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奋地冲出卧室,奔下楼梯,在客厅里跑了两圈,对着正在打扫厨房卫生的保姆阿姨大声喊道:“辛苦阿姨了!”
然后牧云笙再冲上楼梯,闯进卧室,双脚离地,扑到床上,翻滚了几圈。
保姆阿姨:?
她抬头望向二楼,眼眸中流露出担忧神情。
云笙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牧云笙的脸又红又热,嘴角止不住的胡乱上扬。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同一所学校,而且还能学自己感兴趣的专业,也太幸福了吧!他之前怎么从来没如此期盼过快点开学呢?
稍微从激动中平复,牧云笙赶紧爬起来,继续处理作业的剪辑和后期,他必须拿出足够精彩的作品当做敲门砖,就算是靠着走后门进去,也得有两把刷子才行啊。
而且他可不想丢平南的脸。
忙忙碌碌地就到了晚上六点,牧云笙下楼吃饭,今天是周六,他们家例行聚餐的日子,相较于从前,餐桌上又多了个人。
张云露坐在牧柏岩身边,牧云笙的位置就被挤到另一边了,他左手边是爸爸妈妈,右手边是哥哥嫂子,突然生出股一家之主的错觉。
褚璇道:“昨天你外公打电话了,问你下个月想不想到他那边玩玩。”
每年牧云笙都会出国到外公那边住上一段时间,顺便陪着老人家去各国旅游,一般都会把时间选在九、十月份,对于北半球的国家而言不热不冷,能够欣赏到最为美丽的秋景。
“下个月啊,可能不行。”牧云笙犯了难,“我可能得去上学。”
“上学,上什么学?”牧晟闻言,抬起头来。
牧云笙:“我想系统学习理论知识,我师父就联络了他的朋友,看看能不能多带我一个学生。”
“行啊你,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天天嗷嗷叫着不想在学校,现在又主动要去上学了?”褚璇笑道,“不过也好,毕竟是你自己选的方向,多学点东西都没坏处。”
“嗯嗯。”能得到家里人的认同,牧云笙更高兴了,啊,好幸福。
相较于父母的关心,牧柏岩反倒光顾着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张云露敏锐地注意到了情况,目光在兄弟俩之间徘徊数下,大概心里有了数。
晚餐结束,大家又都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坐在客厅里聊天。
牧云笙跟着听了会儿,时针指向七点整的瞬间,他直挺挺地站起身:“你们聊,我去找朋友。”
其他人已经习惯了牧云笙每天晚上七点都要出门,只有张云露跟在身后。
“云笙。”张云露在前院门口喊住了牧云笙。
“怎么了吗?”牧云笙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位未来嫂子了,刚才在饭桌上谈天说笑的时候,张云露都没提他和温肃柠在洗浴中心按摩的事。明明想要寻找话题的情况下,这是个不错的切入口,就是得辛苦牧云笙成为议论中心了。
张云露:“你哥今晚在家休息,你要是回来的够早,就去找他聊一聊吧。”
“找我哥聊聊?”牧云笙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既然是未来嫂子拜托他的事情,那当然得做,“行,我早点回来。”
“嗯,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
半个小时后,牧云笙敲响温肃柠的家门,温肃柠已经把水果零食和茶水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人来到。
牧云笙将影片投屏,还没开始掌心和后颈就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声音故作冷静的对温肃柠介绍道:“今天来看个法国片,拿了第27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提名和最佳编剧奖。”
影片开始的节奏很慢,在18世纪的法国,画家玛丽安长途跋涉来到了一处小岛,为岛上的一位大户人家作画。
这家人的小女儿爱洛依丝一直住在修道院,可不久之前,大女儿因为不想嫁给米兰财主跳崖自杀,爱洛依丝就只能回家代替姐姐出嫁,在婚约生效之前,财主要求要看过未婚妻画像,再决定要不要娶。
女主人要求画家一定要在夜深人静时偷偷作画,绝对不能让爱洛依丝知道自己在画她,他担心包办婚姻的处境会让小女儿和大女儿一样选择死亡。
画家只能在日常的相处中隐秘的注视着爱洛依丝,努力隐瞒自己画家的身份。
暧昧的气息在一次次对视中萌发,她们彼此的瞳孔中映出对方的样子,一起在海滩上看潮起潮落,和小女佣一起在深夜打牌,并肩坐在钢琴前弹奏,草丛里地散步……每一帧都美的像是油画。
温肃柠察觉到了其中萌动的情意,轻声问:“这是……百合吗?”
