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件事以五皇子道歉结束。
念桥觉得嵇雪容有些偏颇,分明是五皇子的错,应该责罚五皇子。
若他是嵇雪容,一定要罚五皇子打手心。
因为今日是交手帕的日子,念桥放箭筒的时候路过萧逸云,他特意踩了萧逸云一脚。
黑靴上多了一只灰色的脚印,念桥踩完便上了嵇雪容的马车,留萧逸云在原地黑脸。
念桥跑的飞快,萧逸云额角青筋乱跳,眼睁睁地看着念桥在马车上瞅他一眼,然后立刻把窗帘放下来了。
“没法没天了。”萧逸云脸色黑沉如水,看一眼不远处的七皇子。
估计念桥也得意不了几天,到时候有他收拾的。
念桥的一举一动都在嵇雪容眼里,他放下窗帘嵇雪容在看着他。
“为何要踩他。”嵇雪容问。
“他是坏蛋,帮着五皇子的坏蛋。”念桥说。
他很快又想到对面坐着的是最坏的坏蛋,也帮着五皇子,他于是抿着唇不说话了。
念桥把自己缝的手帕拿出来,手帕他已经洗过了,但因为是他用小衣做的,他总觉得上面有他身上的味道。
手帕被嵇雪容拿走,嵇雪容看了上面的图案,只是扫了一眼,然后问他:“念桥,你觉得五皇子坏?”
念桥在偷偷打量着嵇雪容,见嵇雪容只是看一眼,他有些不满意,手帕是他熬夜缝了两天做的。
他随口回复,“他伤人,当然坏。”
嵇雪容看着他,温声问道:“这是你自己认为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念桥不解,他眼珠子转一圈,觉得嵇雪容可能不怀好意。
他暗自想,他只是利用嵇雪容,嵇雪容本质上是坏胚,他不应该和嵇雪容说这些。
“我不能告诉殿下。”念桥发现了,只要他说不能说,嵇雪容不会一直问他。
“殿下,手帕是我连夜做的。”他不满起来,嵇雪容平日里那么聪明,今日怎么好像木头。
嵇雪容拿起手帕看了看,放在鼻尖前嗅嗅,他那张脸生的太好看,轻轻嗅手帕的样子,让念桥莫名感觉不好意思。
因为手帕原本是他贴身的小衣。
念桥脸上倏然红了,他有些后悔用小衣给嵇雪容做手帕。
尤其是吃完晚膳嵇雪容用手帕擦嘴的时候,他筷子没拿稳,碗筷一并掉在地上,嵇雪容用他的手帕擦嘴,明明他感觉手帕是好看的,可嵇雪容拿起来的时候,好像手帕成为了一种亵渎。
念桥脸烧起来,他表情太明显,嵇雪容自然看出来了。
嵇雪容突然问:“念桥,你有事瞒着我?”
念桥眼神乱飘,不敢看嵇雪容的嘴唇,他支支吾吾道:“没有,殿下,我肚子疼,先告退了。”
他对上嵇雪容淡淡的视线,在原地又不敢动了,他忍不住想,这件事如何也不能说。
若是告诉嵇雪容,嵇雪容估计会罚他。
方才他还想着打五皇子手心,说不定被打手心的会是他。
嵇雪容在位子上坐着,对他道:“过来。”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到嵇雪容身边,瞅嵇雪容一眼,忍不住瞅嵇雪容的嘴唇,然后立刻收回视线。
“孤听闻七皇子允你去狩猎场,狩猎场很危险,不适合你去。”嵇雪容说,“你现在告诉我,孤考虑带你去狩猎场,怎么样?”
