纷纷。
“他怕不是疯了吧,梁小青都把马衡的头都给剁了,他竟然还说梁小青没有错,有错的是马衡。”
“马衡一个受害者能有什么错,你胡说八道!”
西辰:“他怎么就没有错了,若不是他对梁小青动辄打骂,还害梁小青流产,梁小青又怎会杀了他?”
昨天庭审梁小青的时候,荆州百姓就已经知道马衡曾对梁小青的所作所为,但他们仍旧不觉得马衡有错。
“打梁小青又怎么了,梁小青是他老婆,打老婆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虽然把孩子都打掉了是有些过分,但丈夫就是女人的天,妻子杀丈夫是会遭天谴的。”
就连梁父梁母也说。
“不过是动手打她,平常又不是短了她吃喝,又不是要休了她,她怎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西辰听了他们离谱的言论,也不去反驳他们。
他知道,这些百姓长期在这种封建的环境下生存,你去反驳他们,他们肯定不会听。
他只问他们:“那要是你们有一个天天打你们的妻子或者是丈夫,还把你们的孩子打死了,那你们可以忍气吞声吗?”
板子不打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疼,只有让他们带入在自己的身上,他们才能体会到其中的酸楚。
果然,他这样一说,好多人就都不说话了。
虽然还是有几个在负隅顽抗的反驳他,但说的都是什么“我是个男人,没有女人敢这样对我”之类的话,任谁都能听出来,他们没有底气了。
知县见事态有些失控,赶紧命令狱卒:“行了,不要傻站着了,赶紧把梁小青关进笼中沉塘!”
西辰站在梁小青身旁,岿然不动:“有我在,你们休想伤害她。”
自从听见西辰说她没错,梁小青便怔住了,此时又见西辰挡在她的面前要保护她,梁小青终于没忍住,落下泪来。
不过虽然在哭,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个复杂的笑容,带着满足、喜悦,以及释怀的笑容。
随着笑容的显露,梁小青的四肢与身体开始虚化。
西辰站在梁小青的身前,对于梁小青的变化毫无所觉,直到他眼前所有荆州百姓在瞬间消失,他才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去。
梁小青的身躯已经只剩一个虚无的光影,见西辰回过头来,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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