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宇来医院的时候就找医生了解过情况,知道齐风华只是低血糖引起的眩晕,并没有什么大碍。他背影挺拔,说道:“路上堵车。”
“这些都不是理由,你身为哥哥,肯定要保护弟弟啊,现在你弟弟出事了,你都不能及时赶到,你算什么哥哥……”严母不满意极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一边说话,一边将放得温度适宜的水送到齐风华手上。
齐风华捧着水杯,听着严母训斥齐玉宇,对这幅情景已经习以为常,他神情恍惚,脑子里不断回放着离婚的事情。
他时而想到易无声温润如春风的笑容,时而想到易琼楼看向他闪烁着喜悦和温柔的眼神,哪怕他们容貌一模一样,齐风华总是能在第一眼就区分出来。
齐风华以为自己绝不会混淆他们,但他突然有些迟疑。
四个长辈如同众星捧月般将齐风华照顾得仔仔细细,齐玉宇站在病房中,垂眸听着自己亲身父母的指责和弟弟的委屈,过了好一会儿,齐风华疲倦了,想要睡觉的时候,他才被允许离开。
出门的瞬间,齐玉宇随手解开一颗西装扣子,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蔺寒川,他一愣。
“你没事吧?”蔺寒川问。
顺着蔺寒川的目光看向自己右手,齐玉宇平静的说:“只是发烧。”
果然不是错觉。蔺寒川眉头微皱,一时间竟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医生。”
病房里传来了刻意放低的凌乱脚步声,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齐玉宇正要拒绝的话吞了回去,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并肩大步离开。
坐在蔺寒川车上,齐玉宇略有些出神,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在今天之前,齐玉宇对易琼楼的印象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是弟弟想要的人。现在,他却坐在了这个人的车上,开车回自己家。
“不舒服的话,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蔺寒川没有开空调,只是车窗开了一条缝隙用以通风,“到了我叫你。”
从几天前就开始发烧的身体被耗尽了能量,今天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让私人医生上门来输液,就接到了齐母急急忙忙的电话。
拔掉吊水开车来到医院,发现齐风华只是低血糖,不知道怎么的,齐玉宇突然感觉身心俱疲。
将蔺寒川体贴的行为尽收眼底,齐玉宇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当真打算小憩一会儿。
开车途中,蔺寒川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他突然有些愣神。
在原本的世界中,蔺寒川的副驾驶从未坐人,只有进入快穿世界后,他创立了星辰影视,太多事需要亲力亲为,没办法让司机时时刻刻跟着,才经常摸到方向盘,而他的副驾驶,从始至终也只坐过冉星一个人。
此刻齐玉宇倦怠的靠在椅背上,蔺寒川回想起了以前冉星忙碌一天后和自己回酒店时的样子,也是如此。
“你在看什么?”齐玉宇突然睁开眼睛,问道。
戴着眼睛的齐玉宇阴沉、平凡,摘下粗苯的眼镜,他皮肤白皙,嘴唇也泛着苍白,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他眼神清凌凌的,就像一潭死水中突然入了一尾鱼,骤然波光四起,灵动起来。
光线照进这双琥珀色的眼睛,让他有种奇异的破碎感。
“你好像没有近视。”蔺寒川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说道。
齐玉宇眨了眨眼睛,生病令他的思维有些迟缓,他想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度数很低。”
有近视,但是度数很低,可戴可不戴。蔺寒川诡异的秒懂了齐玉宇的言下之意。
蔺寒川正要说话,却发现齐玉宇捏着手里的眼镜,已经睡着了。他沉默的开着车,宛如尽职尽责的司机。
抵达齐玉宇的家时,蔺寒川略有些惊讶,齐玉宇是圈内知名的画商,他一手撑起了齐家的画廊,按理说身家过亿的人,居然住在一个普通的小区里。
齐玉宇睡得迷迷糊糊,蔺寒川迟疑了一会儿,叫醒了他。
