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是个绒毛控[穿书](72)
众人闻言纷纷望去,一人惊讶道:“这位不就是昨日比试第一,在小镜湖摘了整整二十六盏仙人灯的那位师兄么?”
“没错,就是他!”一人摊手道,“引的多少女修尖叫连连,他却理都不理,好生傲慢。”
“也不看看人家的身份,”另一紫衣修士道,“原本我也觉得他剑法不错,可如今却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些水分。毕竟,太后莅临无极仙会,无极剑宗又是东道主,各门派仙长怎么都得顾忌着点,给他一个好名次,免得下了无极剑宗与皇族的面子。”
他们讨论声再高,也传不到慕临耳朵里。此时,他正陪坐在皇太后身旁,一手抱着狐狸,一手被太后握住,一下一下轻拍手背。
太后怜惜地看向慕临:“阿临受苦了。”
慕临不自在地抿抿唇,道:“皇祖母,我没有受苦。”
“你这孩子,你师尊又不在,怕说什么实话?”皇太后垂下眼,道,“你些年怎么被他逼着练剑的,你以为皇祖母不知道?”
慕临僵了僵:“也不是……”
“我原本想,你母亲去了,我就把你带回洛京。可阿缘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慕无情,好歹也是你生父,哀家才没有反对,让你从小长在无极剑宗。”太后长眉紧蹙,声音越来越冷,“可这些年,他究竟是怎么对你的?!动辄打骂,逼你练剑,连哀家派来伺候你的嬷嬷侍女都打发了回去……”
“不是的!”慕临连忙道,“皇祖母,李嬷嬷她们是我遣回去的。”
“那其他的呢?”太后越说越怒,“有人告诉哀家,你被慕无情关入冰洞,罚了整整三个月禁闭?!”
“不……是我做的不对,该罚。”慕临心思急转,一边盘算是否该把当年种种告诉皇祖母,一边猜测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原本冰洞是他最讨厌的地方,可那三个月截然不同——他有阿枫与无名剑客陪伴,能进入前辈的梦中桃源,随他练剑修行,又解开了心结,修为大增。每每回想,又是怀念又是遗憾,那段日子过的再充实快乐不过了,若不是前辈先行离去,他恨不得时间就停留在那里。
皇祖母只顾着心疼他,又怎么知道个中真相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慕无情却比石头还冷还硬,捂不热的。”哪怕过了十五年,皇天后提起慕无情,语气中仍旧带着不加掩饰的恨意,“可怜我的阿缘错付痴心,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连对自己唯一的亲子,都能如此心狠手辣!”太后说着说着,眼眶开始泛红,握紧慕临的手,道,“阿临,不如随皇祖母回洛京吧,这无极剑宗没什么好待的了。”
“……什么?!”慕临一下子愣住了。许枫也竖起耳朵,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仰头望向一旁皇太后。
太后来此,出于各方面的考虑,许枫暂时恢复了狐狸身。方才他听太后絮絮叨叨那些往事,心道慕临肯定是从小听了不少一面之词,才越来越恨慕无情。许枫以为太后又是例常抱怨,还在心中计划别的事,没想到她话音一转,道出此番来太央山的根本目的是要带走慕临!
太后注视慕临,苦口婆心道:“你是我羽国皇族的血脉,总该回洛京的。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哀家有多想你。哀家不止一次后悔,没把你从小带在身边养。”
“阿临,听皇祖母的。与其呆在太央山苦修,不如随皇祖母回去过那锦衣玉食的日子。等你及冠后,还会封王封地,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谁还能管到你头上?!”
慕临急道:“可是皇祖母,我还要练剑,我……”
“哪里不能修行练剑?”太后道,“皇城里的剑修不比太央山少,到时候你想学什么,皇祖母都能给你找到老师,何必拘泥于区区无情剑法?”
