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还要将难以捕捉的坏象搬出人体,断绝污染。
他的眼中映着五彩的光,那是五脏的色彩。
轰!不仅景象,连音象都爆发了。
紧接着,五味、五色、五除、五音、五气也同步爆发,多维搅乱,人体系统的紊乱呈指数倍爆炸。
仅是一个手部动作而已,就能映照出复杂云景,带着电闪雷鸣,还有混乱的气流等等。随着动作的变化,还有景象变化,就像一幅实时变化的景象图。
这到底是医人还是在医天地?
不对不对,问题是,这事……到底该怎么理解啊?
然而,投入其中的邢远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采取什么动作,他的眼中只有对方内里的人体景观。
但如果偏要回答,他或许会说,这应该跟针灸、按摩穴位等其实是同理,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夸过了“道具”这一层,直接上手影响到了人体的“象”。
这就好像一张纸的左右边缘是两个点,连接两点,理论上要划一道长长的线段,而他却卷起了那张纸,使两点直接重合。
这是什么意思,说到底……“象”究竟是什么?
理论上,他除非切开病人的身体,否则就不可能摸到病人的心脏。
但现在他不仅摸到了“心脏”,还在里面进行调整操作,深入到了更细微的层次。
“因为……象是更高维度的人体器官。”突然,邢远说话了,自言自语一般,低喃道。
“在三维,叫做器官。”
“在更高维,叫做‘象’。”
三维范围的操作叫做手术,不可避免地要解开人体。
“但是我也可以跨越维度,直接从高维下手,从高维影响低维,从象影响器官,对……就是这样。”
邢远专心致志,忘记了时间等所有外物,沉浸在一种相当特别的状态中。
手部动作由不熟练到逐渐熟练,观察也更为细致,收放自如,仿佛能自由控制瞳孔的张缩,但他不完全是在依靠眼睛视物。
“慢慢来……”
他神色微敛,泛着微笑,纯粹的欢喜。
然而斯哈看到这一瞬,毛发悚立。祂猛然想起宴会中,邢远所说的那句话。
——“消化这里的一切”。
这是一句什么样的话?
不同“人”估计会有不同的理解,看见的景象估计也会不同。
而斯哈当时看见了什么。
邢远身后的宇宙铺得极远,巨量的“道德”双眸悬在空中,浩浩荡荡,无穷无尽。
其中就有一双过于炫目,几乎照亮了一半的宇宙。
尤其是“消化”这个词响起的时候,那双眼睛释放出了几百颗恒星加成的恐怖光辉。
然后一瞬而已,那双眸的主人竟径直走进宴会,停在了邢远身后。
恐吓了全场。
斯哈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那东西身旁悬着三个文字样的恐怖图案*,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光是看一眼而已,祂就克制不住心中的忌惮。
“消化”,多么恐怖的词眼,写作“求知欲”,读作“食欲”的疯狂昭然若揭!
想到这里,斯哈忽然又毛骨悚然。
因为,祂又听见了,从宇宙的彼岸传来的滔滔笑声。
“……嗯。”就在这时,邢远终于停下动作,一直退了几步,最后撞在车墙上,然后沿着车的墙壁坐了下来。
他累了,不可能不累,一停下来就不断喘气。
但是他也听到,病人的呼吸已经逐渐和缓,心跳也逐渐平稳。
成功了吗,他不敢肯定,也没有办法肯定,因为视界逐渐模糊,双眼酸痛不止。他干脆摘下了眼镜,靠着车墙,双手环抱,视线低落。
“等等吧……应该没那么快好。”
静默了半会,他又忍不住低语,用着中文。
“……好想吃饭,米饭……”
太累了,累到都撑不住意识。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说起来……这么久还真亏大家没有开门进来,或许……已经进来过了吗?斯哈……它还在,真是意想不到的狗勾,它好像真的能听懂我的话。
……真的是普通的动物吗。
邢远断断续续地思考着现实的事情,意识逐渐飘远。
与此同时,簇拥着他的“道德”双目生发辉光。
此时,正是当天晚上时间的20:12。
外界天翻地覆。
因为,这期间,车内的景观全都映照到了外界。
半夜时间23:33,邢远忽然惊醒,扶着墙缓缓站起,迷茫地望着周围,左摸右摸,表情逐渐慌张。
“眼镜……眼镜在哪里。”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过于响亮的破碎声,而且就发自脚下。
“……!”
天……天啊!
作者有话要说:
*《山海经》
第79章
隐形眼镜碎开的同时,他的心差点也跟着碎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
邢远眼前一片模糊,再微弱的光线都显得刺眼,视界之中没有景象,只有无限紊乱的信息。
才几秒而已,他就看得头晕目眩,完全摸不着北。
“怎、怎么办……”
他平时将视界限于肉眼情报,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是最适合他的情报环境,多的不行,因为大脑会累,就比如治好病人之后,他就直接累倒了。
摄取情报和分析情报,都是相当消耗精力负担不起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偏在这么累的情况下,还失去了眼镜。邢远愣在原地,一时间深感无助,低着头,目光茫然。
这时,斯哈正默默看着他,表情僵硬。
那双黑眸过于神秘,释放着相当恐怖的宇宙信息,与此同时还吸收着周围的任何情报,如同两个恒星规模的大漩涡,里面还倒映着无尽宇宙。
斯哈现在的状态是被严重降维、严重物质化、动物化的状态,因此对这些力量比较忌惮。
当时祂误判情况,刚一下来就被邢远抓住脑袋近距离注视加端详,相当于被从天上一下拉到地下,内部堆满了粗制的物质,位格大降,权能骤减。
祂本身就只是作为化身显现,又遭受了多重降维打击,各个方面都只能用悲剧来形容,而且力量还在不断减弱,想在邢远身边寻找解决方法,却发现邢远比祂还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什么神不神的事情。
对方的知识、文化、视界、认知,都在异常之列,且不说有没有自觉的问题,最根本的问题是,“他”虽然对纯粹的知识充满求知欲,但对他人,尤其是对自身完全没有求知欲。
或许是文化的原因,或许是性格的原因,无论如何事实就是,“他”对自己缺乏关心,所以很难发现自身的问题。
但你又不能对“他”下手或做什么,很显然后果会相当严重,双重意义上。
斯哈迟疑了,没有及时过去帮助邢远,呆呆地看着,眼神犹豫。
而邢远探望四周,眼神茫然,扶着墙,也不敢往哪走,脚步踌躇,表情无助。
“搞坏眼镜了……我真对不起房东先生。”
他脸色不是很好看,非常苍白,本来这个时候,他该是睡觉时候了。
车内很乱,医疗器材横七竖八,针筒、刀具等危险工具在地面到处都是,不小心碰到的话,肯定是会受伤的。
斯哈一动不动,爪子收紧。
邢远尝试摸索走路,踩在器材上,眼看着手臂就要被桌上的利器割伤。
斯哈忽然“汪”了一声。
邢远缓缓转头,视线投向斯哈的位置。他好像找到了他的导盲犬。
斯哈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形体伴随的狗性令祂非常难受,但或许不只是狗性的问题。
“你还在啊。”
邢远摸到它脖颈的轻柔毛发,稍微安心下来了,感谢道:“谢谢你,狗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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