念桥怎么也没想到嵇雪容会用这个来威胁他,他有点生气,但是狩猎场他是一定要去的。
嵇雪容眼底像是沉寂的湖底,里面能够融化深山的雪,也能化成最瑰丽的烈焰灼蚀人心。
“我说了,殿下能不能不要罚我。”念桥不想打手心,以前先生经常打他,手指会肿,好疼。
嵇雪容说:“孤不会罚你。”
念桥半信半疑,他现在也只能说实话,他耷拉着脑袋,若是有尾巴,现在一定已经蔫了。
“我……”念桥用极细的声音把那几个字说出来。
他闭着眼,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悄悄睁开眼,发现嵇雪容在看着他,眸色似乎比之前深一些。
念桥被看的险些站不稳,他自己臊得满脸通红,小声讨价还价,“殿下,我知道错了,你方才说的,不会罚我。”
“不会罚你,”嵇雪容面色有些为难,嗓音低沉了许多,“只是我方才闻过,还擦了嘴,是不是不太公平,念桥觉得呢?”
念桥觉得嵇雪容说的是那么回事,但又觉得不太对劲,好像嵇雪容又要欺负他。
但是他理亏……他就不应该给嵇雪容做手帕。
“那……殿下说应该怎么办。”
嵇雪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
念桥离开东宫,他的一部分衣服被留下来,原本他也穿过嵇雪容的衣服,之前穿的都是外袍,如今穿的却是里衣。
他脸色涨红,感觉走路都有些走不稳,衣衫布料擦过他的身体,感觉……有些奇怪。
他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没有到千阙宫,先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念桥差点忘了……上回傅晴明说会来接他。
第20章
此时已经接近天黑,方定戎在外面守着,他上马车时视线在他发红的脸上轻轻掠过。
念桥这个时候学会装死,不能让傅晴明知道他向方侍卫行贿。
只是这件事萧逸云他们都已经知道,能瞒得住傅晴明吗?
“晴明哥哥。”念桥没有拿那件紫檀木盒子,盒子已经解开,他自然不能再拿给傅晴明。
“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傅晴明从他上马车之后就在打量他,眼底似乎带着几分冷意,扫一眼外面守着的方定戎,一条鹅黄色的手帕扔到念桥面前。
手帕上面绣着小老虎,正是他送给方定戎的那只。
念桥心里咯噔一声,他唇角抿起来,脑海里忍不住胡思乱想。
难不成傅晴明知道他要逃跑了?
“为何要赠方定戎手帕?”傅晴明问他。
念桥掌心出了一层汗,他穿着嵇雪容的里衣,此时冷犀香不断地朝外冒,熏得他脸颊绯红。
手帕上歪歪扭扭的小老虎好似在嘲笑他,念桥脑海里突然晃过绿鲤和侍卫一起的画面。
他心跳个不停,顺着朝外面看一眼,方定戎生的不错,他说他看上方定戎了也说得通……而且肯定是方定戎告的状。
念桥心里大胆的想法冒出来,他越想越觉得可行,他眼睛闪个不停,加上他脸一直红着,怎么看都是一副躲闪蒙羞的样。
“晴明哥哥……我,我觉得他模样生的好,”念桥不敢去看傅晴明的眼睛,他在傅晴明面前撒了几次谎,如今熟练些许,低眉顺眼道,“手帕是我自己缝的。”
这两句连在一起,再加上念桥欲语还休的模样,意思再明显不过。
外面的方定戎耳力过人,马车中的对话全部落入他耳中,他表情难得出现一丝崩裂。
傅晴明脸色冷冰冰,没有表情的时候格外吓人。
念桥背后靠着马车壁,他心里非常害怕,但是他这么说似乎没什么过错。
傅晴明可从来没说过……不准他喜欢别人。
念桥略微别开视线,他指尖缩着,瞅着傅晴明的脸色,小声问:“晴明哥哥,不可以吗?”
一刻钟之后。
念桥被赶下车了。
他看着离去的马车,不禁有些欢快,傅晴明好像生气了。
反正他没错,念桥乐的不用和傅晴明待在一起。要生气生方定戎的气。
方定戎也是坏的。
……
啄月宫正殿。
“钟尚书如今人安然无恙,殿下恩情,越勉无以为报,日后任凭太子殿下差遣。”
越勉跪在地上,朝服与地面融为一体,眼眶红着,一字一言无比恳切。
嵇雪容将人扶起来,“越大人不必多礼,此事和孤无甚关系。你要谢应当谢七皇子,是他向孤请命,孤才命人着手重审钟尚书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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