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竺年还有许多亲兄弟。虽然差了一个嫡字,但也是正经兄弟。
而且兄弟都和竺年相差很大,小的几个给竺年当儿子都够了。说不定都不用“父死子继”,直接兄终弟及也未可知。
但竺年偏偏没有抱任何一个兄弟去御书房,抱的宋清。
这是要把江山留给姓宋的?
宋清身上可不带一点竺家的血脉。
许多人思量的多了,难免辗转反侧。
竺年倒是不管,也没空管。
他三年没回京,肯定不是在京城里头没事。
他是太子,不管是东宫,还是朝廷,需要他的地方多了去了。
除了政务之外,三年时间,京城里头的权利分配换了个模样,他得认识这些新贵们。
空下来的时间,他还得跟他爹娘和尉迟兰,仔细讲怎么通过运营取得优势,从而获胜。
讲课的地点还是放在宋婉的宫殿里。
竺年弄了一块木板,钉了纸,在上面写板书。上头是一张大梁陆域的舆图。
“我们的目的是占下这块地,手段除了把敌人杀了,还可以把人赶出去……一点点压缩敌人的空间。东到迁山,南到蒲岭,北到北部六州,西到奚地和一部分的黑荥州。姜卓看似攻下了大月,其实不过是钻进了一个更大的套子里。他也想运营,慢慢盘活经济民生,但他把京畿的一大半和几乎整个沃州送给了我。黑荥州是一个刻意放开的口子,围三缺一,等姜卓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缺的一,也给堵上了。他这时候再想打,已经没得打了。”
“那他要是一鼓作气,直接把整片北地占下来呢?”
“那他打下来的会是一片废墟,没有姜国那些门阀世家的支持,姜卓哪怕咬下来一口肥肉,也吃不进自己嘴里。他受到的制约太大了。而他这个时候想回老家去,老家也已经被先生扫平了。”
口袋是一点点扎紧的,不想闷死,就只能冲出口袋去。
竺年说了半天,竺瀚突然来了一句:“去年你见着你外面那个父皇了?”
他对姜卓随随便便收他儿子当义子,始终耿耿于怀。
他这个亲爹还没死呢,他姜卓自己好几个儿子,干嘛非得抢他儿子?
亲爹都没多少时间和亲儿子好好相处,凭什么姜卓就能经常得到他儿子的侍奉?最糟心的是,还给他儿子定下了这糟心的姻缘,搞得现在他难受无比。
“啊?”竺年被问得一愣,“没有啊。”
他还以为自己忙忘了,去看尉迟兰。
尉迟兰也摇了摇头:“没有。父皇说的是安昌那边?”
竺瀚奇怪:“姜卓不是去安昌了吗?”
“没有。他过安昌,往更西面去了,现在不知道定下来了没有。”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们肯定不会允许一头恶狼在身边筑巢,“派人跟了他们好长时间,肯定是出安昌,再远就没跟了。”
就是跟的时候,顺便把安昌给打了下来。
就,真的是顺便。
安昌先前自己就内乱,偌大的地盘自己打了个七七八八。紧接着又被尉迟邑把王都给平了,剩下的完全就是一盘散沙。
尉迟泰河领兵过去,把几个已经退化成强盗的小股势力给灭了,剩下的百姓直接就把他们奉为新王。
这些事情,尉迟兰没说。
家族惯性发作,就爱四处发展后手。
当然,竺年是知道的。目前整个安昌从上到下的全套体系,都是竺年一手制定的。
去年所谓和安昌建立新的贸易线,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那你们真是和安昌建了互市?”
