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让我早些撤股,免得被套牢?”丁凭舟打断老父亲。
丁燕生无声地点头。
“然后呢?”丁凭舟问,“然后我个人赚的这些钱、拿我的全部身家去赌的这些钱,取出来做什么呢?你们不挑明,我来替你们说,是要拿去填公司的窟窿吧?你们想得美。”
“丁凭舟!”丁大哥忍无可忍,厉声道,“你是丁家的儿子,凭什么不能牺牲一点?丁氏有现在的困境,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那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丁凭舟吼回去,“如果爸不拍板,谁敢执行?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去堵窟窿?我当初求着你们借钱的时候,你们怎么说的?我去借高利贷是谁的错?让我出钱填公司的窟窿也行,你们也要出!都拿名下的私产!”
“好!你很好!”丁大哥,“丁凭舟你个白眼狼!爸是白疼你了!”
丁凭舟:“说来说去,你也舍不得拿自己的私产而已!”
丁大哥不甘示弱:“你就这样一意孤行,以后还不上债,别来求我们!我把话撂在这儿,一个子儿也不会借给你!”
眼见着两个亲儿子为了钱吵成这样,丁燕生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丁凭舟甚至没留下来管父亲,窝着满肚子的火,一个人开车跑了出来,他在环路上飙了一圈,才稍稍冷静下来,心里盘算着父亲的话。
老头子虽然在惦记他的私产,可父亲毕竟是老江湖,一手把丁氏做大,到底是有真才实学的,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甚至猜得很准。
丁凭舟有上辈子的记忆,记得这一支股票是在四月初崩盘的。
财报瞒到四月份,也迟迟没有公布,股民的信心在慢慢流失,渐渐停止了暴涨,紧接着就是大股东大量抛售套现引起的暴跌。
大股东自然就是晋霖和他背后的博约股份。
晋霖的名声从那时候开始一落千丈,后续虽然也收到证监会的罚款,但已经赚得盆满钵满,韭菜也已经割完,受害的股民只能愿赌服输。
多少人因为一时跟风赔掉了血汗钱。
但丁凭舟并不可怜那些股民,散户敢进金融市场玩,就要有当韭菜的觉悟,他想的是,保险一些,从三月份开始,一点点抛售股票——以他掌握的股份数额,绝对不能在一两天之内抛得掉,会引起跌停的,必须慢慢来。
至于高利贷,因为知道升宸的股票会一直涨到四月初,所以高利贷提前还掉反而不划算。
丁凭舟心里盘算着,手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竟然不知不觉地把车子开到了姜氏集团办公楼下。
丁凭舟:“……”
保安走过来礼貌地敲窗:“先生你好,这里是内部停车场,请问有邀请函吗?”
……被拦下了?是了,他现在不是姜总的“男朋友”,自然也不是姜氏的主人,当然需要邀请函。
丁凭舟没搭理保安,默默地把车掉了个头,开去了隔壁的收费停车场。
在这个公共停车场的位置,既可以看到门庭若市的姜氏集团大厦,也看得见隔壁萧条的金创大厦。
丁凭舟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但他很快又缓过了情绪,小糯能成功,无非是靠着上辈子的记忆,现在,他也有这项金手指,瞧瞧,他不是已经成功东山再起了吗?
既然到了,他就想跟小糯谈谈。
现在跟以往不一样,他丁凭舟不再是濒临破产的丁氏少爷,而是手握巨额升宸股份的丁总。
他有资本跟姜糯谈。
“小糯,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回到我身边的机会,”丁凭舟喃喃,表情逐渐狰狞,“最后一次,我不会一直低三下四地求你。”
然后,他走进姜氏大厦的大门,前台很有职业素养地拦住他:“请问先生有预约吗?”
又是预约。
上一世,姜氏上上下下的员工,哪一个不认识他?不叫他一声丁总?
一个前台的毛丫头片子竟然也敢拦他。
“我是丁氏集团的丁凭舟,”丁凭舟霸气地说,“你现在打姜糯的内线电话,就说我要见他。”
结果就看到前台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尬笑:“先生,我们没有这个权限,如果您认识姜总,可以直接打他的私人手机,我们都是打工人,您不要为难我们啊。”
看这前台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相信他认识姜糯,根本没看得起他。
呵,私人手机,打就打,亲口告诉小糯也好,他现在赚到这笔资金,只是个开始,有上辈子的重要资讯在手,今后会越来越成功,就连顾江阔,他也未必放在眼里。
或许,还能因为前世的记忆,离间一下小糯和顾总,小糯怎么那么巧,偏偏在顾总最落魄的时候救了他?丁凭舟不相信这里边没有猫腻,这些都可以拿来威胁小糯。
然而,刚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丁凭舟的王霸之气顿时消散。
“……”他怎么忘了,他早就被小糯给拉黑了啊。
然而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现在举着手机的姿势就很尴尬,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丁凭舟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前台小姑娘脸上露出鄙夷之色,然后不等他申辩,就脆生生地对着门口叫:“保安——”
第90章
“等一下!”丁凭舟阻止了前台, 他想起来了,他还有一个新号,这个号码不是被姜糯拉黑, 而是上回被顾江阔激情辱骂, 他主动拉黑的姜糯。
“先生, 请您出去。”两个保安赶过来,嘴上说得客气,但随时准备动手赶人。
“等等!等等!”丁凭舟飞速把姜糯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终于拨了出去。
没响多久, 姜糯的声音就从听筒那头传过来, “喂。”
丁凭舟捂着话筒, 飞速道:“小糯,是我——先别挂!我想跟你谈谈顾总的事, 这里人多, 你不希望我在电话里跟你说吧……”
五分钟后,前台收到了王秘书的来电,丁凭舟理了理外套,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 只有姜总一个人,丁凭舟进门, 环顾一周, 正要感慨一番上一世他们在这里共同奋斗过云云,就听姜糯说:“只有五分钟时间,有话快说。”
丁凭舟不悦道:“小糯, 你没必要故意这样。”
门外响起敲门声, 经过姜总的示意后, 秘书小王开门提醒:“姜总, 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知道了。”
打发走小王,姜糯才对丁凭舟道:“你也看到了,姜氏如今蒸蒸日上,所以事务相当繁忙,我是真的没时间接待你,有话直说吧,顾江阔怎么了?”
有关顾江阔、又不能在众人面前乱说的事,应该就是他的身世。
如果丁凭舟拿这件事威胁他,那么威胁不了多久,毕竟顾江阔早晚要认祖归宗的,也许就在这一两年。
“你现在跟我之间,没有别的话说了吗?就只能谈顾江阔?”丁凭舟痛苦地低声说,“小糯,你怎么那么狠心。”
姜总皱起眉,不大耐烦地又看了眼表,起身就要去拿西装外套。
丁凭舟大约也终于意识到这时候再跟姜糯谈感情,会显得他非常蠢,于是深吸一口气,悄悄按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小糯,我想跟你谈的事,也简单,你早就知道顾江阔的身世了吧,承认吧,你接近他的目的不纯。”
这个谈判方向,倒出乎姜糯的预料。
姜总略停下拿衣服的动作,挑眉看着他。
丁凭舟:“你为什么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样掏心掏肺?像我们这样的人,看一个穷人可怜,资助他情有可原,但你是怎么做的?把他家中老人都一并接到家里去了!这本来就不合常理。”
“小糯,顾总是有背景,财大气粗,但没必要为了巴结他,牺牲那么多,连自、己、的、身、子、也献给他。”
丁凭舟故意说得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像是为了故意激怒姜糯,逼他说出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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