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许景和重新看向雪郁,他不知道雪郁说的是什么,但压抑着的某种怒意,在听到那三个字时忽而不见,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被调动了出来。
雪郁默默观察他神情的转折和变化,按住桌边的手停止颤动,重新活过来般,声音都轻快了些:“不是吗?那太好了,是我误会……”
声音低而柔软,因为许景和可能是他男朋友的事不存在,由衷地感觉到轻松。
许景和心口一沉,嘴巴快于意识地出声打断:“……谁说不是。”
没在“也”字上钻牛角尖,他看着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白着脸的雪郁,眼眸稠黑,喉头艰涩一动,后面的话流畅说出:“我是。”
雪郁:“?”
“你又失忆了对吗?”
“……嗯。”
连他会失忆都知道,看来真的是。
他想到许景和刚进门说要找人,难道找的人就是他?
雪郁一口气险些梗在喉中,心想果然不能小看原主的交往能力。
他绝望地闭眼,又来一个,到底还有几个?
在他忙着愁闷时,许景和都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雪郁为什么在进门时表现得不认识他,又为什么问出刚才那样的问题,他跟林白悦一样,把雪郁患了间歇性失忆症、宁尧趁机哄骗的事猜得八九不离十。
原来世界的雪郁骄纵又不讲道理,天南地北到处惹祸,谁都不待见,但他也有唯一的优点,那就是眼光高,看上的人又高又帅又不是傻子。
许景和问:“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去?”
雪郁小鸡啄米似的低着头,后边的一半脖子全红了,含混地给了个时间:“过几天……”
能拖几天是几天。
系统再出什么意外,也该整理好,上线告诉他剧情和任务了。
许景和步步紧逼:“几天?”
厨房就那么大丁点,他走近几步,雪郁完全没地方躲,被迫听他说话:“你明明和我是这种关系,却要待在别人家里,为什么?他弄得很舒服?”
雪郁心脏猛跳,顿时抬起头,差点直接上手去捂他嘴,手伸到一半又被忍住:“你疯了啊,别那么大声,我在这里是有事要处理,你如果不能等,那就先分手。”
雪郁是真被吓到了。
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不好收场,一股脑就说了类似威胁的话,说完就后悔,许景和又不是冤大头,万一真要分手,会不会对剧情有影响?
许景和果不其然闭上了嘴,气息阴沉。
他胸膛有略微起伏,牙关轻轻咬住,牵扯着下颌骨的线条越发明显。
看了雪郁许久后,他才终于出声,嗓音微沙而缓慢,滤过空中的蒸汽送过去:“……不分。好,我等你。”
还在想补救措施的雪郁愣了愣,没有想到许景和这么好说话,也没想到这段不正当关系中原主是占主导地位,他想好的台词一下就排不上用场了。
雪郁放轻动静,从灶台和许景和中间的窄小空间钻出去,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小声和他商量:“那你等会出去能不能快点走?”
许景和脸又是一黑,口中却道:“嗯。”
许景和说话还是算话的,一出厨房就说自己要走了,也没多做停留,甚至没看雪郁便出了门。在他出门不久,林白悦也起身,临走前看了雪郁一眼。
目光幽深,也不知道含着什么意味。
雪郁没敢回视,坐在炕边低头喝水。
终于等两人都走了,屋内只剩下宁尧和他,雪郁显而易见松垮下来,抿了口水润润紧张到发干的嗓子,想再喝上半杯就继续补觉。
他把搪瓷杯放到靠近土炕的小桌子上,手刚摸上被褥,宁尧忽然走过来,握住他绵绵的脸颊含住他嘴巴,带了点力气地舔舐和吸吮。
没持续太久,似乎主要目的是发泄而不是亲吻本身,宁尧分开紧贴的唇瓣,看着茫茫然的雪郁,做肯定陈述道:“你认识他们两个。”
雪郁没回神,目光空白地看着蹲在床边的宁尧:“什么?”
