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犬(111)

　　这段时间，傲风白天几乎都跟宋长风一起出门巡街，他们分到的范围是市中心广场那一带。每次傲风出门，都有一群人围着他们，夸傲风威武帅气，说这么大的德牧很少见，还争着和他合照。

　　傲风在大家的夸赞中逐渐有些飘飘然，每次出门都精神抖擞的，无论谁看了都要夸上一句。

　　当然，正经事他也做了不少，像是抓小偷啊，帮人寻找失物之类的，有他在的这些天，广场周边的治安比以前更好了。

　　在工作之余，傲风还留心观察周围的流浪猫狗，试图继续发展一些下线。如果发现了好苗子，他晚上就会拉开门栓偷偷跑出来给这些狗子洗脑，努力争取它们的支持。在傲风看来，上次的案子能及时破获，老金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如果能教会它们有意识的注意周边情况，那不是帮助更大？

　　在傲风的不懈努力下，他成功收获了一只小弟。一只流浪的大橘猫，虽说猫狗是冤家，但傲风成功帮助大橘脱离了卡住它的下水道，大橘也就答应平时帮傲风多注意着点。

　　接连轮了十几天的班后，宋长风迎来了难得的两天假期，他一放假，傲风自然也跟着放假。第一天，他们去了沈家，身为傲风第一个小弟，大黄自然是他重要发展对象，在傲风不厌其烦地陈述了好几遍学本事的重要性后，大黄迷迷糊糊地跟着傲风学起了各种示警的手段，浑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是一只宠物犬。

　　沈豆豆在旁边看着好玩，也跟着一起学，不大的后院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沈豆豆和大黄的身上也弄得脏兮兮的。这一切落在王秀云眼里，却都不是事，她眼含笑意，看着后院闹腾的三小只，认为没有什么比他们脸上快乐的表情更重要的了。

　　“小宋啊，晚上就歇在这吧？”

　　宋长风婉拒道：“不了，王阿姨，我们说好了明天要回训练基地去看看，坐食堂采购车走，时间太早了，留在这儿会打扰你们休息的。”

　　“这样啊，那你们把这些带上吧，这是给你的，这是给傲风的。我最近在短视频上又学到了一些零食的做法，你们帮我尝尝，提提意见？”王秀云慈祥的话语温暖了一人一犬的心，傲风主动走过去，用头顶蹭蹭她的手表示亲昵。他感受得到，王秀云是真心对他好的，眼里的喜爱也是真的，并不只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沈豆豆。

　　第二天天还没亮，宋长风和傲风就等在市局门外了，一辆小货车亮着两个大眼睛似的车灯从路口开过来，看见宋长风他们时，下意识想打声喇叭，然后又硬生生压了下去。这会还不到五点，一声喇叭下去，可是要惹来几声骂的。

　　宋长风和傲风上了车，开车的是警犬食堂的帮厨小李，副驾驶坐的是厨子张师傅的徒弟孟春。

　　“哟呵，宋哥，傲风看上去还胖了不少，你们市局伙食不错嘛！”孟春看见小牛犊似的傲风立刻惊了，原来在训练基地时，也没觉得这么胖啊。

　　傲风悄悄白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哪有一开口就说别人胖的，他这是健壮好吧！

　　“还行。”宋长风的回答简短有力，听上去有些冷淡。

　　孟春不以为意，宋长风是什么性格大家都知道，他说：“宋哥，你这次可给我们基地长脸了，当时有人打听到我们基地抽调了一个人去刑侦大队，大家都说是怕警犬没人照看，才把你弄去的。这次两个案子我们可听说了，你和傲风在里头立了不少功劳，看这下谁还敢小瞧咱们训练基地出来的！”

　　宋长风笑笑没说话，并不是他默认了自己和傲风的功劳更大，而是他清楚，小孟是有分寸的，这会只是过一过嘴瘾，在外人面前从不乱说话。

　　时间就在聊天中慢慢过去，天亮之后，基地的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离开一个多月，傲风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看在他眼里却像老照片一样泛了黄。

　　看门的还是张大爷，他坐在门卫室里，一只大橘趴在他的脚边睡得正香。傲风趁着宋长风和张大爷聊天，悄摸摸地靠近大橘，把脸凑到大橘面前，静静地等待着。也许是感觉到了危险，大橘从香甜的梦里醒来，睁开眼的瞬间就看见了一只庞然大物出现在它的面前，浑身的毛都吓得炸了起来，身子也弹跳起来，差点落在张大爷的头上。

