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笙揉了揉沈汀的头发,看着他天真清澈的眼睛,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了些:“我会上来接他的。”
沈汀听到这话却并不开心,一时甚至不知道回什么,神色恹恹地倒回了季曙鸣的怀里。
车开到半道仍然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尽管随着时间较晚,天色确实阴沉了点。
空调开到最让人舒适的温度,沈汀斜靠着季曙鸣,身上披了张羊毛毯子。他揪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支支吾吾地开口:“小笙哥哥,阿翰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说完这句话后,他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诡秘快感。
他憋了好久,一直在和自己作斗争。
白翰的敌意很明显,是自从他和小笙哥哥相遇就很明显,现在问结果当然一样。
是,白翰不仅是不喜欢、甚至是很讨厌他。
他当然也一样……但他要比白翰能忍,也更加聪明。
沈汀现在只是想听小笙哥哥亲口说,他现在究竟有多失望。
非常想。
“哪能呢?”季曙鸣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讥讽:“他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我们连号都排不上。小汀,你也别伤心,你就是太善良了,早该像我一样,他不把我们当东西,我也不把他当人看。”
沈汀几乎要愉悦地弯起嘴角,幸好在做出动作前忍住了。
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地看着温水笙的反应。
正在开车的温水笙指节微微用力,喉结上下滚动着:“他没有不喜欢你们,只是今天……心情不好,很大部分也和我有关系。”
沈汀愣住了。
温水笙轻出口气,接着说:“小汀,你和阿翰都是我很重要的人,选择并放弃任何一个都让我非常痛苦。而今天有两次,我都没能陪在他身边,他生气是应该的。”
沈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到了顶点,却又听见温水笙接着说:“他是我的未婚夫,这一点不会变,就像你是我的表弟一样。他今天退让了这么多步,小汀,我没有指责你,但希望你能稍微包容他一些。就最近一段时间,好吗?”
第10章
“对不起小笙哥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可能和身体难受也有关系,我说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沈汀感到一阵心慌,手脚的温度都在飞速地从身上剥离。
他迅速而又心虚地解释了几句,甚至都没听清楚旁边的季曙鸣正突然和温水笙争论什么。
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特殊的那个,原来,他其实和白翰同等重要。
那些温柔、笑容、和小笙哥哥身上独特的,干净而又有安全感的味道,一直不是他能独有的。
会被分享。
有人也能在惊慌时把头埋进小笙哥哥的怀抱,然后眯起眼睛。
他不甘心。
噼啪噼啪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沈汀从思绪里径直地拉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居然已经下起了雨。
温水笙和季曙鸣也很意外,因为这像是瞬间形成的,没有任何变化缓冲的余地。
天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阴沉,乌云压的很低,沉甸甸地坠着。
暴雨倾盆,他们开着车,像是在海上航行,周围都是漆黑一片的未知水域。
惊雷响起,把天地照得雪白。声音太大,让人的耳膜都有一瞬间的轰鸣。
太大的惊雷,太大的雨,让一切更像是一场浩劫。
这所疗养院原先是很漂亮的山庄,不知道为什么荒废了,周围的开发工作也因此停了下来,所以很荒凉,远离商业区,周围连小商小贩都很难遇到。
而要回到市中心,起码要过一个高速口。
他们现在正在半山腰上面一点,而现在外面的可见度不到半米,是完全不适合继续开车的情况。
更何况下山后不远有一处险路,等他们开下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已经封路,这还是在他们顺利开下去不遇到塌方的情况下。
这种突发的极端天气,有时候连预报都不准,更别说凭肉眼或者是经验观察出来。
所以……
季曙鸣瞪大了眼睛,暗骂一声:“白翰他怎么这么他妈的邪门?”
温水笙突然回头,冷冷地看着他,用指节很有规律地敲打着方向盘,但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沈汀连拉下脸的温水笙都没见过,更何况是这样完全在盛怒之中,脸色难看到可怕的温水笙。
他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季曙鸣瞪着眼睛和温水笙对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认输,摊了下手,很低又很快地说了句:“我错了行吧,我以后不说他了,连名字也不提他的。”
“你最好记住。”温水笙打开手机,安抚了句面色苍白的沈汀:“我是不可能让小汀回疗养院去的,既然这个天直升机不能开,那我现在联系我一个军\\方的朋友,让他开专车过来。”
但是很快,他就愣住了。
“没有信号。”
白翰和陆阳赫在下雨之前,从车上拿走了毯子、扑克,甚至还找到了点干果和牛肉脯。
然后陆阳赫就一边吃牛肉脯,一边听白翰科普了些关于鬼怪的事情。
非常不下饭,吃的非常艰难。
其实若不是今天发生了这一切,若不是天真的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
他只会当这一切都是故事。
虽然他不是无神论者,而且白翰身上的那种安全感太过充足,充足到足以让他不恐惧。
但乍一被证明这个世界有鬼,陆阳赫还是有些难适应。
尤其是在白翰聊家常一样聊起这些事的时候。
白翰问:“当时沈汀有没有具体说他遇到了哪种鬼?”
按理说,这是很异常的现象。
鬼会诱导人走近陷阱,会突然钻出来吓人,再极端点就是杀人。
但通常不会把人掳到另一个地方去。
陆阳赫:“……原来这还能具体的吗?”
白翰:“当然,鬼有好多品种,还有特别美的那种,有机会让你开开眼。”
“不了,谢谢翰总。”
陆阳赫明拒,然后回想着沈汀的话:“沈汀被找回来的时候非常害怕,只说他被一个女鬼带走了,那个女鬼要折磨他要杀他。然后他就被温水笙安抚了下来,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白翰:“信息太少,我分析不出来什么。”
他干脆也就不想了,把扑克牌倒了出来:“我们玩牌吧,你会哪种?”
陆阳赫想了下。
白翰又说:“我没有骄傲的意思,但我都很擅长,你挑你最拿手的。”
陆陆续续的有人骂骂咧咧地回来了,看到白翰他们正在玩牌时的表情,简直和听见有鬼时的表情没有什么区别。
等温水笙一行湿漉漉地推门而进时,白翰已经换了几种打法,连胜了整整十局。
疗养院里没电,周围没有半点信号,再加之白翰让其他人把手机的电留着,大家连消消乐都不能玩,实在没什么消磨时间的方式。
所以温水笙一进来就看到的是——
十来号人正蹲在白翰身边非常认真地看他斗地主,围成了个圈。
最后离开的人已经回来。
最后一局也结束。
白翰把牌收了起来,看着周围,拍了下手说:“人都到齐了。”
终于可以商量今晚分房间的事了。
沈汀却突然低低地咳嗽了下,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紧紧地揪住温水笙的一方衣角:“小笙哥哥,我好冷啊。”
可视度实在太低,所以他们只能把车停在半路。
之后他连头盖了张车上唯一的毯子,被季曙鸣抱着就带回了疗养院。但一张毯子遮不了多少雨,他还是被水浸透了。
估计其他人也都一样,身上湿的程度不分上下。
现在浑身还干着的,就只有陆阳赫和白翰。
沈汀其实并不冷,但他很怕雨水,因为雨水能让他的身体想起大海。
身上正在发烫,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