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刚跑完一趟的申思杨回到工位,一口气喝下大半瓶水。
隔壁工位的女人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杯子丢进垃圾桶。
这杯咖啡是早上申思杨给她买的,用来换陆堰平日里喝咖啡偏好的情报。
徐青文给申思杨的资料里只有陆堰的基本信息,不涉及任何个人喜好和生活习惯。
女人丢完咖啡杯子,看向累得呼吸不稳的申思杨:“看在你早上给我买咖啡的份上,给你一点提醒。”
申思杨闻声看向女人。
女人问:“徐特助早上跟你说过你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吧?”
申思杨点头。
“既然你已经知道工作内容,那应该不难猜到,这个岗位说白了就是老夫人摆在明面上监视陆总的,你跟陆总说明只干三天就走,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陆总就不会再特意为难你,你可以轻松度过剩下两天,并且顺利拿走三天的补偿金。”
申思杨闻言轻笑:“以前有人这么跟他说过?”
女人点头:“这是陆总和老夫人之间的博弈,你这个岗位只是夹在中间可有可无的炮灰。陆总很忙,只要你认清现状不多生事,他自然不会再浪费宝贵的时间到你身上。”
申思杨点头。
女人以为他听进去劝,打算转回身时,申思杨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每个坚持过一天的人,你都会对他说这番话吧?”
女人一愣,看向申思杨的目光瞬间改变。
申思杨笑得随和:“而且是陆总吩咐你说的。”
四目相对。
许多念头和话术在女人脑中闪过,但对上申思杨满是了然的双眸,那些话最终又被咽了回去。
女人干脆不给予正面回答,只是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就算你能忍受陆总施加给你的工作强度,也绝对完成不了徐特助布置给你的每日任务。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成功做到在早上七点半前当面向陆总汇报工作。”
申思杨也不多言,笑应:“谢谢提醒。”
——
五点半下班,申思杨回到徐青文早上说的在陆堰住所对面的酒店。
这具身体昨天搬进的酒店,简单带了衣物和日常洗漱用品。
申思杨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多动。
强撑着点了份外卖,洗过澡吃完,他摊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脑袋胀痛得厉害,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内挤压冲撞。
虽然累但又不困,申思杨干脆起身,拿过带回来的资料看。
陆堰的个人资料在最上方,申思杨上午的时候抽空翻看过。
视线扫到出生年月日上,和早上一样,他还是忍不住停下目光多看几眼。
陆堰的生日是9月13日,和桑小十同一天。
同类型的长相,同一天生日。
申思杨不知道这是不是系统选人的标准之一。
早上看见的时候他就问了。
没有丝毫意外,系统仍旧发挥平稳地日常装死。
一想到桑小十,思绪就开始变得不受控。
房间内的空气忽然间变得稀薄。
心脏上像是有根针不间断在扎。
申思杨的胸膛剧烈起伏过几个瞬息,他往前倒下,脸埋进枕头,许久不再见动静。
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墙上闹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许久的沉寂后,申思杨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袁琳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大晚上的忽然来电话,想你妈了?”
申思杨轻笑:“可太想了。”
袁琳菲一阵笑。
申拾武的声音抽空挤入:“怎么不想你爸?”
“也想啊,排名不分先后。”
电话那边的两人笑半天。
等安静下来,申思杨的喉结轻轻滚动。
他盯着枕头上的线头,抬手轻轻拉扯,开口:“爸,妈,你们记得桑小十吗?”
问出话的瞬间,申思杨不自觉放慢呼吸。
袁琳菲的声音很快响起:“桑小十?谁啊?你以前的同学吗?妈妈没有印象。”
申拾武在一旁跟:“爸爸也没有印象。”
申思杨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音。
他卷着被子缩进完全的黑暗中,试了几次,才终于开口:“没有,就是忽然想起来这个名字。”
十分钟后挂上电话,手机自动弹回到主界面。
申思杨正要按灭,看到正中央的日期后,忽地一愣。
今天是8月13日。
也就是说,一个月后他拿到信的那天,是桑小十生日。
——
催命的闹铃声险些把申思杨吓灵魂出窍。
他痛苦地摸过手机关掉闹铃,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迷迷糊糊就往旁边靠:“今天的闹铃怎么这么响,小十,快让我靠一会,好不想……”
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向下倒去,申思杨猛地惊醒。
陌生的环境,空荡的房间。
他一瞬间仿佛被抽干血液,冷得止不住打颤。
瞌睡虫跑得一干二净。
他煞白着脸摸过手机,时间显示是早上6:50。
闹铃的声音是他昨晚睡觉前特意调到最大的,就是怕醒不来。
他抬手抹了把脸,没在床上多坐。
洗漱完换上衣服,拿上徐青文昨天给的通行卡离开。
陆堰居住的小区全是独栋小别墅。
别墅的装修风格基本一致,每家都带独立院落。
院落分前院后院。
前院路过就能看见,后院需要绕到房子后才能看见。
申思杨一路走过,能看见的前院里种什么的都有。
花草树木都是常态,他甚至还看见两家种小米辣的。
就是可能气候不太适宜,长势不是十分好。
申思杨按着门牌号找到陆堰家。
陆堰家就两层,带的后院,门前干干净净,仅有一棵隔壁家长歪了的歪脖子树,树的一半分支岔到了陆堰家二楼的半边窗前。
徐青文昨天没有给申思杨陆堰的手机号。
根据陆堰昨天一天的态度,申思杨猜想以后也不可能给。
三分钟后,申思杨明白了以前那么多试岗者全都无功而返的一大原因。
陆堰家没有门铃。
门边有装过门铃的痕迹。
至于为什么拆了,原因非常显而易见。
这样的高档小区,大喊大叫明显是行不通的。
不管是把陆堰吵醒还是把隔壁邻居吵醒,先到的一定是门口保安。
申思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7:23。
他站在原地静默许久,视线最后落到那棵歪脖子树上。
歪脖子树靠近的那扇窗户半开着,风吹得窗内的白纱时隐时现。
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一分钟后,申思杨坐在歪脖子树的枝杈上,抬手敲了敲面前半开的窗户。
陆堰卧室的床正好靠窗。
窗户的位置正对着床头。
申思杨坐在枝杈上,一眼就能看见屋内熟睡的人。
陆堰睡相很好,躺得端正。
清晨的阳光给他镀了一层圣洁的光晕,安静的模样宛如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嗯,也就安静的模样像。
使唤人的模样可不像。
陆堰明显是觉浅的人。
申思杨只是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窗,床上的人睫毛轻轻颤动,很快便睁了眼。
申思杨一见他睁眼,迅速拿出录音笔,调出手机里的汇报内容。
“打扰了。”
话毕,他按下录音键,飞快念完汇报内容,而后着重问:“陆总,我汇报的内容没有问题吧?”
陆堰明显还没完全清醒,有些蒙圈地看着申思杨,下意识应了声:“没有。”
申思杨迅速按下结束键,将录音笔揣进口袋:“感谢配合,那就不打扰您睡觉了,一半小时后再见。”
说完三两下跳下树,走了。
风吹动白纱轻抚过陆堰的脸。
陆堰后知后觉地支起半身,看着窗外申思杨刚蹲过的歪脖子树。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