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平野跺脚,恨铁不成钢道:“那我哪知道小陛下这么可爱啊?!”
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
晚上八点,小幼苗福利院。
成公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拆下围裙,回到宿舍。
宿舍门口挂着雨衣和雨伞,正往下滴水。
成公公觉得奇怪,推门一看,就看见杨辨章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对了,他把宿舍钥匙给了另外两个爷爷,他们可以随时进来。
听见开门的声音,杨辨章抬起头:“你回来了?”
“嗯。”成公公走进来,把门掩上,把灯打开,“太傅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天底下还有太傅想不通的事情?”成公公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自己则在他身边坐下。
“我……”杨辨章摇了摇头,“我也想不通。”
“如果太傅不嫌弃我愚笨,那就跟我说说吧。”
“好。”杨辨章提前预警,“你别吓着。”
成公公点点头:“好。”
杨辨章清了清嗓子:“在古代的时候,卫平野把皇帝杀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成公公也万万没想到,是这样震天动地的事情。
他愣住了。
杨辨章把事情经过仔细地跟他说了一遍,成公公在他的讲述中,也慢慢地反应过来了。
最后,杨辨章问他:“你怎么想?”
“我……”成公公顿了顿,“太傅,不可思议。”
杨辨章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正色道:“但说无妨。”
成公公一字一顿:“我觉得,如释重负。”
杨辨章没有发怒,只道:“你也这样想。”
成公公站起来:“太傅还没吃晚饭吧,我去买点吃的。”
“不用了……”
杨辨章来不及阻止,成公公就已经拿起雨伞出去了。
杨辨章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
二十分钟之后,成公公就提着饭盒回来了。
他推开门,甩了甩伞上的水:“煮了点面条,还卧了两个鸡蛋,太傅趁热吃吧。”
“多谢。”
打开电视,今天的新闻刚好结束了,现在正在播放电视剧。
杨辨章吃着面条,吃完了就去洗碗,成公公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洗好了碗,杨辨章把饭盒倒扣,晾在窗台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他说:“知近,你我相识二十余载,有话不妨直说。”
成公公垂了垂眼睛:“太傅,这种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你一向是知道我的,我不愚忠,更何况现在是现代社会了,你但说无妨。”
成公公想了想,转回头:“那我就直说了。”
“嗯。”
“我和小陛下想的一样,皇帝全是坏人,特别是我见过的那一个。”
自从来了现代,成公公始终是话最少、最重规矩的那一个。
他自称“老奴”,喊卫平野和杨辨章“大人”,小陛下不让他上床睡觉,他就要打地铺。
但是这回,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他死有余辜。”成公公目光坚定,语气笃定,正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卫将军做得对,太傅要是怪他,我……”
成公公顿了一下,轻叹一声:“我也没办法。”
“我又没有说怪他。”杨辨章淡淡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怎么看。”
成公公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太傅,你知道的,我七岁进宫,在膳房烧火;十二岁的时候开始学手艺;十八岁的时候,太傅连中三元,在宫中撞见我挨打,救了我一次。”
他顿了一下,却问:“太傅可还记得我的名字?”
杨辨章颔首:“自然记得。”
“可是在那儿,除了太傅,没人记得我的名字。我小时候就叫‘小成子’,老了就叫‘成公公’。”
“我不想再做‘成公公’了。《历史大讲堂》节目里,太傅和卫将军都有名字和画像,独我没有。”
成公公闭了一下眼睛,无奈和怅然都化作一声叹息:“独我没有。”
杨辨章试着劝慰他:“我想想办法,把你的名字和画像交给张教授。”
成公公对他说:“太傅,你教过卫将军念书,又救过我。你救了我们两个,可是到头来,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始作俑者,无非是皇帝。你不是看不清,是你不想看清。”
杨辨章若有所思,刚准备开口,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成公公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打开门,温老师就站在门外。
成公公顿时有点紧张:“老师,出什么事了?容容又生病了吗?”
温老师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那个……”
下一秒,容容从老师身后探出小脑袋,乖乖地喊了一声:“爷爷……”、
容容裹着小被子,怀里还抱着小兔子,只露出小小的脸蛋。
“杨先生也在,那太好了。”温老师解释道,“下雨打雷,容容很害怕,想和爷爷一起睡。我怕他病还没完全好,再被吓一下又生病了,就把他带过来了。”
成公公朝容容张开手:“小陛下。”
容容扑进他怀里,甜甜地喊了一声:“爷爷。”
成公公把他抱起来,对温老师说:“麻烦您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好,那我明天来接容容。”
“好。”
杨辨章把容容的小床推进来,成公公抱着容容,摸摸他的额头:“小陛下有头晕吗?”
容容思考了一下:“打雷的时候有一点点头晕,我就告诉刺刺了,刺刺帮我告诉老师,老师问我要不要去医务室,我说我想和爷爷一起睡觉。”
“没关系,那容容今天和爷爷一起睡。”
“好。”
又一次一个人睡觉的刺哥:为什么毛茸茸又走了?
他要和毛茸茸一起睡!他不干啦!
刺刺疯狂蹬脚。
*
夜晚,窗外雨声淅淅沥沥,还有轰隆隆的雷声。
房间里温暖安宁。
容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盖着小毯子,成公公侧躺在大床上,伸出手,轻轻拍拍他的心口,哼着儿歌,哄他入睡。
杨辨章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工牌,借着月光看一看。
不一会儿,容容睡着了,成公公轻轻地帮他盖好被子。
杨辨章忽然用气声喊了一声:“成知近。”
成公公顿了一下:“太傅?”
杨辨章把工牌放回桌上:“我知道了,以后会喊你‘成知近’的。”
这时,容容迷迷糊糊地说:“‘成吱吱’是谁?是成爷爷的弟弟吗?”
成知近捏捏他的小脸蛋:“小陛下还没睡着?”
“本来睡着了。”
“爷爷把你吵醒啦?”
容容揉了揉眼睛,疑惑地问:“爷爷,‘吱吱’是谁呀?”
“‘知近’是爷爷的名字。”
“啊?”容容睁开眼睛,清醒过来,“成爷爷的名字?”
“是啊,小陛下以为我叫什么名字?”
“我以为……”容容认真说,“爷爷,你就叫‘成爷爷’。”
成知近笑了一下,摸摸他的小脑袋:“爷爷叫‘成知近’,‘知道’的‘知’,‘靠近’的‘近’。”
容容歪了歪脑袋,好像想不出来这两个字。
成知近又问他:“小陛下,那杨爷爷叫什么名字?”
上一篇:羊皮换瓜
下一篇:当绿茶美人穿成炮灰男配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