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真的相信了自己装可怜的那一套话。
不贪图权势,善良温柔,只想过平淡又宁静的小日子?
不,诺亚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亚雌。
正是因为从垃圾星走了出来,正是因为经历了无数不堪回首的苦日子……他才会拼命向上爬,抓住这个极佳的机会改变命运,演出晏明夏最喜欢的模样。
诺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一定会成为未来虫帝的雌君。
第30章 虫族8
主卧床上的枕头变成了两个。
因为原主的私物全都已经被收缴, 就连星网和储蓄账户也一并被冻结,江眠现在两手空空,没法再给这个不够可爱的房间里添置些什么。
他并不在意, 赤脚踩在柔软温暖的地毯上,穿着晏行秋的衣服晃来晃去。
很好, 除了主卧以外,其他卧室都是明显闲置的。但他家里居然没有任何娱乐设施, 江眠转了半天, 意外闯入了一个满墙摆放着枪械弹药的武器室。
外表幽黑的电磁脉冲枪, 不同颜色款型的便携能源枪,明显经过改装的激光离子炮……晏行秋绝非像明面上表现得那样温和。
可明明这里看上去就很危险,只要江眠随手拿起一把枪, 就足以威胁他的性命, 晏行秋却居然没有特意设防,整个屋子的虹膜解锁系统全部对江眠开放。
“真是傻乎乎的,如果被卖了都要主动帮我数钱。”
江眠垂眸笑了笑, 将门重新锁紧,假装自己从未来过。
他重新走上二楼, 书房的门也恰好打开。
“雄主,你终于忙完了?”江眠歪头道。
“嗯。”
晏行秋将书房的灯关好,目光在那件格外眼熟的衣服上顿了顿,又继续向下……随后他微微蹙眉,将江眠打横抱了起来。
于是江眠就这样一脸茫然, 被稳稳当当地抱进主卧,放倒在了床上。
接着, 晏行秋伸手握住了江眠白皙的脚踝。
手感光滑而冰凉, 让他的喉咙微微发紧。
晏行秋不得不闭眼缓了缓, 才认真道:“江眠,你身体还没好,不要光脚到处跑。”
“遵命,殿下,”江眠一眼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眸中闪过笑意,表情却无辜又乖巧,“我还以为,殿下是想对我做什么坏坏的事……”
话音刚落,江眠就被晏行秋红着耳尖裹进了被子里,包成一团。
这么容易害羞,以后可怎么办呀。
江眠弯唇想着,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好啦,我不欺负你了。”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晏行秋坐在床边,不自然地低声道。
在自己家的卧室里与江眠相处,比在希尔星系时的气氛更加容易升温。晏行秋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极度熟悉与陌生的感觉相互碰撞……他现在真的很想再去洗一次冷水澡。
而江眠依然理直气壮,还轻轻打了个哈欠:“雄主,我困了,要抱。”
“……好。”
晏行秋无法拒绝。
他把看似柔软无害的雌虫搂进怀里,忽然感觉,这又将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
第二天,晏行秋任由自己睡到了自然醒。
然后他发现,江眠无论几点起床,都会困得如同一夜没睡。
江眠迷迷糊糊地换衣服洗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吃完了早餐。等他被晏行秋牵着手坐上悬浮车之后,眸子中还弥漫着半睡半醒的薄雾。
“我们要去哪里?”他扯了一下晏行秋的袖子。
晏行秋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去见你的雄父。”
江眠究竟是有多么不把自己仅剩的家虫放在心上?
“……对哦,”江眠点了点头,又问,“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晏行秋沉默了一下:“江盛。”
“原来如此。”
哎,又要做任务了。江眠感叹着,把脑袋搭在晏行秋肩头。
今天也不想打工。
这座专门为雄虫建造的拘留所,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不像是正常监狱该有的模样。
或许是由于法律并不会保障雌奴和雌侍的权益,帝国几乎没有雄虫暴力犯罪的案例。
原本拘留所中为数不多的雄虫,罪名要么是涉及到泄露帝国机密,要么就是后果严重的诈骗案件,直到江家的雄虫们开创了刺杀皇子与勾结星盗的先河。
但这里依然看上去优美和谐,入口处便是一座漂亮的花园,还有一名机器虫正在修剪摆放盆景。
看起来,比许多底层雌虫一辈子的生存环境还要优异。
机器虫领着他们继续前进。
据说是因为位置信息暴露,现在江盛的住处,都已经被临时加建了一层新的防弹玻璃。
江眠忍不住笑:“这也算是在坐牢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高级度假酒店呢。”
“或许失去自由,对他们心中就是最可怖的惩罚。”
等到江眠看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便宜老爸,他才有点理解晏行秋那句话的意思。
玻璃窗对面,这只雄虫的精神状态比他想象中恶劣数倍……仿佛像是遭遇过什么虐待一般。
江眠在靠近之前,用眼神悄悄暗示了一下,没让晏行秋走进玻璃窗后的视野范围。
江盛眼圈青黑,没精打采地掀了掀眼皮,道:“你是谁?”
因为无法上网,他似乎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对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任何印象。
江眠拉开椅子坐下,也不跟他客气:“我叫江眠,你生的。”
闻言,江盛好像隐约有了一些印象:“哦,被扔去希尔星系的那一个吧。”
江眠勾唇笑了笑,靠着椅背翘起腿:“雄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被这里的看守揍了几拳吗?还是他们不给你吃饭?”
“怎么可能,谁敢这么做?我只是对未来感到绝望而已,你这辈子都不会理解的,”不知道为什么,江盛也跟着笑,打量着江眠的样子又道,“话说回来,你看起来才像是没饭吃了吧,这还有没有一点雌虫的样子?”
他们真的没有丝毫父子之情,反而一个比一个说话不客气。
江眠懒得接他的话茬,支起下巴好奇道:“江盛,你真的勾结了星盗吗?所以才会这么绝望。”
“呵,谁知道呢。”江盛含糊答道。
“这样吧,换一个问题,我雌父是怎么死的?”
“……你雌父又是谁?”
他不仅是个不称职的雄父,还是更不称职的雄主。
江眠无语地打开光脑,给江盛看了原主雌父年轻时的照片。
“哦,他啊。他一直都病怏怏的,看起来和你现在差不多。怀孕之后我就没找过他了,也许是因为缺乏精神力灌溉……他太伤心了选择自杀也不是不可能。”江盛的态度轻描淡写。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死和你也密切相关。”江眠收回光脑,淡淡道。
江盛无所谓地笑了一声:“行了,你也不是来这里为他声张正义的,还有什么事就问吧。”
“好,”江眠重新靠在椅背上,“我刚出生的时候,意识海被蓄意破坏过。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你猜?反正不是我做的。”江盛的回答依然含糊。
江眠微微挑眉:“江盛,你真的不想从这里出去了吗?”
“就凭你,也能让我出去?”
“还有我。”
晏行秋听不下去了,他走到防弹玻璃前,将手轻轻搭在江眠的肩头。
“……二殿下?原来如此,”江盛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却很快又变得漫不经心,“早知道您好这口,我们江家还有很多废物雌虫供您选择。”
晏行秋的眸子缓缓变冷:“谨言慎行。”
既然江眠不在乎江盛,那他也并不介意,让这只雄虫后悔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与意识海完全失灵的江眠不同,即便隔着一扇窗,江盛依旧可以敏锐地感受到独属于高级雄虫的强大威压。以及那道睥睨视线之下,无法被忽视的淡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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