“对啊,互市之外,主要是贸易线。西面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引进了一些蔬菜瓜果和粮食。卫州农院那边在抓紧选育,我奏折不是写了吗?样品还送到这边农院了。哦,得抽空去农院看看。”
农院是包含在大梁整个教育体系内的。由于大梁面积广袤,各种地形气候差距甚远,各地都有农院,研究适合本地种植的作物,以及改进作物的产量和其它抗病、抗虫、抗旱涝之类的性状。除了种植业,自然也包括了畜牧业和渔业。
另外农院还有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就是改进农业生产工具。
农业始终是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
钱,不能吃,不能穿。
种出来的东西,能吃,加工之后能穿。
竺年以前在南泉的时候,就喜欢往码头跑,现在手头的权力越大,就越发重视边境贸易。
尉迟兰问:“农院应该还没放假吧?”他们这次提前了几天来,年节还没开始。
不过农院难说,秋收过后一般没什么事情,说不定见不到什么了。
教育这一块,罗英更清楚:“没有。有些已经放假了,不过大部分人都还在。你以前在银城弄的暖棚,他们现在弄得差不多了。”她拍拍竺瀚的手,“年前你多赏赐些,把他们的嘴连同他们老祖宗的嘴一起给堵上。”
过年要祭祖的嘛。
玻璃大棚在竺年看来是很正常的东西,就和开山修路一样普通,听了就皱眉:“怎么?他们参这个?闲得慌吗?”
尉迟兰眯着眼睛一口茶一口点心:“大概是觉得暖棚造价太贵了吧。”
竺年看着宫里头全部换了玻璃的窗户:“能有多贵?不是都降价了嘛。有新鲜菜不吃,非得吃腌菜?什么毛病。”
“咳。”
全家除了竺年,同时干咳了一声。
宋果果左右看看,也跟风假咳了一声:“咳嗨~”
这几个常年打仗,军中平时在驻地还好,要是在外行军,很少能够吃到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各种酱菜、腌菜,不仅仅是味道好,而且是主要的盐分的来源。长年累月的,他们的口味就比较重。
宋婉倒不是这个问题。她是岁数大了,口味清淡的话,吃着更加没味道。
御膳房倒是每次都给她准备清淡口,无奈老太太会自己出门逛街买酱菜。她自己买的,别人也不能拦着不让。她就每顿吃饭的时候,往饭菜里加一点。
时间长了,御膳房干脆自己给老太太做。
竺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股子气性一直维持到农院,看到暖棚里一盘盘立体种植的鲜嫩菜苗,才算是平顺下去。
农院建在京县。
不过比起京县县城,倒是距离京城更近一点。
位置在京城的北面。那边人少,多山陵,土地相对贫瘠,算是京城附近难得地价比较低的地方。
搞研究倒是不错,很清净。
虽然多山陵,也不全是山陵,建农院的地方是足够的。
东风书院也准备在这里开个专门研究农业器械的分院,已经选好了址,等年后就动工了。
宋婉看到了一些只在南泉有的蔬菜,就很高兴,拉着竺年说:“这个白灼,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做成了酒香,你多吃了两口,就爬到屋顶上去,说要征服星辰大海。”
尉迟兰拉着竺年另一边的手,想着竺年喝醉把屋顶捅了个窟窿。
竺瀚跟在后头就和罗英嘀咕:“你瞧瞧祖奶奶,就记得糕儿小时候,不记得我小时候。”
宋婉年纪大了,可没耳背:“你小时候就一个傻小子,每天板着个脸假正经,今天拆门,明天拆墙的。好好的屋子都给你拆了。暖阁的砖都给你扒了好大一个洞,一天天的比狗还脏!”
“就是,老爹就是碰什么坏什么,特别特别败家。”好好的东西拿去用不就行了,非得拆开来研究一下。拆起来还不得要领,一拆就坏。没一个拆了还能原样装回去的。
竺瀚觉得冤枉:“我这不是天生力气大,又不是故意的。你们看看阿钧,不也天天拆东西?”
这下换成罗英拍他:“你几岁了,都当外公的人了,还跟你女儿比?”
竺瀚想到马上就要随女儿进京的小外孙,就开心了:“我得多抱抱,晚上让小孙孙跟我们睡。”
尉迟兰不在意竺瀚和罗英的反应,去打量竺年,发现他并没有对马上就要到来的小外甥露出什么羡慕或者遗憾之类的表情,倒是有些担心:“妹妹和妹夫应该这两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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