宁尧即使半蹲也没低多少,下颌微抬:“我都看到了,我在厨房你和林白悦说话,我在外面你和许景和说话,还刻意避着我,他们两个都是来找你的。”
雪郁:“……!”
雪郁如被当头泼了一盆水,瞬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手都颤起来,却还在垂死挣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和他们说话。”
宁尧没说信不信,看着他:“只和我发生关系不行吗。”
男人垂眼,声音低而哑地传到他耳边:“我会好好学怎么接吻,怎么做,还有你昨天说的那些我都会改正。”
听到后面这句,雪郁愣了下。
昨晚雪郁其实没力气说多少话,他的意识是涣散的,所有说的话都是基于身体攫取到的感受,全程他都是非常坦率和诚实地在哼哼几个字。
“太大了,肚子要被顶破,不要这么大”、“不要这么快”之类的。
宁尧说要改。
这个怎么改?
雪郁浑身哆嗦起来,润着香气似的唇肉合了又张,多次想骂人又不知道怎么骂,终究只是恼羞成怒捂住男人的嘴巴:“……你这个变态。”
第124章 间歇性失忆症(15)
雪郁一直执拗地捂住宁尧的嘴, 只让他露出鼻子呼吸,不让他说话, 生怕一松手, 又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来。
那张脸肉眼可见的通红,摁压的手指有轻微哆嗦。
显而易见,他并不喜欢男人在接吻和那些事上有上进心,且这种抗拒情绪溢于言表。
谁会在别人面前大言不惭说自己会努力学习床.上技巧?
宁尧这个人真的是很闷骚。
宁尧不为所动地被限制说话权利, 他抬起眼, 透过那只手看向雪郁, 因为呼吸难免受到影响, 他的气息有着压抑的低沉。
雪郁注意力没在他身上,还在慌里慌张消化听到的话。
这么近的距离能让宁尧很好地看清他的脸, 脸白, 睫毛长,腰细得似乎单手可握,那张脸即使什么不做,都能让人魂不守舍。
也难怪那两人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也要过来。
只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会不会也像他这样, 趁雪郁忘了所有事, 骗他自己是他男朋友?
宁尧眸中微微闪着幽黑的光, 因为这个猜测轻抿起唇, 旋即又产生了一种扭曲知足的想法,就算真有其他人哄骗, 雪郁也只待在了他这里。
他是雪郁众多纠缠不清的男人中特殊的一个。
哪怕维持期可能会很短。
宁尧喉头微滚, 轻握住雪郁的手腕站起来, 雪郁被他突然的触碰弄得一惊, 手往回瑟缩了下:“……做什么?”
宁尧缓缓伸出长指, 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几盒跌打创伤药:“你好好休息, 我去给周叔送点东西。”
那天帮忙捉住偷猎者之后,周老头如他所言付了银币,还请他们吃了一顿饭,给出的报酬早已超过了他们帮忙的价值。
所以作为回报,他也会送回一些实用的药膏。
周老头上了年龄了,骨头脆,不像年轻人那么实,经常不是这疼就是那疼,药膏是必备品。
这些药是宁尧专门买的,本来想昨天就送了,不过他忙着找雪郁,没顾得上。
周老头是个厚道人,宁尧也不是砸多少心意下去也没个响的白眼狼,两人心照不宣保持着这种“你对我好、我也有反馈”的来往,将社会上所需的人情世故表现得淋漓尽致。
雪郁也站起来,仰着头道:“我也去。”
宁尧有短暂的迟疑,平静地垂眼看他的腿。
这一眼的意图不言而喻,雪郁现在还不能走太久路,走多了都要坐下来歇一歇,宁尧在考虑他能不能撑得到周叔的家。
雪郁唰地抬起手,消耗殆尽的力气硬是挤出来了点,他按住宁尧的下颌往上一抬,让男人视线离开他的腿,才舔舔发软唇肉道:“我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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