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到了外敌,那便完全不同了。”
顾渊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监察院猜测,北殷在试图与隋西勾结?”
“不是整个北殷。”顾业潭摇了摇头,“北殷内部争斗得厉害,二殿下独孤泽与三殿下独孤澈各有一批拥戴之人,根据情报来看,意图勾结隋西的,应当是二殿下独孤泽那一脉。”
北殷二皇子独孤泽,为人心思深沉,素有“狡狐”之称。
“这些情报。”顾业潭指了指顾渊手上的,“是监察院从一个抓获的探子身上获取的。”
“那个探子说,隋西与独孤泽达成了协议,若是能一举攻下梁楚,便会给北殷更为优惠的条件。”
“此外,北殷还在京城内安插了好几处据点。”
顾渊的手捏紧了信纸:“……这可是京城。”
“是。”顾业潭缓缓地道,“天子脚下,各方守卫都排查森严,一有风吹草动,监察院便会知晓。除了……”
他蓦然止住了话语。
顾渊还处于整理思绪的过程中,忽然听到了顾业潭的问话:
“毓王殿下……近来可有收到北殷的来信?”
“玄鹤宫内会送来。”顾渊有些心不在焉,“应该是定期的……”
他猛然抬起了眼。
*
顾渊走出书房的时候,已经临近午饭时间。
因着今日他生辰,所有的小厮侍女见到他,皆会问上一句好。
不远处的院子内,因着马上要回来的顾亭月,众人忙整理的整理,采买的采买,热闹成了一团。
顾渊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他的脑子里全是顾业潭刚刚的话。
“目前,尚未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是根据监察院的情报,独孤泽与京城相联络的方式,便是通过与贵妃娘娘和毓王殿下的家信。”
“只有这些家信,才能避过重重检查。”
“安王殿下的意思,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你与毓王殿下目前结了亲,他又喜欢你,你的人品和机敏,他向来是知道的。由你去试探一下毓王殿下,是再合适不过的。最好……能把那些信拿到,然后交给监察院。”
“顾公子。”面前的小侍女行了个礼。
顾渊蓦然回了神。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赫连笙住的院子里。
他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想转身就走,却最终停住了脚步。
“殿下醒了么?”他轻声道,声音有些哑。
他记得面前的小侍女叫梅滢,是赫连笙很喜欢的一个小丫头。
“殿下呀。”小丫头听到他的问题,似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道,“殿下在沐浴呢。”
大早上就沐浴么?
顾渊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蓦地意识到了什么。
……当初大婚的时候,他被宫里来的教习嬷嬷逼着,学过……
男子之间如何行房事。
他本能地抗拒这些,无奈过目不忘的本事还在,原以为自己早就把那些乌七八糟丢到了脑后,却没想到,烈酒反而催发了记忆。
今早他走得急,现下他才想起来,昨夜……
他弄在了里面。
“秋月。”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嗓子里带着些许微哑。
顾渊回过了神。
“呀,殿下在叫了,应该是洗好了。”梅滢道,“我得过去了,公子,你……”
“……我去吧。”顾渊道。
话音落下,他看到了梅滢骤然瞪大的、不可置信的眼睛。
他眼下神思恍惚,实在没心思跟小丫头解释,拿过她手上的毛巾和衣物,抬步就朝着屋内走去。
天光大亮,屋里烛火已燃尽,他推开门,入目之处,是一道薄薄的屏风。
屏风精致,金丝勾勒出精美的纹样,几朵静默的流云勾起了昨晚明暗交织的回忆。
顾渊的手顿了顿,看到了屏风后,影绰的人影。
赫连笙是娇气的。
他知道。
最好的绫罗绸缎珍馐美食养出的小皇子,从头发到肌肤,都是精致娇贵的。
他就在浴桶里,热水蒸腾出丝丝缕缕的清香,从顾渊的角度,能看到他湿漉漉的长发。
顾渊无端地想起了昨日。
怒气和酒气催生出冲动,他一丝温柔都未留给身下的人。
但是对方除了最开始的几句抱怨,出奇地配合。
只有真的受不住了,才会溢出几声压抑的低泣。
乖顺的,接纳的。
他突然意识到,赫连笙是真的……
非常喜欢他。
这份喜欢或许包括了不择手段,但是却毫无保留。
是独属于赫连笙的,喜欢一个人的方式。
就像他本人,明艳、坦诚又热烈。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他临出书房,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跟他没关系呢?”他轻声道。
顾业潭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盛极而衰,兰贵妃与毓王殿下盛宠多年,已是格外的恩遇。”他缓缓道,“天家……从来不是寻常家。独孤氏,气数已经尽了,逃不过的。”
“渊儿,此番,你是为了梁楚百姓,不必愧疚。”
“等事情过去,为父会为你再寻一门好亲事。”
“至于……”
“你既打定了主意,是好事,便……不要再多想了。”
顾渊深吸了一口气,猛然闭上了眼。
第20章 明月
赫连笙正趴在浴桶的边沿揪一旁绿植的叶子玩。
身上的酸痛感还在,即便是在温水里泡久了也没有缓解多少。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但是比起身体上的不适,他更在意的,是他一醒来,就没有看见顾渊。
……本来昨夜,赫连笙就因为顾渊心情不好,勉强忍了他很久。
要不是秋月告诉他,顾渊是被顾业潭叫去了,赫连笙觉得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发脾气。
泡得差不多了。
他压下心底的不安,用一旁的毛巾擦干了身体,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
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他一边忍着身上的不适往外走,习惯性地伸手到放衣物的地方,却扑了个空。
他愣了愣,抬起眼,看到了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顾渊。
对方看到他,脸上的神情猛地停滞了一瞬。
赫连笙沉默了片刻,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顾公子,偷看别人洗澡可不是君子所为。”
顾渊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格外清晰的窘迫。
“我不是想……”他轻声开了口。
话说到一半,他的语声便是猛地一顿。
赫连笙要穿的衣服此时此刻在顾渊手上,他便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顾渊近前。
这一走,顾渊立刻就看到了他散乱的衣襟,以及衣襟下星星点点的红痕。
这些红痕或深或浅,自脖颈到锁骨,任谁一看,都知道主人昨晚,遭受了怎样不温柔的对待。
赫连笙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人变得慌乱而不知所措,心里的不安和原先那点尴尬和不自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涨得满溢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顾渊不是故意的。
就算是故意的,昨晚该干的都干过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只是觉得……
可爱。
以前的顾渊是清冷的,是端方的,是高高在上的月亮。
现在,这弯月亮也会流露出人的七情六欲,就像是染上了世俗的颜色。
是他摘下了这弯月亮。
顾渊是他的了。
这个认知在他脑海中出现的那个刹那,赫连笙就想勾起嘴角。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道,“睡了我还想赖账?”
这话太直白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顾渊捏紧了掌心,有些艰难地开了口:“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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