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真有些感慨道:“好多人呀。”
浮长欢说:“一年一度的探亲假,仙族的几个大家族的弟子和家眷都会来,会比往日热闹许多。”
说到这里。
简真忽然反应过来了,如果说探亲假自己在闲着的,没有人的话,那师兄怎么也是孤身一人呢?
浮长欢似乎注意到了简真投过来的目光,他道:“我是师祖捡回来的孩子。”
其他孩子至少都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如同简真原身的这种,至少也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可是浮长欢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在哪里。
简真轻声道:“师兄有试图去找过吗?”
浮长欢说:“师祖是在一处战场捡到我的,而我的家人应该早就在那场大战中故去了。”
简真看着他说:“师兄,你不要难过,虽然没有了家人,但是你有师祖,也有我呢。”
对于小草来说,百年的相伴。
浮长欢早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家人了。
浮长欢与他行走在市井的街道间,雪衣不染尘世般,启唇道:“修炼无情道者,要断绝世间的尘念,我早已不在乎这些。”
简真若有所思,因为仙尊的家人大部分都死于了战争,所以仙尊和自己一样,都是父母已经故去的人,都是尘缘已经了却得人,所以才是修炼无情道的最佳人选。
两个人正走着。
不远处的街道上,忽然起了一些骚乱。
简真注意到了,浮长欢迈步向前说:“过去看看。”
两个人走上前时,就看到一个店铺前,老板抓着摊位前衣衫褴褛的孩子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光天化日就敢偷老子东西,还有没有人管管了?!”
周围慢慢汇聚了不少人。
小男孩抱着手里的东西被老板拿了出来,又含恨的踢了他一脚说:“你再敢来,老子可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你!”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
趴在地上的小男孩有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正要往前走时,腿一软眼看就要倒地。
简真连忙道:“小心!”
男孩被简真接住,竟是就这样晕了过去。
简真有些着急的回眸看向浮长欢说:“师兄,他晕倒了。”
浮长欢走了过来道:“先把他扶到一边去。”
简真照做了,小男孩其实很轻,也许是瘦的也许是饿的,所以抱起来也并不费力,不远处就是一个小茶摊,在茶摊点了一杯茶给孩子喂下去,浮长欢的指尖有结印的法术落在小男孩的眉心,一股舒缓的灵气让人从昏迷中缓缓的醒了过来。
小男孩猛烈的咳嗽了几下。
简真关切的询问道:“你还好吗?”
小男孩抬起眼睛看向两个人,有些害怕惊恐的模样。
简真说:“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刚刚看你晕倒了,才把你带来这里的。”
小男孩似乎才好受了一点,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掏出来了一块方才店内的灵器。
简真有些意外:“你还有,没有全部还给老板吗?”
小男孩紧紧的攥着灵器不说话。
浮长欢微微的皱了皱眉道:“窃物触犯了仙族的律法,即便是幼子也不可越矩。”
小男孩听了这话后似乎有些害怕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就想逃跑,简真猝不及防让他像个泥鳅一般的跑走了,然而那孩子没跑几步就险些被路上的马车撞到,摔在了一边。
简真暗自叹了口气。
浮长欢抬手,一道无形的屏障便竖立起来在男孩的四周,让周围的人不会踩踏到他,当然,男孩自己也跑不掉。
简真走过去说:“我已经说过啦我们不是坏人,你这样在大街上乱闯是真的会把自己给害死的。”
衣衫褴褛的男孩爬起来跪地便开始给简真磕头,他似乎是真的害怕了,或者将简真当成了什么不好惹的角色,一个劲的磕头求放过。
简真连忙蹲下来想拉他拉不动,求助般的看向浮长欢说:“师兄,他给我磕头做什么?”
浮长欢慢步走过来说,他一身雪衣,仿佛不染世间的尘埃般,垂下来的眸子清冷无情:“他行盗窃之罪,自然是害怕你对他出手。”
简真道:“我又不是官府,我对他出什么手。”
浮长欢提醒他:“灵山弟子有权处置违反仙族律法的人。”
简真终于真情实感的感受到仙族以灵山为尊,而所有的仙族人都想进灵山修行,灵山在仙族和三界的地位了,轻而易举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啊。
浮长欢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男孩道:“你若是现在将东西送回给店家,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小男孩磕头的动作顿住。
眼看他又要冲着往前跑,浮长欢还没动手呢。
简真几个大步就拎着了男孩的颈脖,小家伙很瘦,所以他拎起来毫不费力,有些生气的掐腰道:“要往哪里跑呀?”
小男孩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做错事了还跑。”简真威胁他:“信不信我们把你捆起来送到店家那里去?”
小男孩这下子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他瘦弱的身躯颤抖着,因为被拎起来,更能看到他骨瘦嶙峋的骨头,还有满身是伤的背后。
简真说:“你答应我不跑了,我就放你下来。”
小男孩连忙点头。
简真这才将人放了下来,他看着他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偷东西?”
小男孩穿着草鞋站在原地,黝黑的脸庞不敢抬起来,在简真的注视下,他终于低声的开口道:“这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东西。”
简真一愣。
把小男孩放下来,小男孩开始往前走。
简真迈步跟上,小男孩穿过了一条街,终于来到了一座有些破的砖瓦房前,简真跟着他走进了院内,越过有些破旧的篱笆,踩过石板的小路,进入室内就闻到了浓厚的药味,在不远处的草席上躺着一名夫人,她盖着单薄的被子,听到了声音朝外面看了过来。
妇人轻声道:“是小庆回来了吗?”
瘦弱的小男孩扑过去在床畔,低声道:“娘。”
妇人温柔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说:“小庆,娘的药这会儿应该要好了,你去外面帮娘看一眼好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连忙跑开。
简真站在室内,犹豫要说什么的时候,妇人开口道:“是不是小庆又跑去那个姓王老板铺子里闯祸了?”
原来那个店铺的掌柜姓王。
简真道:“您知道?”
妇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她道:“半年前,我得了病,我丈夫卷走了家里的所有钱跑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不管不顾,他走的时候,把家里的东西都典当卖给了王老板,我和小庆说过不许再去王老板的店铺,那些东西已经卖了,就不属于我们了……”
说到一半。
妇人忍不住的低头咳嗽起来。
她的身体有些虚弱,咳嗽的能看到发白的唇和瘦弱的脊梁。
“只是我的身子越来越不好,这几天吹了风就倒下了。”妇人有些难过道:“小庆看家里没有药了,这才又跑去王老板的铺子捣乱,少侠放心,晚些时候我必会教育好这个孩子,断不让他再做糊涂事了。”
简真道:“这些都不重要,你先养好身子要紧。”
外面的小男孩将黑糊糊的药端了进来。
简真看着他明明还不到自己的腰际高,却已经懂事的为家里分担这些杂事。
妇人接过药来喝了两口,却依旧担忧的瞧着孩子,她道:“小庆,你可不能再去王老板的店铺做糊涂事,娘亲跟你说过了,那些东西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东西了,早就被你爹爹给卖了。”
小男孩瘦弱的手攥着母亲的衣角,带着些哭腔:“娘,我不想你死。”
妇人的鼻子酸了酸,抱住了孩子说:“傻孩子,娘的病过段时间就好了,别乱想知道吗?”
狭小的屋内,母子两个人紧紧依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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