　　傲风坏笑一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门卫室。当年大橘还是一只小橘时，傲风是很喜欢它的。但随着大橘渐渐长大，性格变得狡诈，老是搞破坏，模样也没以前讨喜后，傲风对它的爱就变淡了。

　　激化他们矛盾的是去年冬天，阴了几天后好不容易出了大太阳，训导员们就把警犬们窝里的垫子拿出来晒了。傲风训练时一直就想着夜里能睡上暖烘烘的带着太阳香味的垫子了，谁知道晚上回犬舍时，发现宋长风竟然给他换了一条新的。傲风当警犬后，地盘意识比以前要强烈一些，当时就有点不开心，想要去找自己的垫子。宋长风见他躁动不安，猜到是因为垫子的原因，只好带他去看。原来白天晒垫子时，那只大橘一直睡在上面，睡就算了，临走时竟然还在上面拉了一大泡尿，把垫子弄湿了一大块。

　　一犬一喵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傲风总要找机会吓唬大橘，大橘也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傲风的东西在上面搞破坏。

　　他们进去时，里头正在训练，领头的那只警犬是傲风的小外甥奇奇，个头虽然还不算大，但沉稳的气质已经显露，表现也是这一批警犬里最好的。

　　闻见傲风的气息后，这些警犬有些骚动，一只体型这么大的成犬侵入了它们的地盘，让它们有些不安。

　　奇奇还记得傲风的气味，也记得傲风以前是怎么教它的，这会儿便很想热络地凑上前，但它也明白，自己此时还在训练，没有训导员爸爸的命令，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傲风露出一丝笑意，不愧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小崽子，看，多懂事啊！接着，他又以长辈的眼光评价着从他面前跑过的其他狗子，这只太肥得减减，这只迈的步子太大，跑起来费力，这只四肢不太协调，这只太傻了……

　　等等，傲风看向跑在最后的那一只，四爪狂奔，甩着舌头，一脸睿智表情的，不正是二哈卡卡吗？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

　　傲风毕业后就跟着宋长风赴任去了，自然不知道卡卡被人退货的事。卡卡跟着傲风训练了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初步掌握了巡逻犬的基本技能。这会儿的卡卡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李子皓便托领导给卡卡要一份巡街的工作。他的领导爱才，知道李子皓很看重这条二哈，便给卡卡找了一份巡视地铁站的工作。

　　为了保障任务顺利进行，卡卡每次都是和别的警犬搭档，别犬是主力，它是顺带的。但没几天，卡卡就惹事了。它巡逻时不仅几次三番接受乘客投喂，还时不时地偷赖耍滑，趴地上不走让牵它的警员拿小推车推它。

　　说实话，二哈是比较讨喜的狗狗，特别是卡卡这样会撒娇卖萌的，所以警员们也乐意宠着它。再说了，它一走后门上任，又不领工资的，和它较劲干啥？

　　但，随同的警犬都不乐意了。只要带卡卡出门，它们就罢工，待犬舍里不出来，试图用沉默应对不公。

　　凭啥啊？你说凭啥？！脏活累活都让它们干了，临到头人家有吃有喝还有人侍候，而它们却要谨守底线，规规矩矩，任劳任怨？别以为警犬是动物就感觉不出其中的差异，人家也生气呢，只是说不出来罢了。

　　警员们没办法了，但凡它们是人，还可以批评教育，申明利害关系，可它们是犬，和它们讲这些有什么用呢？没办法，只好委婉地把卡卡送了回去。

　　李子皓是没意见的，但卡卡工作了之后再待在家里，居然变得意志消沉，不爱动弹了。李子皓怕它待在家里闷坏了，便商量着让它回训练基地混混日子，总之不能让它闲着。

　　训练基地也犯愁了，他们哪教过留级生啊？不等他们推拒，华兴科技的赞助金就来了。这下不看僧面看佛面，卡卡便又回到了训练基地。

　　重回训练基地的卡卡，发现它老大还有那些体型大的警犬们都走了，留下的都是些半大狗崽，一下子就得瑟起来，妄图以大欺小，收拢这一群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