茫然的睁开眼睛,只迷糊了几秒钟,齐玉宇眼神就恢复了清醒,他重新戴上眼镜,脸上的表情也尽数被压了回去:“多谢。”
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略有些泛哑,与冷漠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蔺寒川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齐玉宇一顿,默默带着蔺寒川上了电梯,直到进门,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在进门的一瞬间,蔺寒川有些惊讶。
齐玉宇的房子装修得很简单,但他的四面墙上,挂着许许多多的画作,蔺寒川一幅一幅的看过去,有国内的古代原作,也有后朝仿作,有国外知名大家的画作,也有近现代崭露头角的新画家作品。
这些画作年代各异,风格也截然不同,却被布置得和房间完美的融合成一个整体。
这间房子,已经可以算得上一个小型画廊了。蔺寒川顺着墙壁看过去,看到一副随意丢在茶几上的没有装裱的画。
这幅画像是作者不走心的随手勾勒,夕阳洒在灰色的城市建筑上,红霞燃烧了半边天空,灼热的红和浑浊的黑色混合,色彩浓郁得让人喘不过气。
如此情绪浓烈的一幅佳作,却被主人随手扔在那里。
齐玉宇一直在一旁观察着蔺寒川的神色,这个房子里的所有画都是他的藏品,虽然没有几千万过亿的极品,但都是他极为喜欢的作品,蔺寒川懂得欣赏这些画作,已经让齐玉宇对他好感度提升好几个等级。
当蔺寒川看到茶几上的夕阳图时,齐玉宇表情一僵。
“这是谁画的?”蔺寒川拿起那副画仔细端详,这幅画很明显是新画没多久的,不像那些古画或者已经成名的画家们的作品一样价值高昂。
但以蔺寒川的眼光来看,这幅画的成长空间,远远高于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作品。
和易无声的天资过人不同,易琼楼是个不开窍的草包,他从小和哥哥一起学画画,易无声能信手拈来,他却只能照着描摹。
后来,易无声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天才少年,易琼楼彻底被掩盖在了哥哥的阴影之下。
易家的父母带着易无声四处参加比赛,悉心教育易无声,恨不得手把手的教他,替他扫除一切障碍,而易琼楼,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得到父母半分的关注。
小时候易琼楼不懂,他画的明明比其他小朋友好多了,只是比不上哥哥而已,为什么父母会用那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后来,易琼楼懂了,哥哥是天才,他再这么努力画画,也只是庸俗又平凡的普通人罢了。
匠气十足、刻板、徒有技巧没有感情……易父易母的这些评价,将年幼的易琼楼打入了地狱。
只是谁也不知道,易琼楼画画的技术不够出众,但他鉴赏画的眼光无人能及。
就像现在,蔺寒川就看出来,这张随手涂抹的画,比天才易无声的画更具有冲击、比另一个天才齐风华的画更灵动又挥洒自然。
第034章 互为替身后渣攻悔不当初
直到最后, 蔺寒川都没有问出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给齐玉宇买了药看着他吃下去,直到不省心的病患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蔺寒川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回到易琼楼和齐风华的家里时, 齐风华仍旧没有回家。
房间里空荡荡的, 雪白的墙壁一尘不染,脚下的地板都光可鉴人, 任何一个来这个房子里的人,都一眼就能看出来主人对这个居所的维护。
在结婚初识阶段,易琼楼根本不想和齐风华住在一起。
易琼楼和易家的关系很淡漠, 易无声去世后, 易琼楼搬回了家里,试图安慰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易家父母,但他却发现一切都只是他的想当然。
易家父母们确实很悲痛, 他们闭门谢客,浑浑噩噩度日,脾气愈发的古怪和暴躁,气走了家里十几年的保姆, 又连续气走好几个钟点工,最后找不到做家务的人, 易琼楼只能挽起衣袖, 亲自干活。
直到有一天, 易琼楼也无法忍受易父和易母的喜怒无常, 双方口角争执间,他听到了易母气急败坏的声音。
“如果死的是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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