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醇坐在地上,看着对方摸索靠近的举动,对上那双眼睛时,却发现那双眸虽一如既往的好看,其中却黯淡无光。
生老病死,瞎眼属病。
“你看不见。”沈醇问道。
“伤在何处?”素衣之人未答,只冷声询问道。
“这里。”沈醇握住了他的手腕,放在了胸膛处。
那处一片的血腥粘腻,素衣之人手指微动:“剑伤。”
“是。”沈醇说道。
“你听起来中气十足。”素衣之人问道。
“在下受伤受的多了,这点儿不至于虚弱到不能说话的地步。”沈醇说道。
“这伤寻常医者便能救。”素衣之人说道。
“我要你救的,自然不是这个伤。”沈醇说道,“而是我体内的蛊。”
“何蛊?”素衣之人问道。
“你不先治我的伤么?”沈醇问道。
“听阁下的语气,一时半会死不了。”素衣之人说道。
“金蚕蛊。”沈醇说道。
【宿主,还有蛊呢?】521好奇道。
【嗯,不这样他可能就把我扔路边了。】沈醇笑道。
没了记忆,清绝仙君可是心狠的很。
素衣之人闻言,捏住了沈醇的手腕把着脉道:“确实是金蚕蛊,在此等着。”
他直接起身,行动之间却不见丝毫的滞涩之处,蹲身一处采了数根草药,捧来一药钵用药杵捣碎了,又取来剪刀,摸索着剪着沈醇身上的衣服,将那药直接涂抹在了那处。
伤口上敷药,极其的刺激,沈醇嘶了一声,素衣之人不语,又贴上许多,这才撕碎了他的衣服将伤口那处绑了起来。
而沈醇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看了。
521没忍住又提起了摄像机,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它绝对不这么干了,它用宿主的良心发誓!
第113章 仙君断情绝欲(5)
“你素来都是这样给人处理伤口的?”沈醇看着胸口处破碎的衣衫道。
“谷中无布。”白竺起身,抱上了自己的药钵,直行到溪边蹲身清洗着。
他虽眼盲,却很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明显在这里已经生活了许久。
他洗完了药钵直接进屋去了,完全没管还留在外面的人。
日头往上升,天气逐渐热了起来,阴凉处虽不热,可日头下面却晒的很。
沈醇自然是不惧日头的,可是样子还是要做,因而脸上密布着汗水:“大夫,可否给碗水喝?”
“溪边自取。”屋中捣药之人说道。
虽说清绝仙君有记忆时也不如何的亲近,可此时却算得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不过萍水相逢,能救命已是大恩德了,再想有所指望只怕是不能的。
沈醇起身挪动着,伤口处不断的向外渗着鲜血,沾染了花香的味道,裹挟着不断的弥漫进了屋内。
屋中摸着竹简上痕迹的人手指微微一顿,侧目向那血腥味弥漫的地方。
沈醇单膝跪在溪边汲着水,血液混合着药汁滴滴答答的落入其中,微微染红,又随水飘走,正起身时,听到了身后开门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那一人朝着溪边走了过来,本是如同常人一般,可到了溪边却微微探手摸索了一下,这才搭在了沈醇的肩膀上。
“大夫出来汲水?”沈醇笑着问道。
“你伤口崩裂了。”白竺垂眸,摸索着他的手臂,将其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道,“既要将金蚕蛊给我,就别让它损伤了。”
沈醇借力而起,将重量些微压在了他的身上道:“在下并非故意为之,只是刚才若不喝水,只怕直接渴死在那里了。”
“嗯。”白竺只应一声,毫无将此事揽到自己身上去的表现。
沈醇轻笑了一声,任由他将自己扶金磊屋里,好歹在竹榻上躺了下来。
白竺向下摸索,在碰到他腰间的佩剑时手指微顿,错开时只将他的腿抬了上去道:“你这几日先在此处休息。”
“多谢大夫。”沈醇说道,“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
“就如此称呼。”白竺说道。
他撒开了手,转身拿了药钵,再次从沈醇身上撕下了布条,将他的伤口重新扎好。
“大夫若再治几次,在下恐怕只能在这谷中赤身裸体行走了。”沈醇看着又缺了一块的衣服道。
“我看不见。”白竺在水盆之中洗了手,擦干后重新坐在了桌旁,摸索着竹简上的字。
他生的冷清,墨发只以一根竹节挽起,身上的素衣有缝补过的痕迹,已然洗的有些发白,明显长居谷中未曾出去过。
他一身素雅,这屋中陈设也多以木头竹节做成,床榻之上的布料同样呈素色,洗的微微泛白。
微风吹入屋中,带来些许的花香,清香宜人,着实安静。
“大夫在看什么?”沈醇也不是真的受伤,自然不必入睡。
他显然已经习惯了眼盲,可见盲了许久,他在仙界不过十几天,这人便已经受苦十几年。
“医书。”白竺说道。
他答后便不再搭话,沈醇看着他道:“眼盲也能看?”
“你话很多。”白竺说道。
沈醇:“……”
521:【……】
第一次有人说它的宿主话很多的,它怎么就这么忍不住想拍呢。
521你要忍住,你的誓言可是关乎着宿主的良心。
它提起了摄像机记录下了这一切,哎,它的宿主没有良心。
“在下没有嘲讽大夫的意思,只是好奇大夫是如何将字刻在竹简上的。”沈醇说道。
“我自有我的法子。”白竺再次拒绝交流。
“哦,可否说来听听?”沈醇问道。
“不能。”白竺说道。
沈醇唇角笑意加深了一些,这脾气仍是冷的,想来是受了无情道的影响,只是此处无人拘束,倒带了几分的随心所欲,不想理你就是不想理你。
他索性闭了嘴,专心的休息,日头到了正午时,白竺合上了手中的竹简,将其放好后转身去了另外一旁的小屋,烧火切菜的声音响起,半晌后他端了碗进了屋子,清粥小菜,一只碗被放在了沈醇的旁边,另外一个则放在了桌上,他自己随意配着菜吃着。
“多谢。”沈醇说道。
白竺未答,态度中透着几分冷漠。
沈醇静等着碗中的粥放凉了一些,这才微微起身送入了口中。
他吃好了后看着饭桌那处,白竺仍在慢慢的吃着东西,即使只是寡淡无味的菜,他也吃出了一种极其认真的感觉出来。
待盘中饭菜吃净,他才缓缓起身,到了榻边微微摸索,这才看出一两分盲人的端倪出来。
沈醇将碗递到了他的手边道:“多谢大夫。”
白竺接过碗转身,并未接话。
幽谷之中养伤,对方的药开的极好,沈醇的伤也好的极快,只是行动言语之间对方都没有深交的感觉,让沈醇竟有几分无处下手。
“我读过书,还算是识得不少字,你那医书我倒是可以读给你听。”沈醇能坐起身时道。
“不必。”白竺直接拒绝了,自顾自摸着竹简。
沈醇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道:“那我将那些书帮你刻在竹简上如何?”
白竺抬头,对向了他的地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何求?”
“只不过是在谷中无事罢了,我这人生来爱好繁华,在此处无事做,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沈醇靠在墙上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不做便是。”
白竺仔细听着,似乎在分辨他话语中的真假:“罢了,我这谷中也无甚有价值之物,你要刻便刻。”
他起身去取医书,片刻回来后,一本极厚的医书和一堆竹签放在了沈醇的面前:“这些够你打发时间了。”
沈醇瞧着那面无表情的人笑了一下,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人的心思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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