“嗯。”牧云笙顿了顿,偏头看向温肃柠,“要是接受不了的话咱就换一个?”
温肃柠摇头:“没关系,继续看吧。”
牧云笙又过了几秒,才将视线从温肃柠的侧脸移开。
终于,爱洛依丝发现了玛丽安的画家身份,她愤怒失望地坐在椅子上,充当玛丽安的模特,板着脸作为回应。
[你心神不宁,便会双手紧握]
——当他陷入沉思,指尖会摩挲下唇。
[你倍感尴尬,便会咬住双唇]
——当他心生紧张,手会握紧笔杆。
[你心存芥蒂,就会目不转睛]
——当他想要回避,视线会飘向左上。
玛丽安冷静的声音里,牧云笙满脑子却是温肃柠,他甚至不敢去观察少年面对这样张力满满的镜头有何种反应,一旦转过头去,视线就会将他彻底出卖。
画家和模特长久地凝视着对方,早就记住了对方的每一丝小动作,她们靠近了,眼神相互闪躲,只需要红唇轻启,就能撕开那层朦胧的面纱。
牧云笙听见了。
他听见温肃柠屏住了呼吸。
啪——
突然,周围瞬间黑了下去。
所有光源的消失让温肃柠下意识抬起头,同样消失的,还有电影当中的声音,于是周身静得能够听到身边青年克制着的呼吸声。
有这么一瞬间,他难以通过声音判断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近在耳边,又好像还有一段距离,温肃柠的右手顺着沙发,向侧旁挪动,却几乎是立刻碰到了属于牧云笙的指尖。
原来他们一直靠的这样近吗?
谁也没有说话,仿佛都在用心感受着黑暗带来的惊奇,以及某些隐藏在其下,正悄然生发成长的存在。
直到,温肃柠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从墙后传来,将他惊醒。
温肃柠放下手中的纸笔,起身轻声道:“可能是跳闸了,我去看看。”
牧云笙嗯了声,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面庞,然后手电筒功能开启,照亮周围的方寸之地。
听声音简珈齐家也停电了,就不太可能是自己家跳了闸,温肃柠开门出去,单元总闸在二楼。
楼道里黑漆漆的,温肃柠同样想用手机照明,他解锁屏幕,发现剩余电量不足10%。
好在牧云笙就跟在他身后。
其它楼层接连传出邻居们开门的声音,显然大家家里都停电了,想要知道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整栋楼都停了,我看隔壁单元也没电。”
“我给物业打个电话问问。”
温肃柠站在三层,趴在栏杆上探头向下看,其它邻居们的身影和各自手电的光芒交织在二楼平台处,讨论着情况。
他是租户,应该不用操心这么多,等电力恢复就好。
牧云笙同样也好奇探头,温肃柠却在这时直起身子,黑暗当中,两人直接撞上。
温肃柠肩膀碰上牧云笙的半边胸膛,放松状态下似乎比锻炼拉伸时更加柔软,他头顶撞到了不知是下巴还是鼻梁的坚硬骨骼,让温肃柠下意识地转头,被什么擦着脸颊蹭过。
“嘶——”
牧云笙倒吸凉气的声音近在咫尺,微凉的气流甚至都要钻入耳孔,温肃柠的双手猛然攥紧扶手,斑斑锈迹硌在他掌心,轻微刺痛。
从耳根到唇角,柔软的触感划出一道干脆利落的线条,正在慢慢消退。
“走吧,别看了。”过了许久,温肃柠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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