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息忍不住问道:“今日你怎么想到来这里?”
也不怪虞楚息好奇,谢舒向来对这些商业方面的东西不感兴趣,也不会过问自己, 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店里找他。
谢舒垂眸看着郎君低低道:“郎君不喜欢我来吗?”
虞楚息自然不能否认,却也不肯承认,他浓密长睫一闪一闪的,唇角轻抿, 眸若秋水。
谢舒朝他走近, 然后伸手搂住郎君的腰身, 含笑道:“是我想郎君了。”
明明夏日炎热,可虞楚息被他这么抱着, 一点都不想离开, 他的鼻端充溢着他清冷温和的气息, 让人喜悦心安。
虞楚息也慢慢地揽住他的肩膀, 放松地将自己埋入他的怀中。
谢舒动作轻柔地抚了抚他的顺滑的长发, 感受着郎君对他的依赖与亲近,这一刻,他的心头是那么地安稳静谧, 仿佛时光都在慢慢逗留。
虞楚息依恋性地在谢舒的颈侧蹭了蹭, 过了一会儿, 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抬起头,想从谢舒的怀抱中退出。
就这时,谢舒垂下眸子看着他问道:“郎君,刚才我听你说,这水上货运的路不通,现在只能陆路运货是怎么回事?”
虞楚息闻言眉心微蹙道:“自从上周起,皇上的龙舟在运河堵住后,民船便不准走运河了,但不知为何,今日就连别处的船只也没来,我让人打听才知道,皇上让人在淮安两岸支港汊河、桥头村口各个关卡都安了士兵,不准任何船只出入,据说,是因为要设置纤道......”
纤道?
这个称呼,谢舒有些陌生,不过很快边回忆起书上的名词。
这纤道指的就是供纤夫拉船的道路,在古代,船运是十分重要的运输方式,但古代的船不像今日是靠动力前行,而是靠人力。
由于天气和河流情况对于船运的影响很大,每当船遇到险滩恶水或是搁浅岸上的时候,只能由人拉动,所以纤夫这个职业也应运而生。
想到这里,谢舒也立刻明白过来。
因为天旱,皇帝的龙舟在运河不能前行,便征召民夫让他们来拉纤,为了方便和安全,皇帝设置的纤道不准任何人干扰。
可龙舟又怎么能和普通的船相比,一艘普通的船,最多要不了十多个纤夫,只需要从困住的地方脱离便可。但即便这样,纤夫在频繁下水的情况下,稍不注意,仍然很容易得病受伤,甚至没有掌握好平衡,还有更惨烈的情况发生。
而龙舟之大,言语难说,所需要的纤夫成百上千,不仅如此,这还是长时间的情况拖行,其中的艰辛与苦难,身为现代人的谢舒实在无法想象。
谢舒心头不免划过一丝复杂的心绪。
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谢舒一直生活在虞家,这里的荣华富贵与金陵的太平气象给了谢舒一种极大的错觉,似乎一切都好。
但事实上,这个时代的残酷与血腥只是从未在他眼前上演过,而现在,也朝他揭开了一角面纱。
虽然这只是统治者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可影响的人何止千千万万。
谁一开始也没有想过,一次南巡,竟然将他和郎君牵扯到这么深的地步......
谢舒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虞楚息看出了这一点,他摸了摸谢舒的背脊,反而安慰他道:“没关系,此事来的突然,所以我才全无准备,不过我已经吩咐下去,之后都侧重于旱路运输,很快缺少的货物就可以补充了。”
感觉到郎君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脊骨抚摸,谢舒没说话,他双眸幽深地端详他半晌,才低声道:“郎君辛苦了,那郎君已经将事情处理好,要不要现在和我一起回家?”
虞楚息被他看得心口咚咚直跳,只好又重新将头埋入他怀里,轻轻道了一声“好”。
*
困了多日的龙舟套上了一根根结实的绳索。
这样一具庞然大物,在无数竭尽全力的呼号和怒吼中,终于动了。
岸边两侧的民工如同爬沙的螃蟹,将缰绳勒在肩膀上,拖着龙舟蹒跚行走。
现在已是盛夏时节,即便站在太阳底下,也晒得人头晕眼花,何况带着这样沉重的负累。
不出一会儿,便人人都挥汗如雨,精疲力尽,但没有人敢停下。
因为他们旁边站的是来自京城的侍卫,监视着他们,这些人养尊处优,又怎么会懂得他们的辛苦,反而怪他们走的太慢,不能完成任务,少有不如意,便是厉声呵斥,更有甚者,直接上手鞭笞。
这样一来,还有谁敢有任何怨言?
