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那个父亲因为服食丹药过多,暴毙了。
他按照规制守孝,心里却没有太多难过——或者说,在他六岁生母去世,而这个男人却夜夜笙歌之后,他就对这个父亲,再也没有半点父子之情。
不,不要说难过,他甚至有些隐隐的激动。
终于,残留的几分哀思随着忌日的远去而慢慢消散,距离他的继位仪式越近,他这颗即将及冠的心就跳动的越快。
激动,掺杂着期盼,和一些类似于毛头小子一样的甜蜜和快乐。
他等了这天好久好久,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坐起来,对着月亮盼了一夜的日光。
可二十岁的太子,在他还是太子身份的最后一个早上,随着熹微晨光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他的太傅,因为过劳,死于昨夜书房。
甚至被发现的时候,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祈过好像也僵硬在了原地。
盼了一晚上的日光仿佛变成了利剑把他刺穿在了原地,让他不能移动分毫,整个天地都好像被这利刃搅碎,一瞬间天塌地陷。
他不信,猛地站起来却又直接摔了下去,然后在一种下人的惊慌失措中,生平第一次毫无仪态的奔向了书房。
下人们正在小心翼翼的移开那张常用的紫檀书桌,桌后的人蜷缩着,看起来那么消瘦,那么小。
他挥手遣退了所有下人,想上前,却又挪不动步子,像个行尸走肉一样一步一摔,终于扑到了那具蜷缩的身体面前。
他走得不算平静,看着也不算痛苦。表情定格的一瞬,还是他熟悉的模样,蹙起的眉,似乎就是他记忆里,昨夜和他分开的时候,正在思考江南水患的样子。
怎么会呢?
祈过瘫坐在地上,仰着头,呆呆的想。
他还没有说自己的心意呢。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把这句已经存不下一丝热气的身体抱进怀里,脑袋搭进对方消瘦的肩窝。
六岁的储君没有因为生母的死亡哭泣,还有半个时辰就要登基的皇上,也没有因为太傅的逝去掉泪。
他只是那样抱着自己的太傅,面颊贴着面颊,心里想着...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拥抱他的太傅。
还有,他的太傅又没好好吃饭。
又瘦了。
祈过一开始的时候,是真的很想提醒自己,这只是个梦,你要快些醒来。
但后来,他好像也被那种悲伤到极致的麻木淹没,被那些情绪包裹着陷入愈发黑暗的漩涡。
他的不记得后面的梦了,再有意识,他已经醒了过来。
梦里的祈过没有哭,现实里的祈过,眼泪已经流过鬓发,把枕巾都洇湿了一大块。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样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然后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直接冲上了山。
然后... ...
祈大佬想到昨晚那个梦,忍不住又有些难过,眼圈红红地把脑袋闷进了温清余怀里。完全不知道对方又抽了什么风的温清余,只得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偏了偏头。
“外面的雨好像停了。”他用两根手指支着祈过的脑袋,微笑着从牙缝里往外挤字。“祈总... ...是不是该去换换衣服,打理一下。”
“山雨凉,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六月的天确实是娃娃的脸,就这么一会儿,阴了快一天的云层突然就散了,露出背后瓦蓝瓦蓝的天,澄澈得好像画上去的颜料,整个一个碧空如洗。山里的植物也被雨水洗的青翠,看着就让人心生愉悦。
祈过这会儿乖得要命,牢牢握着温清余的手亦步亦趋的往外走,另一只手还帮忙拿着许多节目组的设备。
“让你换衣服是让你自己去换啊。”温清余另一只手还牵着祈安安,两个人两个步调的感觉并不好受,只得怼了怼祈过,用气音小小声“你还是小朋友吗?还有大人牵着走。”
按理说这手怎么也该放开了,但祈过不,他坦然又干脆的点了点头,同样把脑袋凑了过去,用气音小声:“是小朋友。”
所以,要牵。
要不是两只手都被占着,温清余这会儿能把自己的太阳穴掐烂。
求助,一天没见朋友突然心理年龄倒退二十三岁怎么办?去医院该挂什么科?儿科要二十九岁的大孩子吗?
愁死人了。
还不如人家祈安安懂事儿,祈安安走了一会儿,发现他小鱼叔叔被这样牵着难受都把手松开了。
但祈过死猪不怕开水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仅不松手还特意晃了晃相牵在一起的双手,随着走路的频率小幅度的晃。
... ...救命啊,更像小朋友了。
祈过似乎看出了温清余目光里的绝望,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交握的双手,恍然大悟一样松开了,但还没等温清余长出一口气,又握了回来。
还是趁其不备,强行握得十指相扣。
... ...怎么说呢,至少这次看着不像小朋友了。
节目组和嘉宾们还沉默的与他们保持距离,只有一个悍不畏死的摄影大叔,像个战地记者一样,在节目组的重重掩映之下扛着摄像机记录下来了这一幕。
上一幕的相拥也是这位大叔。
让我们感谢摄影大叔,给节目组的录播版增添了本季播放量最高的片段之一。
唯一新出现的问题是,节目组没有适合祈过体型的衣服。
温清余的也不行,他虽然只比小温太傅高了几厘米,但是肩宽身材都要大出至少一个号。
最后还是万能的八字眉道长找出了一套适合他身材的练功服,小花了一百元。
素材录得差不多了,这一期节目也因为一场大雨和突如其来的祈总提前收官,节目组为了感谢道长们,组织嘉宾帮忙好好收拾了一下被大雨损坏的地方。
比如云涟图心心念念的那一片小菜地。
人多好干活,他们很快就打扫好了一切,导演宣布可以原地解散,各自去和道长们好好地道别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但大家最后都决定去集体求个签。
毕竟来都来了嘛。
不得不说,从拜神这方面也能看出当代年轻人的需求。
最典型的就是月老殿前无人问津,财神殿前长跪不起。
温清余倒是没去财神殿,反正他有祈过了。但他因为要高考,最后去拜了文昌帝君,给自己求了一个带着紫晶的文昌结,也给祈安安求了一个。
祈过本来没想要,但为了合群也买了一个。
四舍五入也算是情侣的了,正好五彩绳因为刚刚下雨需要扔掉,这个文昌结刚好顶上。
他心情甚好的牵着续费了情侣手链的温清余一路往外走,还未踏出最后一层山门,就被一个慈眉善目的老道长拦了下来。
洛辰川的师父笑眯眯的拦了一下,随后看向祈过。
“祁先生,请留步。”
作者有话说:
老道长不是国师啦,他只是个助攻
{变成饼怂怂}[团成一团][滚来滚去]
第66章
温清余激灵了一下, 有些警惕的猫猫后退。祈过也因为刚做了噩梦有些反应过度,两口子几乎直接把“莫挨老子”四个大字写在了脸上,看得老道长有些无奈。
“贫道有这么吓人吗?”老道长捋了捋胡子, 叹了口气。“贫道又不会害你们。”
他说着,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了一个小黄包递了过去。
“此物与二位有缘,二位善信气运常伴, 定能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俩人听了同时一震, 规规矩矩的对老道长行了个礼。
温清余:看来汪老爷子的项目肯定稳了!基础教育到高等教育即将迈出一大步!
祈过:哈哈!看来媳妇儿稳了!
... ...怎么说呢,只能说这个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确实还是挺大的。
小布包不大,针脚还挺粗犷。祈过握在手里之后还捏了捏, 但没捏出什么内容。
他没有立刻打开,顺手放进外衣兜里就牵着温清余下山了。
时间还早,祈过和温清余商量了一下之后, 在当地找了一家评分不低的饭店订了餐,然后就近选了一家最贵的酒店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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