慕临浑身紧绷,愈加觉得不妥:“可是我的同门师兄弟都在这里……”
“无事。日后你封王封爵了,想见他们,随时召见不就行了。”太后理所当然道,“此事已定,我会和你师尊说,他不同意也得同意。皇祖母不能眼睁睁再看你受苦下去了……”
许枫安安静静窝在慕临怀里,听慕临每每辩解都被皇太后打断,心道,难怪当年戚缘死活都要逃出皇宫。
帝后这对父母,就是典型的“我为你好所以你都要听我的”的专制型父母。皇太后久居上位,从来都是自说自话唯我独尊,念叨了一会儿,又开始数落慕无情,道他害死自己的女儿,虐待自己的亲外孙,铁石心肠早晚要遭报应云云。慕临小时候听皇太后这么说,总是心疼太后陪她落泪,同时记恨上慕无情再不肯与他亲近。可如今他听太后怨怼之语,只觉得坐如针毡,不想再听下去。
他的师兄弟们全都站在台下,簇拥着贺力与霍岭,给他们加油打气。只有他有特殊待遇,被勒令在高台上陪太后说话,俯瞰众人无法参与,颇为格格不入。
显而易见,太后来无极仙会,对比试内容并不感兴趣。好巧不巧,午后第一场比试在贺力与霍岭之间进行,两人中只能留下一人,完完全全是同门相争。
比试题目均是“踏天阶”——以校场为阵,设立九极天阶,寓意九层剑法,步步登顶。每一级天阶随机出现,只可容纳一人,参试者需避过随时可能出现的罡风烈焰等仙术陷阱,谁先登到第九极天阶,谁就通关晋级。
见霍岭与贺力御剑,渐次翻上第一极天阶,慕临愈加焦躁,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被迫应和太后,努力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另一半迫不及待地想下去,挤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欢呼喝彩。
太后皱眉看着下方,嘱咐道:“等会儿轮到你比试,可别像他们这样。名次不重要,仔细别受伤了。”
仿佛被一根刺刺了一下,慕临唰地站起身,道:“皇祖母,比试受伤在所难免,我想拔得头筹,怎能不全力以赴?”
“哎哟,怎么就着急了。”太后把他按下来,哄孩子似的道,“好好好,皇祖母信你,阿临想拿第一还不容易么。”
慕临听了这话却一点儿也不高兴。霍岭与贺力斗的精彩,他却有些魂不守舍。心里乱七八糟,怎么等都不见慕无情的身影。慕临郁闷地垂头,发现自家小狐狸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不解道:【阿枫,你在看什么?】
许枫沉声道:【霍无极,还有闫青。】
慕临心脏一跳,余光也朝后扫去。可闫青本就是禁阁暗卫,早就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影子般一闪,不见了踪影。慕临扭头,正好对上霍无极。霍无极捻着胡须,温和一笑,道:“阿临,别紧张。”
慕临直觉不对,可没等他想出个什么所以然,霍岭率先登上第九级天阶,结束了比试。周围爆发出一阵海浪般的欢呼,慕临才恍然发觉,该自己上场了。
此番无极仙会,无极剑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内门弟子本身又出类拔萃,极有可能包揽前三甲。慕临抱起小狐狸,足尖一点翻下高台,与此同时,另一名黑衣修士从人群中一跃而出,落在慕临对面。
慕临自然不能带灵兽上场。他把许枫交给戚水烟时,许枫伸出爪子扒住他,道:【阿临,小心这个人,他用刀。】
【嗯。】慕临揉揉他的脑袋,在小狐狸额心落下一吻,【我会赢,记得我的奖赏。】
第78章 密信
他这话说的很轻, 且只有许枫一人能听到,许枫却觉得“腾”地一下,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他不可控制地回想起这几天慕临朝他讨要的“奖赏”, 明明第一次亲吻时比他还害羞,滚到床上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冰台是他选的,仙人灯也是他打翻的。一方面, 慕临越来越会撒娇耍赖, 脸皮变厚各种花样层出不穷,令许枫自愧不如, 另一方面,他像个饥饿太久激发了凶性的小兽, 时常抱着他毫无章法的啃咬, 全凭本能地揉捏深吻, 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 连骨头渣子都化了去。
许枫犹记得自己嘴唇上被吮出的血点, 还有遍布脖颈、胸膛、大腿的淤青红痕,实在受不住怕他憋坏了, 这才草草解决了一发。完事后许枫随意瞥一眼床边铜镜,怕自己那副样子又惹火了慕临,赶紧变成狐狸,缩进他怀中催他入睡。
回想起种种细节, 许枫以为, 慕临在这种事上简直有种无师自通的天赋, 而他就是那把打开宝盒的钥匙, 激发了反派隐藏的潜能。若不是顾忌到无极仙会的比试和慕临的年龄,只怕他们真的会忍不住,把没做完的做到最后一步。
越想越无法自持,仿佛有火苗在浑身经脉中游走,许枫心脏狂跳,心道,到底是原著反派,哪能是朵小白花呢?