此时庆帝坐在龙舟内,吕朔则陪同在他身边,庆帝凭窗眺望着远方,龙舟的高大,足以让他眼底的一切如同蝼蚁般渺小。
随着龙舟渐渐前行,眼前的景色也豁然开朗起来,只见眼前一片浓荫,树木葱绿,芳草依依,再不见那淤沙漫堤的场面。
庆帝的心情不禁大好,还是吕朔最得他心意,事情交给他,不出几日便办妥了,那么这次行舟一事都让他来办吧。
而吕朔捧着庆帝御笔亲赐的旨意后,慢慢地退了出去。
当看到吕朔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在外一旁等候的邵祯双眼微闪落在吕朔手中的明黄色手谕上,紧接着邵祯走上前来,笑道:“吕大人,父皇现在有闲暇吗?”
被这位如今这位在许多人眼中炙手可热的三皇子主动上前打招呼,吕朔却只是神色疏离地摇摇头道:“微臣不知,殿下等等便是。”
邵祯听见这样的答案,面色不改,轻轻颔首,等吕朔走后,邵祯眼中划过一丝深意。
如今吕朔深得父皇宠信,这次南巡一途,父皇传见他的次数最多,这次又不知道让他负责什么事情。在南巡做事,其中好处是说也说不尽的,那些各地官员的接见和供奉事宜,就有许多门路。吕朔本就是紫微令,帮助父皇处理宫廷政务,如今更是代父皇转交一切。
原本邵祯是打算趁此机会好好笼络一番人手,可现在有吕朔在前面,落在他手里的就很少了。
邵祯甚至有些不满地想,到底是父皇在南巡,还是吕朔在检阅?
其实邵祯也不是没有想过拉拢吕朔,但这样一来,就是犯了父皇的忌讳,即便邵祯胆子再大,也不敢如此。
何况吕朔对他和太子的态度都一向疏离,邵祯便压下心绪,不过现在,邵祯发现,若真能让吕朔偏向于他,那么这储君之位,能够轻易许多。
偏偏吕朔此人,让人琢磨不透,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动他。
邵祯不免想起另外一个人,他的心情骤然有些不快。
吕朔至少还是二品紫微令,可那谢舒不过是区区白衣,却如此不识好歹,敢这样和他作对。而这两人说来还是同门师兄弟,但绝非一路人,对于吕朔来说,和这个师弟又有什么情谊?
这时旁边的一个小太监开口打断了邵祯的思绪:“陛下传召,殿下快进去吧。”
邵祯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微笑着迈步进门。
*
晚上下棋的时候,谢舒给郎君说了自己打算要请朋友聚会的事情。
虞楚息呼吸一顿,立刻明白了过来,眼睫微垂。
谢舒并未察觉到郎君心情的变化,他向来有什么事情都要与郎君说。
这时谢舒不怕郎君笑话自己,其实他对古代聚会之事,概无经验,他既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擅长交际。
谢舒说到这的时候,神情颇为无可奈何。
虞楚息从未见他这样迷茫过,忍不住扑哧一笑,刚才心中生出些许苦涩渐渐淡去,虞楚息想了想,撩起眼帘问他:“你准备举办一个什么样的聚会?”
谢舒含笑道:“原本我想的是诗会或是文会,有言道‘以文会友,以友铺仁’,但如今虽有雅集,却不可少雅事,
若只是单单文会,恐怕有些无趣,我听说现下流行五般闲事,焚香、挂画、瓶供、抚琴、礼茶,其中茶会最盛,可实不瞒郎君,我对这五种,除却挂画还有所涉猎以外,其余都一窍不通。”
听到这话,虞楚息眼中虽闪过一丝诧异,便很快笑着看向谢舒道:“依我之见,这挂画虽好,但不是人人都擅长,你若要结交友人还是选择茶道最佳,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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