十五岁就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许枫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他摇摇头,把半个脑袋埋进尾巴,只余两颗葡萄似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慕临的身影。
戚水烟把狐狸抱在怀里,动作规规矩矩,想摸摸许枫又不敢。抱了一会儿,戚水烟感觉到怀中小狐狸体温越来越烫,心跳也越来越快。她不免担忧,忙问:“阿枫,你还好么?是不是太紧张了?”
“嗷呜……”许枫红着脸应了一声,抬起爪肉垫点点前方,示意她,“踏天阶”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第一级天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名黑衣修士的左侧,仿佛一片漂浮在半空中的薄云。黑衣修士扛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在天阶出现的一刹那横刀一斩,破空卷起凌厉的风刃,整个人鬼魅般一闪,闪身到天阶上。
可没等他站稳,只听一声尖鸣,身侧一道白光刺入,天缘剑脱手而出,刺向他的脚踝。黑衣修士一个后空翻,避过慕临的剑和天阶中射的一道暗器,重新落在薄云之外的刀背上。
两人都知道天阶不可久留,亦不可冒然踏上。好在每一级天阶干扰有限,随阶数层层递进,两人对视一眼,从不同方向冲上那片薄云!
一炷香后,第二级天阶出现了。只听乒乒乓乓,刀剑相撞,爆发出团团白光,两人在空中翻飞,斗的酣畅淋漓又万分精彩。众人皆昂头观战,时时爆发惊呼,心情随战况跌宕起伏。
高台下,人群中。霍岭与贺力并肩而立,贺力扣住天狼乱撞的狗头,道:“师兄,阿临真的比之前强了不少。”
黑龙在手腕上缓缓转动,霍岭面不改色,道:“自然,他使的剑法,已经不完全是无情剑法了。”
针对这一点,霍岭天赋奇高能看出来,高台上那些天赋与资历无一不卓绝的仙师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方才太后并不关注霍岭与贺力的比试,此刻却紧紧盯着天阶上的慕临,一手摁在白玉椅搭手上,手背青筋突起。
霍无极自然发觉了太后的担忧,捻须一笑,道:“太后娘娘不必担忧,阿临能够把控这场比试的节奏,他心中有数。”
闻言,太后紧绷的脸才缓和了一点儿,但还是可以明显地看出,她对这样危险的比试很不满。
一旁玄衍门掌门正是台上黑衣弟子的师父,那么多仙门,只有他一个弟子闯入前四,他还是颇为自豪的。自豪之余,也对慕临刮目相看,抚掌笑道:“不愧是无情剑主之子,这一手无情剑法颇得剑主真传,无情剑后继有人呐。”
也有一些小门小派的掌门恭维道:“今日目睹无情剑法,真是三生有幸。”“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是无情剑主在踏天阶!”“那是当然——此子将来,不可限量啊!”
听了这些话,太后心中骄傲,加上慕临的确游刃有余,没有受伤,脸色好了几分。霍无极眯着眼睛,笑道:“阿临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一手‘无情剑法’,我却有点儿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